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兒歌

　　婁安知道張確與李忠從小在雍王府長大，彼此太熟悉了，他肯定能認得出李殊瓊來，只是張確素有城府，婁安絲毫看不出異樣，也無法揣度他心裡怎樣打算。張確認得婁安是雲鼎心腹，卻也沒與婁安說過半個字，只派了一個叫董旺的人陪著二人，並吩咐董旺照顧好他們。

　　董旺人長得很憨厚，說話也爽快，辦事更實在，先帶他們去吃飯，邊吃邊聊。婁安心思重，當下人也習慣了，席間隻偶爾附和一下，都是董旺跟李殊瓊海闊天空的扯閑話。婁安見他們二人喝得也差不多了，才找個合適的機會問道:“董大人，不知丞相將我們二人安排在何處?”

　　董旺道:“大人剛才的吩咐，你們也都聽見了，一切隨你們的意思，我是有求必應。”

　　李殊瓊是個不喜歡被約束的人，自然不願意住在丞相府，便說道:“我們有住的地方。”

　　婁安打斷了李殊瓊的話，對董旺說:“我們若住在相府外，一旦出了什麽意外，恐怕太后不好跟宛國交代，會遷怒於張丞相。”

　　李殊瓊連忙打斷婁安的話，說道:“我們若在相府之內有什麽意外，那丞相更是難辭其咎了，董兄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婁安笑著說道:“我們在相府外更容易出現不測，還是在相府內更容易發生意外，董大人心裡有數，小人不必多嘴。”

　　董旺不耐煩了，衝婁安大聲嚷嚷道:“我說你這個人就是不實在，左一個大人，又一個大人。”然後，他把頭轉向李殊瓊，指著自己的臉，粗聲大氣的問道:“你看看我，我有那麽清高嗎?大家坐在一張桌上，就是喝一壺酒的兄弟，對不對啊。”

　　李殊瓊連忙舉起酒杯，二人一飲而盡，李殊瓊衝著婁安做個鬼臉，絲毫不掩飾得意之色。

　　董旺接著對李殊瓊說道:“咱們倆是一見如故啊，要我說，你就住相府得了，我們可以常喝喝酒。你若住外面，我找你喝個酒都不方便了。再者說了，你舍得你哥哥嗎?”

　　婁安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待李殊瓊看過之後，就收斂起來。李殊瓊尷尬的笑笑，也不好卷了董旺的面子，短暫的不自然之後，李殊瓊又恢復了剛才的灑脫，舉杯對董旺說道:“還是大哥言之有理，他若早這麽說，我哪能跟他費那麽多口舌呢。”

　　董旺道:“就是嘛，兄弟之間，說那麽多廢話幹什麽呢，就是照直了嘮嘛。”

　　婁安無奈的苦笑一下，既然順利的住進了相府，目的已經達到了，他也就不再多言。董旺與李殊瓊越說越投緣，直喝得昏天黑地，婁安見時候差不多了，勸道:“董兄，不如我們先回去，改日再聚。”

　　“你這是幹什麽。”沒等董旺說話，李殊瓊先打斷了婁安。李殊瓊此話剛一出口，就感覺到婁安在桌子下面輕輕踢了他幾下，便改口說道:“我跟董兄喝得正高興呢，你這也太掃興了。”

　　婁安道:“壽禮一事非同小可，只怕丞相還有事找董兄商議，別耽誤了董兄的大事。我們住在丞相府中，董兄無事時，盡可以喝個痛快，情義不在一時。”

　　董旺剛想說話，李殊瓊道:“你今天就這話說得還在理，怎麽樣，大哥，情義也不在一時，我們明天一醉方休。”

　　董旺見李殊瓊如此說，也不好勉強，便帶二人回丞相府，李殊瓊走在熱鬧的街市上，埋怨婁安道:“我說住在外面，自由一些，你是見過世面的人，你覺得沒什麽。我好不容易來中原一趟，

怎麽也不讓我好好享受一下這繁華之地。”　　二人正說話間，一群孩子蹦蹦跳跳的跑過來，口中唱道:

　　“女鏡潭，男失異，

　　隱雲望闕何處求。

　　不女不男劉太監，

　　神功自是第一流。”

　　李殊瓊道:“這孩子們小小年紀，怎麽就唱什麽‘失憶’‘忘卻’的?竟然還知道‘太監’，大人們也不管管。”

　　婁安笑而不語，董旺道:“這說的是武林之中家喻戶曉，婦孺皆知的三位高人。”

　　“哦?”李殊瓊轉身對婁安說:“他們跟你比，如何?”

　　婁安連忙搖頭，說道:“我在他們面前，不敢說自己學過功夫。”

　　李殊瓊還想再問點什麽，已經到了丞相府，隻得暫且作罷。董旺將一切安排停當，便先告辭而去。不多時，他又回來了，對李殊瓊說道:“大人吩咐了，命我就在此處服侍二位，咱們今天就可以一醉方休，不必等到明日了。”說完與李殊瓊相視大笑。

　　婁安則說道:“董兄， 我們二人沒有馬匹，還請董兄先給我們挑二匹馬，再喝不遲。”

　　董旺一臉不悅的看著婁安，極不情願的說道:“我說你這個人，就是掃興，難道還能讓你們倆走著去不成?到時候，若沒有馬，我馱著你去，行不行?”

　　婁安訕笑不語，董旺隻得帶他們二人挑了馬匹，牽到院中，將韁繩交給婁安，說道:“這回可以喝酒了吧?”

　　婁安道:“我就不陪了。”說完，便牽著馬，親自去喂馬。

　　李殊瓊知他是雲鼎的心腹之人，料想雲鼎的馬可能都是婁安親手照顧的，也不攔他，拉著董旺的手，邊走邊說:“董兄，我們不必管他，由他去吧。”

　　二人喝到盡興之時，李殊瓊說:“剛才聽那些孩子唱的兒歌好古怪，董兄說是三位武林高人，高到什麽程度?董兄可認識?”

　　李殊瓊還想繼續問，董旺打斷了他，說道:“這三個人，除了那個劉太監之外，世人都沒見過，自然也不知道他們武功高到什麽程度。”

　　李殊瓊本就聰明過人，再加上記憶力超群，兒歌又極簡單明了，也就明白了八九成，便說道:“這一男一女，就是‘隱雲望闕何處求’了，看來這兩個人比劉太監厲害，既然這兩個人沒處找去，劉太監就成了天下武功第一，是這個意思吧。”

　　董旺道:“劉太監的武功，可不是‘第一’這麽簡單，而是‘第一流’。”

　　李殊瓊道:“這也沒有什麽區別啊，不都是首屈一指，無人能及的意思嗎?”

　　董旺道:“那可不一樣，差別大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