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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雨劍明》第12章 劍閣複滅
  少女輕輕歎了口氣,伸手撫在卓亦風的臉上,溫柔道:“就算再怎麼難過,也別拿自己身體出氣,好嗎?”

  少女的玉手冰涼舒服,讓卓亦風忘記臉上的疼痛,轉過頭瞧著少女美麗的眼眸,裡頭蘊含的溫柔,令他登時冷靜了下來。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卓亦風輕聲說著。

  少女沒有回話,只是溫柔的笑著。

  這時,一陣肚子的咕嚕聲,打斷了兩人的寧靜。

  少女溫和笑道:“餓了嗎?剛剛我有煮一些粥湯給寶寶喝,還剩下不少,我去裝些給你。”

  卓亦風乾咳了一聲,訕訕道:“有勞姑娘了。”

  少女笑了笑,把男嬰遞到卓亦風的懷裡,轉過身,腳步輕盈地走進後頭的廚房。

  卓亦風看著懷裡熟睡的男嬰,可愛的臉不時抿嘴憨笑,像是做了美夢。

  他伸手撫摸男嬰的臉蛋,目光十分溫柔。

  盛好粥的少女從廚房走了出來,瞧見眼前這一幕,一股溫馨感油然心生,嘴角微微上揚。

  “喏,你的粥。”少女走到卓亦風面前,將粥遞給他。

  他單手接過粥,客氣道:“多謝姑娘。”

  少女嫣然一笑,從他懷裡接過男嬰,靜靜的坐在他身旁。

  破廟中只剩乾柴的燒火聲,及卓亦風喝粥的聲音。

  過於安靜的氣氛,令卓亦風感到有些不自在,便主動開口問道:“姑娘,剛才聽了你對聶大哥的稱呼,感覺你們似乎不陌生?”

  少女點頭道:“是呀,他是我堂哥,我跟爹爹此次就是聽聞有人要對他不利,特別從苗疆趕回來幫忙,沒想到路上卻遇到了你們,為了救你們耽擱了一下……”說到這,她見卓亦風眉頭深鎖、臉色難看,還以為卓亦風是擔心因為救了自己,而耽擱到她們父女兩的行程,便笑道:“別擔心,爹爹將你們交給我照顧後,已經趕過去了!”

  卓亦風神情悲傷,搖了搖頭,慘然道:“來不及了……”

  “怎會來不及?”少女安慰道:“你別擔心,我爹爹很強的。”

  卓亦風搖搖頭,雙目緊閉,淚水自兩頰緩緩滑落,英俊的臉上盡顯悲痛。

  少女見狀,登時有些不知所措,心裡鬧慌。

  喀啦!

  破廟的木門忽然被人推開,滂沱的雨水頓時噴撒進來,一道閃電從空中一閃而下,將那人的影子拉的碩長。

  轟!

  一聲驚雷隨之炸響。

  男嬰登時被驚醒,哇哇大哭。

  卓亦風和少女連忙轉頭瞧去。

  只聽一人叫喚道:“爹爹!”

  另一人則驚呼道:“聶三叔?”

  只見一名身穿灰衣的矮胖中年人走了進來。

  在傾盆大雨的洗禮之下,他衣衫早已濕透,模樣憔悴,一雙豆大的小眼盡是悲傷。

  少女有些擔心,連忙走向前,詢問道:“爹爹,怎麼回事?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天行哥和嫂子呢?”

  灰衣人一聲長歎,緩緩道:“死了……全死了,劍閣也被毀了。”

  少女驚呼道:“什麼!怎麼會……”嬌軀陡然一震,一個不穩險些跌倒。

  灰衣人眼明手快,大手一伸,扶住她的肩頭,幫助她恢復平衡,穩穩站好。

  悲痛的少女緩緩低下頭,將頭靠在灰衣人厚實的肩膀上,低聲哭泣。

  灰衣人輕輕拍打少女的背,安撫著她。

  卓亦風也低下了頭,沉默不語。

  瀑布般的大雨,

伴隨陣陣驚雷,少女懷中的男嬰哭的不停。  半晌,灰衣人鬆開了少女,輕聲道:“霏兒,讓我抱抱他。”

  少女點點頭,將男嬰遞了過去。

  灰衣人接過男嬰,面帶慈色,一面搖呀搖的哄他不哭,一面向卓亦風問道:“這小傢夥就是天行的兒子嗎?”

