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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夢師》第二十章:他在你身後
  再仔細看,嬰兒的眼睛卻是綠色的,宛如趙三浪背上活生生地長了兩隻眼,在綠幽幽地看著陳木。

  “這,你應該去看醫生。”陳木隻感覺有一股寒氣從趙三浪的身上逼來。

  “兄弟,我真沒心情和你開玩笑了。”趙三浪哭喪著臉說道:“鎮魂島什麽都有,就是沒有醫生。來這兒的人都是自生自滅。你知道人們為什麽都急著賺錢嗎?同樣可以獲得赦免的情況下,有錢,程序就走得快一點。明白了吧?”

  “那你這麽多錢,為什麽還在這裡?”

  “嗨,一言難盡。有時候,賺得太多,就成了別人的他們的斂財工具了。一個工具用習慣了,就舍不得丟了。”趙三浪有些懊惱。

  “他們是誰?”

  “……”趙三浪沒有回答陳木的問題,而岔開了話題:“我身上,什麽時候出現了這個孩子,我也不知道。直到有一天,小翠看見了。我才知道,我被某些東西纏住了……”

  小翠是誰,陳木並不想過問這個用胳膊肘都能想出的問題。只是淡淡地問道:“那你最近就沒什麽感覺?”

  “有,不說我也沒在意。我隻曉得最近每天夜裡,我睡在床上,都會被人死死地壓住。想喊又喊不出來,一直掙扎著直到天亮。

  更為蹊蹺的是,每天早上孤兒院裡都會少一個嬰魂,一開始我以為是半夜裡自然死亡,煙消雲散了,也沒在意。但近幾天觀察卻發現,每天晚上一個,太規律了。”

  “你覺得是怎麽回事?”

  “今天你和李龍吟的事,才讓我明白,鎮魂街有鬼,而且肯定不止一個。所以,我是被纏上了。”

  “那你找我有什麽用呢?你應該去找一位驅鬼師,而我不是。”

  陳木這麽說,也不是推辭,是因為自己的本職確實與此無關,能不能處理好,自己也沒有太大的把握。

  “兄弟,你一定得救我。救我啊。”趙三浪說完,猛地跪倒在地。因為過於激動,打翻了桌上的火鍋底料,火鍋落地,湯汁四濺。有一大半濺到了托夢椅上。

  “你快起來。”陳木最受不了的就是這個,那兒收下小信的時候,陳木說不喜歡跪著的男人。說是不喜歡,其實是怕自己會心軟。

  趙三浪也正是看透了這點,所以才毫不猶豫地跪了下來。

  “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趙三浪的話變得像個娘兒們。

  “你也得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好。”

  “你是誰的斂財工具?”

  “……兄弟,能不能換個條件?”

  “怎麽,不能說?”

  “算了,還是讓我在孤兒院裡死吧。至少還有那些孩子陪我作伴。”說完,趙三浪站起了身,穿上衣服,向門外走去。

  趙三浪的背影很絕望。

  “等等。”

  趙三浪回過頭:“還有什麽事嗎?”

  “讓你的人先把這裡收拾乾淨。等到天黑,我自己過去。什麽時候到,你不要管,你隻管跟平時一樣就行了。”

  “真的?那我來打掃。”趙三浪轉回頭,立即開始打掃起來,生怕陳木會反悔。

  為什麽要答應呢?陳木問自己。

  不知道,可能只是一時衝動吧。

  ……

  天色漸黑。

  莊周亭又恢復了簡單了潔淨。

  陳木交待小信早點休息後,就離開了莊周亭。

  小信沒有問陳木去哪兒。小信是個懂事的孩子,不該問的絕不多問。

如果陳木想說,會自己告訴他的。  陳木按照趙三浪說明的位置。慢慢走向了孤兒院。

  孤兒院離鎮魂街不遠,在一處山角下,雖然顯得有點偏僻,但是遠遠看去,燈火通明,並不幽暗。

  趙三浪是個會享福的主兒,自己住的地方建設的還不錯。

  陳木沒有直接進孤兒院,而是沿著圍牆走了一圈,初步觀察了一下地形。

  地形並不複雜,再說,如果在鎮魂街,鬼並不需要陰氣的滋養,地形並不是很重要。

  重要的是,如果這裡真有鬼,他在這兒的目的是什麽?

