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殊瓊從他們的對話之中聽出了弦外之音,倒吸一口涼氣,難道他們也是被逼得走投無路,要叛亂謀反嗎?聽她的意思,“小不忍則亂大謀”,這是要從長計議啊。(看啦又看手機版)
李殊瓊再回憶一下剛才小二所說的話,便猜到皇上相信了江湖傳言,用嶽別枝脅迫贅婿,想讓他取來潭花的花苞,也好長生不老。這種昏君,推翻了也好。
聽到張靜虛的死訊,李殊瓊再也坐不住了,一把摘掉頭頂的草帽,問道:“你們說的忠靖王,是張靜虛嗎?”
郡主和贅婿同時一愣,李殊瓊又說:“他是怎麽死的?誰殺了他?我一定要給他報仇!”
郡主沒有說話,贅婿道:“李殊瓊,你們怎麽會在這裡?”
李殊瓊道:“你先別問,師兄一向為人謙卑,處事溫和,怎麽就得罪了人,要置他於死地?”
贅婿不敢隨意回答,看了看郡主,郡主說道:“是有人要刺殺皇上,他為了保護皇上,才身遭不測。”
李殊瓊道:“是你們要刺殺皇上,另立新君嗎?”
贅婿道:“我想殺他,當年,就把他交給燕有情了,又何必現在才動手?”
李殊瓊道:“當年,我們想利用皇上年輕,沒有經驗,欲挾天子以令諸侯。現在沒有達到預期的目標,你們就想殺了他,再立傀儡皇帝。剛才你還說‘小不忍則亂大謀’呢。你們要推翻誰,想立誰做皇帝,我不管,但張靜虛的血債,我不會袖手旁觀!”
郡主道:“你誤會了。我已經交出一切權力,準備歸隱田園了。”
李殊瓊道:“你少來這一套吧。太后專權的時候,你也說歸隱田園的,結果怎麽樣?還不是你一呼百應,幫助皇上登基嗎?你就是歸隱,威望也還在!”
郡主道:“你錯了。皇上與太后爭權,我沒有參與。是因為狄宛聯合犯我中原,我才出面號召眾人起兵抵抗外賊的。不是我有什麽威望,而是保家衛國的大任,凝聚起人心。”
郡主見李殊瓊不語,接著說:“忠靖王罹難的地方,我事後去過。如果是我想要刺殺皇上,肯定會在必經之路上埋伏下高手,他絕對不可能生還。或許是武林中人,不知皇上的身份,完全是意外。或許,是我們都心知肚明的原因。可惜山崩之後,已無跡可循,大概是天意如此吧。”
李殊瓊陷入沉思,贅婿道:“嶽母,您交出權力,我們豈不是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嗎?”
郡主道:“正如忠肅王所說,我們雖然沒有了權力,威脅不到皇上,但我的威望還在,皇上為什麽要對沒有威脅的人下手呢?他總要顧及自己的名聲吧。”
贅婿喃喃的說道:“您是用手中的權力,換別枝的自由嗎?”
郡主道:“正是。”
贅婿急忙問:“那他答應了嗎?”
郡主笑道:“傻孩子,這種事,大家心照不宣,不能拿到明面上去說的。皇上是聰明人,孰重孰輕,他掂量得清。只是宮中傳出消息,枝兒有了身孕。皇上是不可能讓她把皇子帶出宮的,恐怕以後,他還會以皇子為名,召她進宮。”
贅婿道:“讓她母子分離,也太過殘忍了。”
郡主道:“讓她自己做出決定吧。”
贅婿想了想,說道:“嶽母,我想出家為僧……”
郡主道:“怎麽?你嫌棄她了嗎?”
贅婿連忙說:“不,嶽母不要誤會。我如今已經成了殘疾,又遭遇毀容,哪裡還配得上她。倒不如讓她繼續留在宮中,陪伴皇子。”
郡主道:“你若存了這個心思,趁早斷了出家的念頭。我的女兒,我最了解。如果你現在出家,她一定會認為你嫌棄她的,天下也會這樣認為。何況,我精心培養你,是想讓你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兒,若你為情所困,毀了大好前程,又怎麽對得起我這些年我在你身上傾注的心血呢?”
贅婿道:“嶽母交出權力,我們還有什麽作為嗎?”
郡主道:“在朝在野,只要胸懷天下,心系蒼生,就會有所作為的。賢婿,跟我回去吧,還有很多事情,等你去做呢。要學會韜光養晦,厚積薄發。”
贅婿道:“若皇上不肯放別枝回來呢?我們該怎麽辦?”
郡主道:“不能因為我們一家之事,讓天下不安,百姓不寧。西關城外那一場慘戰,多少無辜男兒枉送了性命?我們不能讓這一幕再次上演。若他還能做個好皇帝,就算犧牲掉我們一家人,也是值得的。你既然有為國捐軀的志向,怎麽這點委屈倒受不了呢?”
贅婿道:“國法如此,國君如此,怎不叫人寒心?”
郡主道:“我們沒有生活在完美的世界裡,但我們可以在不完美的環境之中,讓自己的行為盡量接近完美,每個人都有不如意的事情,不能置一時之氣,不能看一己之利,要想現在的百姓,更要想以後。盡我們所能,為子孫後代創造出完美的生活環境吧。”
贅婿道:“嶽母的意思是說,無論我們有多少借口,都不能去傷害別人,是嗎?”
郡主道:“沒錯。如今天下太平,皇上縱有千般不好,終究是讓百姓有口飯吃。相比之下,我們雖然沒有了權力,但比起饑寒交迫的窮苦人, 還是強得多。你們夫妻雖然不能團聚,但比起戰死沙場的士兵,至少你們都活著,還可以期待啊。”
贅婿聽到這裡,茅塞頓開,說道:“嶽母教誨,小婿銘記在心。只是別枝她……”
郡主點了點頭,說道:“我的女兒,我最了解。只要你平安無事,再險惡的環境,她也應付得來。她雖看起來柔弱,內心卻強大得很。”
一提到嶽別枝,贅婿還是難免黯然神傷,郡主安慰他說:“枝兒知道,她在宮中過得好,你才會放心。所以她一定會把日子過好的。同樣,你在外面過得好,枝兒才有動力在宮中活下去啊。”
贅婿豁然開朗,起身施禮,說道:“小婿想通了,多謝嶽母指點。”
郡主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說道:“我們走吧。”
李殊瓊見二人要走,連忙說道:“二位請慢走。”
郡主和贅婿停下腳步,轉過頭來,贅婿道:“張靜虛的死,跟我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