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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花一現》第41章:江湖異徒 第三節:訓婿
江湖客棧的客人,打扮都差不多,清一色的男裝,帶著蟬翼草帽,看不清面容,突然來了一位身著女裝,以真面目示人的女俠,讓眾人驚訝不已。(手機閱讀)

 她上樓之後,小二連忙前來招呼,躬身問道:“客官喜歡哪一桌?”

 那女俠說道:“不必了,我就跟他坐一桌,我們有幾句話說,你們不要過來打擾就好。”

 小二一聽,連忙說:“樓上客人並桌,退還十兩銀子。”

 女俠道:“不必了,銀子賞你們了。”

 小二連忙賠笑道:“謝客官賞,只是江湖客棧有規矩,不允許小二收客人的錢財,還請客官收回,實在對不住了。”

 女俠一笑,也沒有計較,將銀子揣在懷中。

 那桌獨自喝悶酒的客人聞言站了起來,上前來施禮,說道:“嶽母,您怎麽來了?小婿讓您操心了。”

 來人正是欣昌郡主,她很少在江湖上拋頭露面,只有連陽公主見過她。雖然欣昌郡主這身女俠裝束與平日裡盛裝華服大不一樣,但連陽公主還是認出了她,驚呼道:“欣……”

 鍾緣反應極快,看到這個中年女人獨自上樓,又要與人同桌,就知道來者不善,聽那人稱呼她“嶽母”,聲音有些耳熟,就已經猜到來人是欣昌郡主了。現在又聽連陽公主喊出一個“欣”字來,更是確定無疑,連忙打斷連陽公主的話,說道:“你閉嘴,‘新’來了客人,關我們什麽事,我們喝自己的酒,不要管別人的閑事。”

 欣昌公主既然沒有任何遮掩,自然也不怕別人認出她。她很少在江湖走動,認得她的人肯定是王侯貴婦或是皇家千金,若連陽公主認出了她,豈不是暴露了他們的身份嗎?

 在狄境,贅婿就曾經要刺殺李殊瓊,雖然後來說要幫他們回中原,誰知道他心裡打的是什麽主意呢?鍾緣不知贅婿來此另有目的,還以為贅婿是追隨他們而來,怎能不小心防范?

 何況,鍾緣也不知欣昌郡主是什麽態度,她是不是來幫助贅婿刺殺李殊瓊?她是不是要抓住連陽公主,送回狄境?

 鍾緣驚出一身冷汗,他不敢冒這個風險,連忙令小二繼續說下去,小二雖然一頭霧水,但江湖客棧本來是非就多,這裡的小二都經多見廣,最擅長見風使舵,鍾緣也不介意他說什麽,只希望欣昌郡主不要注意到他們。

 欣昌郡主拉著贅婿坐下,說道:“賢婿,我一直派人跟著你,就怕你一時衝動,做出什麽危險的事情來。”

 贅婿道:“這麽說,我上次去刺殺忠肅王李殊瓊,嶽母也是知道了?”

 郡主點了點頭,說道:“你是我從小養大的,我了解你的性格,你是一定不會出手殺他的。所以我沒有阻止你。”

 贅婿道:“那這一次,嶽母因何不放心呢?”

 郡主道:“你知道取潭花有多麽危險嗎?”

 贅婿道:“就是刀山火海,我也得去。我不能讓別枝一個人在宮中受苦。”

 郡主道:“回答我的話!”

 贅婿道:“小婿不知,請嶽母教誨。”

 郡主道:“望闕山上,從來沒有男人能夠活著出來。據說一百多年了,只有一個女人從山上下來過。江湖之大,武林之廣,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也不去想想,一百多年了,難道就沒有一個人比你更強嗎?”

 贅婿道:“大丈夫為國捐軀,也是天經地義。”

 郡主道:“為國捐軀?賢婿,你知道皇上為什麽讓你來取潭花嗎?

 贅婿道:“為了江山社稷,為了天下蒼生。一百多年來,流傳著一首歌謠‘潭花一現動江湖,血染朝堂奸佞出’,皇上想在潭花未開之時就采摘下來,潭花不開,江湖之上就會風平浪靜,朝堂之上也不會有奸佞之臣禍國殃民了,也算是為天下人做了一件好事。”

 沒等贅婿說完,郡主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說道:“你好糊塗!”

 贅婿見郡主生氣了,連忙起身,恭恭敬敬的垂首站立,低聲說道:“嶽母批評得是。”

 郡主和贅婿的談話,鍾緣聽了個一清二楚,這才放下心來,低聲對小二說:“你小點聲,不要打擾了其他客人。”

 小二馬上明白了鍾緣的意思,人都有好奇心,小二也想聽聽他們的談話,說不定有什麽信息,還能讓他去樓長那裡領賞錢呢。江湖客棧的消息來源之一,就是客官們的談話。

 二樓靜了下來,只有郡主和贅婿的聲音。

 郡主繼續說:“皇上若能勵精圖治,勤政愛民,任用賢能之人,遠離諂媚小人,何愁江山不穩,社稷不興?百姓自然安居樂業,這才是天下蒼生之福。如今,皇上不思如何整頓朝綱,強國興邦,不想怎樣嚴明法度,減輕賦稅,卻把心思都用在這種邪門歪道上,一朵潭花,如何能興風作浪?不過是人心作祟。”

 贅婿道:“嶽母批評的是。若他是這樣昏饋之君……”

 郡主知道贅婿不滿皇上搶了嶽別枝,一時糊塗,才會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連忙打斷他, 說道:“這些天來,小皇帝倒是做了不少好事,若說他昏饋,倒也是冤枉了他。”

 贅婿沒有說話,郡主知道他不服氣,只是不敢反駁,便開導說:“他搶了你的女人,確實不太妥當,但你也要理解他。他雖貴為天子,大權在握,卻也忌憚權臣。雲中逸遠赴大宛,他的部下都散了。呂剛謀反,雍王被處死,皇后也未能幸免。如今皇上的心腹大患,只有我們了。他這是想試探我們的態度,也是把枝兒扣留在宮中當做人質。”

 郡主歎了口氣,說道:“唉,委屈枝兒了,更委屈了你。”

 贅婿道:“小婿倒沒什麽,只是宮裡那地方……”贅婿想起盧孟轍只是打了嶽別枝幾下,皇上就讓盧仲轅踢掉她腹中的胎兒,不禁打了個寒戰,擔心嶽別枝的安危。

 郡主道:“我怎麽會不知?但你要知道,小不忍則亂大謀啊。忠靖王成了權力的犧牲品,但他是皇上的師兄,又有救駕之功,他死了,總要有個替罪羊,否則皇上如何跟天下人交代?”

 贅婿道:“他不去皇家圍場打獵,卻偏要到西麓恆園附近,恐怕早有預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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