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隱患

　　紅杏心裡惦記著小姐，這突如其來的打擊，恐怕小姐難以承受。於是，她罵了一陣子，心裡舒坦些，便急急忙忙的回來了。

　　陳芳和一直默默無言，紅杏自悔太過莽撞，讓小姐受了委屈，不敢多話，站在旁邊陪著。突然，陳芳和起身，拉著紅杏的手，心事重重的看著她，良久，才說道:“若讓你嫁給張靜虛為妻，你可願意?”

　　陳芳和這句話，完全出乎紅杏意料之外，不知該如何回答，呆呆的站在那裡。

　　陳芳和見紅杏沒有反應，歎了口氣，說道:“我也知道，這是委屈了你，我也是沒有辦法了。”

　　紅杏聞言，連忙跪下，紅著臉說:“張壯士是殿下的心腹之人，將來必是封侯拜相的，紅杏是借了小姐的光，方能有這樣一步登天的機會，豈有不願意的。只是小姐日後在皇宮那樣險惡的地方，若沒個知心的人幫扶著，怎麽能行呢?紅杏這都是一心為了小姐。小姐千萬不要誤會了紅杏。”

　　陳芳和俯身拉起紅杏，說道:“你一心為我，我怎會不知。原想著將來為你爭個嬪妃的位置，也不枉我們姊妹一場。但如今之際，這個張靜虛，實在不能讓我放心，得有個心腹之人替我看著他，以免他一念之差，把今日之事，告訴給太子殿下。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紅杏點頭道:“若是小姐需要，紅杏萬死不辭，全憑小姐做主”紅杏臉更紅了。她早已經暗暗喜歡上了這個玉樹臨風的少年英雄，只是她身份卑微，不敢有非分之想，如今真是天遂人願。

　　紅杏借著委派差事之名，來尋張靜虛，問他有何擅長的技能。紅杏已經知道小姐將她許配給張靜虛，便不像以前那樣自然，還未說話，臉就先紅了。

　　張靜虛欺騙紅杏，闖了大禍，不敢正視她，規規矩矩的垂首站立。紅杏問什麽，他答什麽，一個字也不肯多說，不過是“略通文墨”“略懂醫藥”一類。

　　紅杏偷眼望去，但見張靜虛正色莊容，已不似昨日那般慌張模樣，心中暗笑他裝腔作勢，說道:“前兒，辦藥材的人病了，你且準備著，不過這二三天，出去辦一趟藥材。”說完，逃也似的跑了。

　　張靜虛長出一口氣，沒想到不大一會兒功夫，紅杏又來了，對張靜虛說:“小姐請你過去呢。”

　　張靜虛聞言，魂都沒了，連忙問:“不知小姐叫我何事?”

　　紅杏抿著嘴笑，回答說:“我一個丫頭，哪裡知道那許多。總之是好事兒。我再不騙你的。”

　　張靜虛半信半疑，但聽紅杏剛才的話，大有埋怨他冒充太子，欺騙她們主仆的意思，也不好再問，隻得硬著頭皮跟了去。

　　陳芳和同昨日相比，也是判若兩人，她威嚴的端坐在椅子上，直截了當的說:“我這裡有一對玉釵，還望張壯士轉呈殿下。”

　　紅杏拿過陳芳和親手繡的手帕，將兩支玉釵包好，遞給張靜虛。只聽陳芳和繼續說:“我與紅杏，名為主仆，實則姊妹。我有意將妹妹的終身托付給張壯士，不知張壯士意下如何?”

　　張靜虛並不意外，他明白陳芳和的用意，輕描淡寫的回道:“求之不得。太子妃殿下的美意，在下結草銜環，難以報答。”

　　陳芳和道:“張壯士若能忠心輔佐太子殿下，我一定不會虧待你。”

　　張靜虛答應一聲“是”，並不多言。

　　陳芳和轉身對紅杏說:“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妹妹，名陳倚雲。你將親手繡的香囊贈給張壯士，

以表心意。”　　倚雲將精心繡的香囊拿出來，低著頭摔給張靜虛。張靜虛不想在她們面前顯露武藝，故意沒有接。香囊掉在地上，他才伸手去撿。倚雲見香囊掉在地上，也彎腰去拾，二人撞在一處。倚雲臉上發燒，剛想起身，胳膊卻被張靜虛輕輕拉住。他附在倚雲耳邊，輕聲說道:“果然是好事兒，你果真是沒騙我。”

