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老百姓一家四口,一個月五兩白銀,便綽綽有餘。五十兩黃金相當於一千兩白銀,足以讓一家人安安穩穩,過上十六年不愁吃穿的日子。
李寧霜和李寧瑀相視一看,都瞧見對方眼中的訝異。
徐長青為了捉拿凶手、替天行道,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便花五十兩黃金在一個素昧平生的人身上,如此魄力,令仇溪殤不由對他高看了幾分,高傲姿態也收斂不少,嗯了一聲,道:“行,那我便開始救治他。”說完,把手中的木箱擺在桌上,伸手按下木箱右側的圓鈕,刷的一聲清響,木箱四面瞬間攤開,近百個木製方格,整齊劃一的鋪在桌上,裡頭塞滿林林總總的藥材與工具。
仇溪殤拿起一把金針,隨即雙手疾舞如飛,數十枚金針瞬間沾染了不同藥劑,每隻金針的尖端泛著五顏六色的豔彩。
尋常醫者施針,皆是直接針扎穴位,而這種金針沾藥的手法,徐長青等人還是第一次見到,各個面露疑惑。
仇溪殤見狀,便解釋道:“人的穴道、經脈如百川一般,四通八達,卻又一一相交。一般人失針,頂多往穴道一扎,那效果便只在穴道周圍產生,速度既慢,又難以根治,畢竟很多病根是埋藏在經脈之間。而我這金針沾藥,則多了靈藥為輔。扎針入穴,不單治療穴道周圍,沾染的藥性同時沿著經脈流動,洗淨經脈內的病根,不但能加快療效,還能根除病因。”
三人一聽,不由恍然大悟。
這時,仇溪殤已做好事前準備,便道:“麻煩把病人扶起,並脫掉上衣。”
由於在場三人,只有徐長青一人為男子,這些工作便落到他的頭上。
徐長青小心翼翼的把破相男子扶起,使他坐在床沿,另一手利索的解去他的上衣,隻瞧消瘦的身子上,纏滿一大片染血的繃帶。
仇溪殤吩咐道:“扶好他的肩頭。”
徐長青一聽,雙手緊緊抓住破相男子的兩邊肩頭,使其坐姿直挺,道:“這樣行嗎?”
仇溪殤點點頭,右手撚起一枚乾淨的金針,朝破相男子的胸口,從上而下迅速一劃。
只見金光一閃,男子身上的繃帶全都裂成兩半,像落葉凋零一般,片片落下,掉在床底。而身上露出一道道怵目驚心的猙獰傷口,樣子可說是慘不忍睹。
後頭的李寧瑀一瞧,不禁皺起了眉頭,一股噁心之意,在喉嚨中翻騰。她連忙撇過頭,不在多看。
李寧霜的反應雖沒那麼誇張,可也是一臉緊繃,模樣難受。
仇溪殤伸手一招,桌上沾好藥的數十枚金針,如有生命一般,一一飛入他的手中。
徐長青見多識廣,目光毒辣,知道仇溪殤方才一手,乃是以高深內力,隔空取物,距離雖短,可仍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內心不禁暗讚。
隻瞧仇溪殤目露精光,神情專注,十指如同彈琴,靈動輕盈,將數十枚金針,一一射入破相男子的穴道之中,精準無比。
隨即,他目光一轉,凝視著破相男子的胸口肌膚,見該處肌膚由紅轉黑,臉色登時凝重,迅速轉身跨了一步,回到木箱旁,抓起一大把金針,扔在半空,雙手疾舞如飛,於空中取針,將金針一一沾染各種藥劑。
待近百枚金針落在桌面時,皆已沾好藥劑。
仇溪殤將金針一把抓起,再度隔空施針,不過這次施針的速度放慢許多,直過了近兩個時辰,方才施完,破相男子渾身佈滿金針,遠遠看去就像一隻巨型刺蝟。
而此時的仇溪殤,頭頂水霧瀰漫,臉色蒼白,明眼人一瞧,便知他的內力已到油盡燈枯的程度。
隻瞧他一收手,話都不說,直接閉上雙目,坐於椅上,調氣養神。
徐長青心裡雖急欲知曉破相男子的狀況,卻也不敢出聲打擾。
就這麼過了一個時辰,仇溪殤才緩緩睜開雙眼,氣色也好了許多。他見徐長青一臉著急的模樣,早已猜到原因,便徐徐說道:“此人性命無礙,待一炷香過後拔針,三天便能轉醒,只是能否保有記憶??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徐長青有些失望,可也不好多說什麼,畢竟仇溪殤已盡力了。
仇溪殤站起身,將桌上攤開的木箱合回原狀,看向三人,問道:“另一位傷者位於何處?”
李寧霜恭敬道:“請仇神醫隨我而來。 ”
仇溪殤點了點頭,淡淡道:“領路吧!”語氣也不似一開始那麼目中無人。
李寧霜與李寧瑀領著仇溪殤,來到中間的小屋。
仇溪殤走到少年床沿,伸手搭脈,低下頭,沉思不語。
李寧霜見仇溪殤臉色沉重,十分擔心,忍不住開口詢問道:“仇神醫,他??沒事吧?”
仇溪殤搖頭說道:“沒事,此子盡是些皮外傷罷了,只是??”
李寧霜擔心問道:“只是什麼?仇神醫不妨直說。”
仇溪殤臉色一沉,正色道:“只是此子不像方才那人是名普通人,沒有內力的問題。經我剛剛探了他的經脈,體內並無內傷,可一身內力卻像受到強大衝擊般,炸碎成近百塊,分別存在身體經脈各處,自成一家,內力與內力之間互相排斥,無法一起沿著經脈運行周天??這??我從醫多年來,如此情況,還是第一次見到。”
李寧霜聽仇溪殤說的嚴重,臉色登時慘白,弱聲問道:“所以??他會??會有性命之憂嗎?”
仇溪殤搖頭說道:“性命之憂倒是沒有??只是依他現在的狀況,等同武功盡失,且終身無法修練了。”
“什麼?”李寧霜不禁叫出聲,秀眉緊皺一塊,心難受的揪成一團。因為她知道,武功盡失、終身無法修練,對一個習武之人是多麽殘酷的消息,可說這輩子的人生已經廢了。
她望著躺在床上,那名批頭散髮猶然沉睡的少年,眼角不知不覺滑下一道晶瑩淚光??
“對不起??是我??是我連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