  卓亦風點頭道:“是的,三叔,但大哥尚未幫他取名,本來預計今晚寶寶滿月,大夥兒一起幫他拿主意,豈知……卻發生了如此憾事……”

  灰衣人歎息道:“唉……天行誰不喜歡,偏偏愛上魔教妖女,真是孽緣……”他低下頭,看著不再哭泣的男嬰,肉肉的小手正向自己下巴的鬍子抓呀抓的,玩得不亦樂乎。

  灰衣人苦澀的笑了笑,目光依舊悲傷,語氣慈愛的道:“這小傢夥就叫聶沅吧!雖是孽緣,也是撚緣。”

  卓亦風喃喃唸道:“聶沅嗎?”低聲歎了一口氣,不自覺看向窗外,只見藏劍峰的山頂已陷入火海,天空紅通通的一片,猶如煉獄,任憑磅礴大雨衝下,火勢依然不減,旺盛的熊熊燃燒。

  劍閣經過此夜,已不復存在。

  洪武十四年,八月十五日。

  七派聯盟完成除魔衛道之舉,並一舉攻破劍閣,以大火焚毀,代武林盟主兼劍閣閣主阮竹生與其三名師弟,經此一役下落不明。

  而劍閣所珍藏的武林奇書——無名劍經,則一分為七,本該由七派分別保管。可除魔衛道之際,青城派率先逃離,不符合道義,遭七派聯盟逐出,因此原屬於青城派的那份無名劍經,則交付楊逸保管,畢竟他身為此役最大功臣,眾人無話可說。

  與此同時,六派聯盟也頒布了絕殺令,要求武林正道一同追殺青城孽徒卓亦風。

  這絕殺令一出,卓亦風登時成為過街老鼠,武林之中人人喊打,可奇怪的是,不管眾人怎麼努力搜索,卻都沒有卓亦風的任何消息,整個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一般,消聲匿跡。

  有不少人猜想,卓亦風那日受傷極重,也許是傷重不治,死在荒郊野外也說不定……

  青城派掌門青陽子經除魔衛道一戰,身負重傷,選擇閉關修煉,退去掌門之位。閉關前,欽定大弟子蔣宥穆為掌門。

  蔣宥穆這人有理想、有抱負,在接任掌門之位後,立刻發布通令,公告天下把卓亦風逐出青城,並痛斥卓亦風罪孽深重,不但勾結魔教背棄正道,還與魔教妖人聯手殘害同門,此事有青城弟子可作人證,其罪當真是罪無可恕、天理不容,青城派也是深受其害,懇請武林同道給予機會大義滅親,讓青城派為正道出一份力,使正道重回顛峰!

  蔣宥穆這話說得巧,不但撇清青城派與卓亦風的關係,更暗示六派聯盟,正道若要重回巔峰,得要有青城派才行。

  最後,六派聯盟做出決定,青城派可以重回七派聯盟,但條件是……

  必須由楊逸當掌門,畢竟除魔衛道之役,若不是他力往狂瀾,七派聯盟在青陽子離去後,毫無招架之力,極有可能被一舉殲滅。

  為了青城派的將來,蔣宥穆不戀權,果斷將掌門之位傳給楊逸,青城派也因此重返七派聯盟。

  然而,青城派內有許多人都為蔣宥穆打抱不平,畢竟青城派在武林之中也算小有名氣,何必為了加入七派聯盟,把掌門之位傳給年紀既輕,又毫無聲望的楊逸呢?

  蔣宥穆對此不予置評,可有許多支持他的門人,仍把他當作真正的掌門,對於楊逸則是不屑一顧,交代的事項皆是陽奉陰違。青城派裡登時分成蔣宥穆一派、楊逸一派,遲遲無法統一。

  就這麼過了一個月,某天蔣宥穆在修練武功之際, 忽然走火入魔,當場暴斃身亡。而支持他的五名長老,也在數日後,下山執行任務之時,遭人伏擊,四人當場身亡,一人身受重傷,右臂遭斬,形同廢人。

  蔣宥穆的派系瞬間如雪消融般瓦解,而楊逸則成為真正的青城派掌門。

  楊逸為了能大幅提升青城派實力,挑選弟子不再看品行,只要有資質者都能入青城派學藝,短短幾年,讓青城派獲得不少天資卓越的苗子,門派潛在實力蒸蒸日上。

  接著幾年之間,武林中出現了許多新興門派,如雨後春筍不停冒出,有的門派猶如曇花一現,今天出現;明日凋謝,有的門派則是發榮滋長、根深葉茂,取代了不少知名門派。

  既然門派繁多,恩怨自然也不會少。

  七派聯盟其中的三個門派,也因捲入武林恩怨,三個門派一夕間消失,而三份無名劍經也因此下落不明,不知輾轉何處。

  三個門派的消失,令七派聯盟實力大減,心知若繼續這樣下去,將會影響組織在武林人士心目中的地位,於是力邀三大門派加入。三大門派分別是少林、武當、峨眉,不論是哪一個門派,在武林中都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有了三大門派的加入後,七派聯盟坐實武林中最頂級組織的位置,成為各個門派一心嚮往的目標。為求七派聯盟的成員不再濫竽充數,十年一次為了爭奪七派聯盟名額的比武,也因此產生,而第一名的門派掌門,將成為七派聯盟的盟主,武林至尊。

  時光飛逝,轉眼間,距離除魔衛道之役,已過了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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