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召見

　　李殊瓊心中暗暗吃驚，婁安所說，與連陽公主的話不謀而合，宛國公主與狄國王子訂婚，應該是不假。若按婁安剛才的推測，太子殿下與皇太后爭權，宛國和狄國就會利用這個機會，犯我中原，自己豈不是成了國家的罪人了嗎?

　　李殊瓊心裡波濤翻滾，難以平靜，但他沒有表現出來，裝作滿不在乎的說:“你倒乖巧，無論將來誰得了勢，你都能安然無恙，真是條老狐狸。”

　　婁安臉上現出轉瞬即逝的一抹溫柔，輕聲說道:“誰當皇帝，與我們這些小人物有什麽關系?我隻想在這亂世之中保全自己心愛的女人。”

　　李殊瓊被他的話打動了，暫時忘記了家國大義。他們都不過是小人物，哪裡管得了那麽多，他與婁安一樣，隻想照顧好妹妹李竹因，於是，他誠懇的對婁安說道:“我答應你，如果可能的話，我當竭盡全力幫你保全申夫人性命，讓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婁安苦笑不答，李殊瓊也苦笑一下，接著說:“只怕我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顧順那麽高的武藝，竟然死得不明不白。”

　　婁安看到李殊瓊黯然神傷的樣子，安慰道:“你是宛國公主的侍者，皇太后也要顧及宛國勢力，不敢公然殺你，只要我們小心應對，自保應該不難。”

　　李殊瓊看著婁安，說道:“你不殺我，也有這層原因吧。你是怕殺了我，惹出什麽麻煩，不好收場吧。若皇太后想殺我，我也逃不掉，你沒必要弄髒自己的手，是不是?你還可以借這個機會送我一個順水人情，萬一我僥幸逃脫，還可幫你保全申夫人。你是怎麽都不吃虧。”

　　婁安微微一笑，說道:“人一輩子不容易，哪一處想不到，都可能萬劫不複。你雖聰明，畢竟還年輕，不知道世事凶險，人心難測。等你再歷練幾年，就明白了。”

　　李殊瓊道:“只怕我這麽笨的人，難以活到明白的年紀啊，何況，我也不想那麽明白。”

　　婁安突然感到從未有過的神疲力竭，強打精神說道:“天晚了，我們休息吧，明天再聊。”

　　李殊瓊聽了婁安一番話，陷入兩難之間，一時無法抉擇。而且，他知道的越多，就越是糊塗，無數個謎團讓李殊瓊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他一夜沒睡，時而疑惑李竹因到底是不是宛國公主，時而擔心太子殿下去雍王府會不會有性命之憂?偶爾也會想到鍾緣，總是覺得這個人哪裡不對勁，又說不上來哪裡有問題。直到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三天后，皇太后在偏殿召見了他們。二人行過君臣大禮，便有人上來給李殊瓊施禮，自稱是宛國使者，拜見公主近侍。李殊瓊心中惶恐，他從未去過宛國，甚至以前都沒聽說過還有這麽個地方，更不了解宛國禮數，哪裡知道怎樣回禮?

　　李殊瓊心裡清楚，這是皇太后懷疑他的身份，在試探他，若在這大殿之上稍有差錯，他肯定命喪當場。因此，李殊瓊雖然心裡忐忑，但臉上始終未露出怯色，他故作鎮靜，從鼻孔中“哼”了一聲，一邊擺譜，一邊思考對策。

　　好在他生來機靈，馬上拿定主意，大聲斥道:“你好大膽！中原禮儀之邦，天子腳下，你怎敢顯弄宛國禮數，還不快向皇太后殿下賠罪嗎?”

　　宛國使者聞言，連忙跪倒謝罪。皇太后也不計較，命使者複回座位，使者道:“侍者在此，不敢就座。”

　　婁安萬萬沒想到皇太后會出其不意的找來宛國使者，

試探李殊瓊身份的真偽，他看到李殊瓊未能及時還禮，驚出一身冷汗，又見李殊瓊敷衍過去，他連忙上前稟明雲中逸與宛國公主定婚一事，請皇太后殿下裁奪。　　皇太后對宛國使者說:“哀家聽聞，宛國公主已經與狄國王子訂婚了，怎麽現在又提起與雲中逸的婚事呢?”

　　使者不慌不忙的說道:“臣從未聽聞此事。不敢妄議。請皇太后殿下恕罪。私下聯絡婚姻大事，不合禮數，還請皇太后殿下明察。”

　　此時，連陽公主已經回宮拜見過皇太后，向她說明了雲中逸府中的情況。雖然宛國使者認為此舉不合禮數，斷然否決，但皇太后還是覺得事出有因，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只是其中利弊一時之間，不好取舍，還需靜觀其變。

　　皇太后正思索時，張確丞相求見。皇太后連忙說了一聲“請”，看來她對這位四哥還是很尊重的。

　　張確是為雍王壽禮一事而來，李殊瓊聽他說道:“往年義父生辰，皇太后殿下的壽禮都是由劉良親自護送的。但現在劉良失蹤了，臣不知何人可擔此重任， 特來請皇太后殿下定奪。”

　　皇太后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勞四哥辛苦一趟了。”

　　張確道:“微臣武功平常，只怕誤了事，還請皇太后殿下另派高手。”

　　皇太后道:“六哥不知下落，哀家能信任的也只有四哥了。”

　　李殊瓊聽婁安一席話，料想雲鼎不會加害李竹因，其他人又忌憚她宛國公主的身份，不會為難她。不管是真是假，宛國公主這個身份足以震懾住他們。而且雲中逸是個有擔當的人，他會保護李竹因的。因此李殊瓊並不擔心李竹因，反而擔心太子殿下的安危。既然當今皇太后是雍王的義女，那麽殿下此去雍王府勢必危機四伏，險象環生。

　　他聽李竹因說，師傅讓他們分兩路去借兵，將來兩軍在西京關隘會合。現在看來，雲鼎這邊應該是沒有問題了，但還不知道殿下那邊的進展，只有去拜見殿下，才好商量下一步的計劃。

　　因此，李殊瓊早有去雍王府之意，只是一直沒有機會，現在張確要護送壽禮去雍王府，還缺少人手，這是天賜良機，何不借此機會名正言順的去雍王府走一趟呢?想到此處，李殊瓊向皇太后施禮道:“皇太后殿下有需要，宛國侍者理當效力，我願意隨張丞相一同前往，為皇太后殿下分憂。”

　　皇太后笑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勞二位壯士了。”又轉頭對張確說:“還要勞煩四哥，務必代哀家照顧好宛國侍者。”

　　張確猶豫再三，還是領命告退，轉身對李殊瓊說:“宛國侍者請。”李殊瓊謙虛的說道:“張丞相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