二僧驚奇過後,反覆觀察江雲天的病情,對於他的傷勢竟然可以恢復得這般神速,無不驚歎不已,驚歎之余,自是感到無比欣慰。
那慧明方丈年約五旬出頭,白皙的面皮,體形稍瘦、個不高,但是神采奕奕,氣質非凡。
江雲天仔細觀其外貌,又聽其談吐,便立時知道慧明方丈是一名傑出的得道高僧。
觀察交談片刻之後,慧明方丈隨即施展佛門常用的大推按功夫,用心為江雲天上下推按了兩個來回。
這一場推按功夫施展下來,足足耗去了大半個時辰,施功之人與受功之人,同時感到了疲累不堪。
二僧離開之後,江雲天立即感到腹痛如刀絞一般,趕緊喊來小沙彌侍候著他,好好地便溺了一會,結果解出許多黑色血塊和濁物,此後,他全身上下更是大為感到輕快。
用過晚膳之後,江雲天己能獨自下床行走片刻。他回想著此番生死攸關的過程,不禁有一種再世為人之感。
小沙彌專門燒了一大鍋開水,幫他倒入一個大木桶裡,又服侍他洗了一個熱水澡。洗過澡,江雲天換了一襲乾淨清爽的衣服,這才倒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了起來。
仍然是子時時分,江雲天忽然由夢中醒轉過來,像是有一種強烈的心電感應,他陡然欠身坐起,這種突然的舉動,使得剛剛過來,正靜坐一邊的穆雅婷吃了一驚,櫻唇微啟,差點喊出聲來。
一男一女兩雙眼睛觸碰之下,彼此都是呆了一呆。
穆雅婷發自內心地那麽高興,欣慰道:“想不到你的傷勢競複原得這麽快,真是有點……有點令人難以相信呢!”
江雲天即刻翻身下床,抱拳深深一揖道:“多謝穆姑娘賜藥大恩,在下感激不盡!”
一聽江雲天如此說,穆雅婷更是大為驚訝,她有些羞澀地退後了一步,稍微與江雲天拉開一些距離,睜大了黑葡萄似的一雙眸子,訝然道:“你已經能開口說話了是麽?”
江雲天道:“多謝姑娘的盛情關懷,在下服下你贈的寶藥,又運功調息之後,傷勢已經是好多了,等再過些時日,是必能夠複原如初!”
穆雅婷歡喜道:“這樣就太好了。你傷勢剛好一些,不要太過久戰以免疲累,快坐下來,咱們兩人再說話!”
江雲天依言落坐,他近看著穆雅婷這個人,想到了此行來到扶風鎮,自己所肩負的重要使命,一時間心頭上像是壓了一個大鉛塊一般,很是感到沉重,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才好!
穆雅婷沒有深閨女性的那種害羞扭捏,面對江雲天,落落大方地說道:“我本來是想今日白天來看望你的,只是那時廟裡人多嘴雜,有很多不方便之處,我仔細想了想,還是夜裡安靜時再來為好……”
說到這裡,她的話聲頓住,過了一會兒才道:“江兄所要找尋之人,目前就住在扶風鎮上是麽?”
江雲天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道:“是的,就是在扶風鎮。”
穆雅婷接著道:“江兄那親人的靈柩,可是就安置在白虎寺這廟裡嗎?”
江雲天面露戚色,說道:“不錯,先師的靈柩確實正在寺廟裡。”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已是目蘊熱淚,緩緩地垂下了自己的頭,心情感覺難受極了。
穆雅婷也是怔了一下,隨即輕歎道:“我本不該多此一問的,害你傷心。江兄你如今身負重傷,想必有很多不便之處……我想說的是,如果你確實有需我幫忙的地方……請你一定告訴我!”
“穆姑娘……”江雲天忽然抬起頭來,
面色看起來十分蒼白,表情極為沉痛地接著說道,“我這裡有幾句話,要當面請問你。” 穆雅婷疑惑道:“有什麽話要問我呢?”
江雲天正色肅容道:“我很十分重要的話要問,請穆姑娘一定據實回答!我只是想證實一下情況而已。”
穆雅婷微微驚訝地打量著他,點頭道:“好,你請問吧!我如果確切知道的話,一定會如實告訴你!”
江雲天勉強定住緊張至極的情緒,緩緩問道:“穆姑娘你名字的全稱確定無疑是穆雅婷嗎?”
穆雅婷一聲冷笑道:“這就是你想要問的話?”
江雲天臉色極為嚴肅地說道:“請穆姑娘務必據實回答我的話!”
穆雅婷見江雲天面色如此慎重,毫無一點玩笑之意,
不由暗暗有些好笑,輕輕點了點頭道:“沒錯,穆雅婷就是我,秦穆公的穆,文雅的雅,婷婷玉立的婷!”
江雲天把這三個字分別聽得清清楚楚後,問道:“那麽令尊的大名是……”
“穆雲深!”穆雅婷微微一笑, 問道,“這些話真地很重要是嗎?”
江雲天立刻道:“很重要!簡直太重要了!謝謝穆姑娘據實見告!我……我……”
正想說話時,他卻一時間神色猝變,原本就因重傷而憔悴病弱的臉上,更是浮起了一層厚厚的悲痛之色。
穆雅婷見狀禁不住皺了一下眉,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江雲天道:“我的傷沒什麽事。穆姑娘……我要告訴你的就是,姑娘你就是我千裡奔波至扶風鎮要找尋的人!”
穆雅婷呆愣了一下,聲音滿是詫異地問道:“你確定就是我嗎?”
江雲天努力鎮定了一下,才說道:“我有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穆雅婷道:“極為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
“是的。”江雲天抬頭正色看著她的臉,用十分沉痛地語氣,帶著悲聲說道:“我這裡有一些東西交給你看過,你就會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了。”
穆雅婷淡淡一笑道:“江兄,你確定自己真的沒有弄錯嗎?”
“確定不會弄錯!”他一邊說著話,一邊轉身走向床邊,從枕邊把那個時刻不敢離身的包袱拿起來,然後轉身慎重至極地放置在屋內的方桌上。
穆雅婷苦笑了一下,目光裡滿是疑惑地注視著桌上的包袱,問道:“這裡面都是些什麽?又是誰要你轉交給我的?”
“是……令尊,穆老先生。”有些費勁地說完這句話之後,他便緩緩地低下頭來,幾乎不敢面對穆雅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