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仇溪殤完成破相男子與少年的治療後,便由徐長青一路伴隨,離開了點蒼派。
至於治療少年的診金,仇溪殤分文未取。
因為徐長青為了正道,願傾家蕩產去救一名素昧平生之人的舉動,令他十分欣賞,索性也做一回善舉。
三日後,破相男子甦醒了,也如仇溪殤所料想的一樣,失去了記憶。
男子完全不記得自己是誰,兩眼呆滯無神,每日就是坐在床沿,望著一旁的窗外發愣,常常一望便是一整天,不吃飯也不喝水,有點行屍走肉的味道。
而負責照顧他的溫霞,也在日前搬入新搭建的小屋。新的小屋與男子的小屋只有一牆之隔,只要男子一有情況,她便能知曉,馬上應對。
至於另一小屋的少年,仍是遲遲未醒。
每日下午,陸芸一上完課、練完功,不論風雨,都會準時來小谷,親手幫少年換藥。換完藥後,還會坐在床邊,長相伴隨,直至深夜,才會離去。
其餘時間,則是由溫霞抽空照顧少年。
李寧霜雖然也想為照顧少年盡一份心力,可她認為少年是為了救自己,才武功盡失成為廢人,心裡十分愧疚,早已無顏去面對少年,就算心裡擔心著急,也不敢厚顏無恥的踏入少年房間一步。
為了不讓自己的心思,每一刻都繫在少年身上,毫無作為。李寧霜強迫自己打起精神,每天在屋內和李寧瑀一同商量、一同研究如何救出李一櫳,同時一邊等待徐長青的消息。
就這樣一連過了四天。
陸芸一如往常,在結束課程後,迫不及待的來到小谷。
她坐在少年的床沿,手指輕柔,細心的幫他包扎換藥。由於已換了多日,動作早已熟練,不一會兒便已完成。
隨後,她將用過的繃帶拿到屋外丟棄,並洗淨了雙手,這才回到屋內,坐在少年的床邊,伸手輕輕撥開那一大片蓋在少年臉龐上的黑髮,露出一張膚白勝雪、猶如玉凋的絕世美顏。
陸芸望著少年那張比女人還要美上萬分的俊臉,心思早已沉迷,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悄聲自語道:“若每天都能這樣??一直一直瞧著你就好了??”
“呃??”
一聲輕囈,打斷陸芸的幸福時刻。
她先是一驚,待見聲音是從少年嘴巴發出後,俏臉面露欣喜。
只見少年修長的睫毛輕輕顫抖,緩緩睜開那一雙漂亮清澈的大眼。
眼前的明亮,令久未睜眼的少年有些不適,眼睛不由微眯了起來,直過半晌,才舒緩過來。
他看著眼前陌生的明媚少女,不解的問道:“妳是??誰?這??這是哪兒?”或許是因為太久沒說話,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口齒也不甚流暢。
陸芸溫柔笑道:“我叫陸芸,這裡是點蒼派。”
少年一臉疑惑道:“點蒼派?我??我怎會到點蒼派了。”說著,手臂向後一撐,想坐起身子,可這一撐,登時牽扯到了傷口,令他痛的皺起眉頭。
陸芸見狀,馬上攙扶住他的腰間,慢慢扶他坐起。
她見少年肩靠床架,不時喘氣,模樣痛苦,心裡大為難受,頓時有股想將少年擁入懷中安慰的念頭,擺在膝上的雙手,不自覺舉到半空。
待她發現自己的失態後,臉色倏地一紅,忙將雙手強壓下去,心中羞愧難耐,不由埋怨起自己,心想:“我??我到底怎麼了??怎會有這種寡廉鮮恥的想法??”
甦醒的少年正是聶沅,
他看著眼前的陸芸臉色通紅,時喜時憂,模樣奇怪,不由張口問道:“陸姑娘,妳沒事吧?”臉向陸芸靠近了一些。 陸芸俏臉登時變得更紅,忙搖頭道:“我沒事!”同時身子向後靠了些,坐離了聶沅,這才好受些,臉也沒那麼滾燙。
聶沅見陸芸的臉色漸漸正常,知道她已經無礙了,腦子開始整理所獲得的訊息。心想:“點蒼派?我怎麼會來到點蒼派呢?”
他最後的印象,只有與李寧霜同時墜入大河的一幕,其後便一無所知,為了儘快弄清一切,便張口問道:“陸姑娘,妳知道我為何會在此處嗎?”
陸芸乖巧的點了點頭,便從井裡發現聶沅說起,然後說到李寧霜如何請求徐長青留下他,並請仇神醫為他醫治,診斷出武功盡失??等等。
聶沅登時恍然大悟,心想:“原來我會在點蒼派,是寧霜姑娘的功勞??”同時運行體內內力,發現果然如同陸芸所言,內力一塊一塊各分西東,難以運行周天,猜想可能是因為墜入水中,衝勁過大,將他護體的內力撞散所導致,不由面露苦笑,眼眸之中盡顯失落,心中歎道:“唉,看來我這身武功算是廢了??”
不過,他性格樂天,很快就幫自己找好解釋,心中安慰道:“不打緊,反正我一開始也不愛習武,要不是爺爺和師父逼迫我練武防身,可能我這一輩子也與武功絕緣。如今的狀況只是回到原點,沒什麼好失落的。況且按照陸姑娘所言,我現在被點蒼派所收留,豈不是??能在點蒼派光明正大的隨意走動?記得師父曾經說過,那東西點蒼派也藏有一份,我大可趁此良機,順手將那東西帶走!”想著想,眼睛登時發亮,一掃失落之態。
而一旁的陸芸,見聶沅一聽到李寧霜的名字後,神情變化甚大,發現自己心中竟感到一絲酸意??
她登時一愣,心中疑惑不解:“好奇怪,明明我跟他才相處沒多久啊??怎麼??連自己的情緒都控制不了了!”反常的反應, 令她忍不住多瞧了聶沅一眼,豈知揪心的感覺卻更加明顯。她內心慌亂無比,她不想要這樣!於是,她瘋狂的用力甩頭,想將一切詭異情緒通通甩開。
而她的舉動過於劇烈,引起了聶沅的注意,一臉擔憂的瞧著她,喊道:“陸姑娘?”
陸芸恍然回神,見聶沅盯著自己瞧,頓時臉泛紅暈,大感尷尬。為了化解尷尬氣氛,忙顧左右而言他的問道:“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說著,一臉期盼的望向聶沅。
“呃??”此時聶沅的心裡,既有將那東西偷偷帶走的念頭,自然是不會將真名告知陸芸。
他目光四移,見到桌上擺放的一塊硯台,上面的墨水早已乾凅,那是前幾日仇溪殤開藥方使用的。
在硯台的右邊,還有一只剩餘半根的紅色蠟燭。
聶沅的目光在這兩樣東西之間來回遊移,心中頓時有了主意。隨即面露微笑道:“我叫??墨築。”
“墨築??”陸芸不疑有他的點點頭,嘴裡喃喃自語的唸著兩字,像是要把它們深深記在腦海裡一樣。接著,她面露微笑道:“太好了,你還記得自己的名字,我還擔心你會像隔壁的那人一樣,失去記憶呢!”
墨築一聽,不由心動:“對呀!我正擔心若要留下,該如何編造我的來歷??直接裝失憶?這倒是一個好辦法!”於是他輕咳一聲,雙眼用力一擠,逼出泛紅眼眶,然後一臉悲色道:“陸姑娘,妳說的沒錯,我好像失憶了,除了名字以外,我什麼都記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