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超只要手腕一翻,李殊瓊就會命喪當場,但李殊瓊也沒有手軟,他左手揮舞寶劍,先斬斷盧超的手腕,令她不能旋轉寶劍,也不能拔出寶劍,給他造成二次傷害,右手的寶劍則直刺盧超的前心。
盧超嘴角流出深紅色的血液,喃喃的說道:“你好毒!”
眾人皆被眼前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就連李殊瓊也不知道這意外的反轉是怎麽回事,只有那老男人突然想起什麽,伸手向嶽美男的懷裡一摸,果然搜出一封書信來。
他迅速展開嶽美男的絕筆,縱身躍到盧超面前,大聲念道:“吾所言句句皆是實情,今生既不能與你同床共枕,白頭偕老,只希望與你生而同穴,期許來生。原諒我,用這種自私的方式帶你離開。”
那老男人讀到這裡,老淚縱橫,原來,嶽美男死前握著盧超的手,已經將毒藥悄悄的刺入盧超體內,盧超一時忘情,連疼痛都沒有感覺到。崔寥心如刀絞,他生怕盧超聽不見,大聲喊道:“超兒,你聽見了嗎?你可願意與他同穴?”
盧超已經說不出話來,更無法點頭搖頭,她眼珠一轉,看著老男人,告訴他,她還有知覺,隻這一眼,便是她人生最後一瞥。
“超兒,你到底心裡是怎麽想的啊。你告訴我,你再等等我啊。”那老男人已經顧不上周圍有著許多晚輩,竟然當眾泣不成聲。
李竹因道:“老爺爺,你不必問她了,她剛才說過的,‘就是刀山火海,也願意陪著心愛的男人一起去。’她恨了嶽美男一生,說明她心中無法忘記嶽美男啊。”
老男人哭道:“我一生這樣對你,你竟然不為所動,我一生的護佑陪伴,竟比不過另一個男人的花言巧語。”
“崔寥,你說這話的時候,可曾想到你自己也辜負過別人嗎?”
崔寥停止了悲聲,眾人朝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一身黑衣,更顯得身材修長,玉樹臨風,女的一襲白衣,婀娜多姿,亭亭玉立,他們身後跟著十六位美人,四行四列,皆是白衣白帽,肋懸寶劍。
李殊瓊脫口而出,叫道:“陳芳柔,你們怎麽來了?”
陳芳柔道:“師傅,我隨燕公子來大宛,了卻他母親的一樁心事。”
燕無意道:“崔三叔,雖然近於生計,我的母親嫁給了義父,但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過夫妻之實,這裡面當然有義父重情重義的原因,但我的母親始終對你不能忘情,才是最重要,也是最根本的原因。”
燕無意說完,從懷中掏出幾封書信來,陳芳柔接在手中,運用內力,飛到崔寥身邊。以崔寥的功力,接這幾封書信,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他實在太過震驚,書信皆掉到地上,他雙手顫抖,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書信都拿在手中,展開來看。
崔夫人以為崔寥已經死了,這幾封信都是她寫給陰間的,信中字裡行間,皆是對他的懷念。當崔寥看到,人死罪消,你雖然誤國誤己,終於還是受到了懲罰,我不再怪你,你來世為人,不可再重蹈覆轍,否則,我就真的不會原諒你了。
燕無意道:“母親以為你死了,這些信寫完之後,就都燒掉了,這幾封是還沒來得及燒的,她每天都寫,每天都燒,這些年來,她給你寫了多少封信,崔三叔想必是心裡有數的吧。”
崔寥仰天長笑,自言自語道:“崔寥啊,崔寥,你練成了神功,又有什麽用?你利欲熏心,做絕了傷天害理之事,喪盡天良,最終又得到了什麽?”
燕無意道:“崔三叔,人生百年,轉眼就是一生,
好好珍惜現在吧。”崔寥將柳依依的信貼身放好,又抱起盧超的屍體,再次歎了口氣,說道:“你死了,還有我來安葬,我若死了,只怕連個埋屍的人都沒有了。”
他扯下一段藤蔓來,將盧超和嶽美男的屍體纏在一起,邊纏邊說:“我把你們綁在一起,來世再也不分開了,超兒,我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麽多了,希望你能趕得上他,下一世,再不要錯過了,我也該去找那個傻婆娘了,我得去問問她,我害她那麽慘,她為什麽就不恨我呢。”
他一面跟盧超說著話,一面砍下樹枝,扎成木筏,將一條藤蔓系到木筏上,拉著二人的屍體,消失在花團錦簇之下。
“咦?高恕呢?”
處理完李殊瓊的傷口,鍾緣便想借這麽多人在場的機會,殺了高恕,永絕後患,卻發現高恕趁眾人不備,不知什麽時候逃走了。
鍾緣對燕無意說:“燕公子,白衣和李殊瓊都受了傷, 白衣不過是內傷,只要服藥治療,調理好經脈,不過就是時日的問題了。但李殊瓊傷得不輕,我的武功低微,沒有能力保護他們的安全,還請二位留下來,以防萬一。”
燕無意道:“正有此意。”
鍾緣道:“我知道這周圍有一個寬敞的洞穴,外表上很隱蔽,有三四個洞口通向不同的位置,我們就到那裡躲一陣子吧。”
眾人躲到山洞之中養傷不提,隻說高恕,偷偷跑回大宛宮殿,來見秋兒,將他的遭遇添油加醋的說給秋兒聽。
秋兒道:“國師,現在整頓朝綱,才是當務之急,我們趁著李竹因逃走,可以獨攬大宛權力,待我們把朝堂牢牢的抓在手中,就是李竹因再回來,也興不起什麽風浪了。”
高恕點了點頭,說道:“鍾緣在大殿之上,說了百日絕嬰刺的作用,所有的人都知道夏宛兒的孩子,活不過三個月,因此你腹中胎兒……”
秋兒道:“國師不必擔心我們母子,我已經想好了,我這幾天還看不出來,過些日子,穿上寬大的衣服,也還是察覺不到的,若等到掩飾不住的時候,我就裝病,由國師主理朝政。”
高恕道:“這個孩子名不正,言不順,將來如何做宛君呢?”
秋兒道:“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想著,先在大宛宮殿裡養著這個孩子,來個神不知,鬼不覺。許她李竹因養雲中逸的女兒,就不許我養國師的兒子嗎?”
高恕道:“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這個孩子是我的,否則,我們兩個人都活不成了。”
潭花一現 /79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