  壓住趙三浪,是為了吃嬰魂?

  陳木用鼻子使勁嗅了嗅,沒有聞到棺材的味道。

  憑著他現在的經驗,也只能這麽做了。

  以他現在身上集有色鬼,財鬼的功力,對付一般的問題應該綽綽有余。

  但,趙三浪身上逼出的寒氣,卻讓陳木有些拿不定主意。

  趙三浪的身上並沒有棺材味,但那寒氣卻是異常真實的。

  ……

  院內響起一陣熄燈鈴。

  大部分燈光開始熄滅,到了就寢的時間了。

  天空一輪殘月,一片烏雲飄過,蓋住了僅有余光,整個孤兒院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陳木站在孤兒院的門前,看著二樓僅的一窗燈光。

  那應該是趙三浪的臥室,今夜,恐怕他也無法安然入眠吧。

  趙三浪之所以之前能睡得著,都以為夜裡發生的只是夢魘,而不是真實發生的。

  而現在知道,那根本不是什麽夢,而是真的有東西纏住了他,恐怕就再也無法像平時一樣了。

  心中有鬼的人是睡不踏實的。

  心中有鬼,而身邊也有鬼的人,基本是不敢閉眼了。

  細思極恐,在鎮魂島,夢和托夢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夢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完全是個人行為。而托夢,則亦真亦幻,通過夢的方式進入真實的世界,而改變著一個人魂的命運。

  陳木看著窗口仍在徘徊的身影,輕輕推開了鐵門。

  鐵門發出咿呀之音,順手而開。

  這是趙三浪特地留給自己的通道。

  陳木沿著台階,拾階而上。

  來到了趙三浪的書前,輕輕敲了敲門。

  “誰?”門內傳來趙三浪驚恐的詢問聲。

  “我,陳木。”陳木無奈地回答道。

  “我不信,你肯定想騙我開門,然後害我!”門內發出各種拖動桌子的響聲。

  陳木差點氣笑了。趙三浪肯定把桌子頂在了門上,生怕自己會進去。試問,門能擋住他想擋的東西嗎?

  “你猜對了。 但如果你不開門,我會從窗戶裡進來了。”陳木覺得趙三浪表現的有點慫,還如多嚇唬一下他。

  果然,屋內傳來慌亂的腳步聲,還有拉窗簾的聲音。

  “窗戶關好了嗎?”陳木繼續問道。

  “關好了,你走吧。你去找吃的吧,別找我。他們都睡在後面的附樓上。你走吧。”趙三浪的聲音因為害怕,幾近哀求。

  這趙三浪,也太不經玩了,這話說的簡直不像人話了。

  “別鬧了,開門吧。我不會讓你死的,我還指著你替我賺錢呢?”陳木沒心情再開玩笑了。

  “啊……”趙三浪在門裡哭出了聲:“你們別來殺我,我會替你們好好賺錢的。我一定會替你們好好賺錢的。”

  陳木皺起了眉頭。

  趙三浪已經亂了心智了,又把自己誤以為的“他們”。

  “他們”到底是誰?趙三浪為何要替他們賺錢?趙三浪為何又如此害怕?

  這比捉鬼的問題更讓人難以捉摸。捉鬼,至少知道對方是個鬼,而人心,更加深不可測。

  陳木伸出手,推了推門。門已經拴住。

  陳木微微一用力,門栓啪地一聲斷裂。門後的桌椅倒了一地。

  進入了房間。趙三浪正蜷縮在一角,捂著頭,不停地說著:“不管你是誰,都不要殺我,我不想死。”

  “不想死就聽我的,我是陳木!”陳木一字一頓地說道。

  趙三浪這才慢慢地抬起了頭,直直地看著陳木,突然他手指陳木的身後,大喊:“他在你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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