　　倚雲掙扎著站起來，頭都快埋到衣領中了，小聲嘟囔道:“小姐，你看他欺負我。”

　　陳芳和並不理會，對張靜虛說:“請張壯士將你二人的婚事一並向太子殿下稟明，請殿下裁奪。”不等張靜虛回答，又對倚雲說:“代我送張壯士回去吧。”

　　以前，都是倚雲在前面帶路，這一次，卻是倚雲低頭跟在張靜虛身後，到了地方，她也沒覺察，一頭撞在張靜虛背上。張靜虛一轉身，把她攬在懷裡，說道:“現在只能算‘好夢’，咱倆得把‘好夢’變成‘好事’，你才是沒騙我。”張靜虛說著，把臉湊過去，近到倚雲能感覺到他的溫度，卻沒有貼上。張靜虛用極富磁性的聲音說:“不如趁熱打鐵，就現在吧。”

　　張靜虛說話時的氣息，吹在她的皮膚之上，讓倚雲全身上下都奇癢難耐，這種感覺，既讓她渴望，又讓她害怕。她使盡渾身力氣，掙脫張靜虛的手臂。張靜虛見她眼圈都紅了，也覺得玩笑開得有點過了。不過，被這丫頭有意無意的算計了幾次，若不整治她一下，張靜虛心裡實在是憋屈。

　　倚雲抽泣道:“你別以為我是個丫頭，就能輕薄我。我也要你八抬大轎，正式娶進門的。”說完，拭著淚，跑遠了。

　　過了兩日，陳芳和的丫頭來傳話，卻不是倚雲。張靜虛心中有些失望，繼而又有些擔心。是上次跟她開的玩笑讓她生氣了嗎?還是她的身體有什麽不適?張靜虛想跟這個丫頭打聽一下倚雲的情況，又覺得有些難為情，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張靜虛按照那丫頭的吩咐，拿著辦藥材的錢出了雍王府。他買了一些應用之物，又去訂了幾間客房，最後，來到一家妓院。閱人無數的老鴇眼見一個穿著普通，氣度卻不凡的年輕人走了進來，猜他必有些來歷，不敢怠慢，連忙迎上來。

　　張靜虛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說道:“把你這裡端莊些的姑娘叫上來，我挑一個帶走。”

　　老鴇忙上來拿銀子，張靜虛卻把銀子收了回來，又拿出一錠來，把兩錠銀子重新放在桌上，說道:“若有我中意的人，這是賞你的，她的錢，我另付。 若沒有我中意的，那就對不起了。”說著，把錢複又揣在懷裡。

　　老鴇眼中樂出花來，叫上來一批又一批，張靜虛皆不滿意。老鴇有些怒了，眼一橫，吼道:“我早就看你不像這裡頭的人兒，是到我這兒過眼癮來了嗎?你也不先打聽打聽，不留下銀子，出不出得去這個門兒！”

　　張靜虛倒不怕她，只不過沒必要跟她一般見識，便把兩錠銀子扔了過去，又看了兩批，從中選了一個與陳芳和身材相當的。若想在妓女中找一個舉止類似陳芳和的女人，那是不可能的，只能挑一個稍微端莊些的，帶回去再訓練。

　　張靜虛將此女帶回古木客棧，因它正對著一棵千年古樹，故得名。這家客棧頗有名氣，價格不菲，張靜虛卻包下了兩間最昂貴的客房，而且直接就預付了一個月的房錢，這樣的大財主，店小二自然認得，馬上就迎了過來。張靜虛吩咐道:“兩碟牛肉，一壺酒，拿到四樓。”

　　張靜虛見店小二一臉不高興，知道是嫌他點的少了，又加了兩個菜，並塞給他幾文錢，店小二這才堆起笑容。

　　二人來到屋中，張靜虛對那女子說:“你在我這兒，就叫木頭。我教你怎麽走路，走得好了，有賞。若走不好的話……”張靜虛拿起桌上的茶具，手上稍一較勁，茶具碎做幾片。木頭哪裡見過這陣仗，早嚇得體如篩糠，忙跪下求饒。

　　張靜虛一把抓起她的頭髮，另一隻手將一錠銀子重重的放在桌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面無表情的說:“做好了，這是你的酬勞。做不好，這就是你的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