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小山看著常樹根擦完步槍，躺到了床上，發出呼呼的打鼾聲。但他的睡意好像是越來越淡了，怎麽也睡不著。他哪裡知道，那正痛片也是有提神的作用，再加上他在雨地裡睡了多半天，這睡不著也是正常。苗小山睡不著，就想想起了他來林場的經歷。那砍灌、整地、吃野豬肉的場面，使他想起來就高興。

　　當時，場裡決定，把青石山的喂羊坡給綠化出來，綠化沒有樹苗，就想著把喂羊坡一邊的灌木叢整理出一片地，在那上面育好樹苗，作為綠化喂羊坡的種苗。此項目，由常樹根帶人去完成。

　　常樹根領了任務之後，從五十多個知青中挑了十幾個能乾的，苗小山看著有人要上山，也想跟著上山玩玩，便跑到常樹根的宿舍，看到常樹根正打背包，便央求常樹根，“常連長，也帶上我吧，我什麽也能乾。”

　　常樹根立即答應了“好，廚房缺少個幫手，你就幫廚吧。”

　　“好，只要叫我去，幹啥也行。”這下可以上山開眼界去了，苗小山有些得意忘形。

　　“快去打背包，半個小時後集合。”

　　“是，常連長！”苗小山給常樹根行了一個不規范的軍禮，跑回自己的宿舍，給自己打開了背包。經過一番的努力，打出了一個沒有棱角的背包。累的他出了一身的臭汗，坐到床上抽了一根煙，當他把目光放到剛打起的背包時，有點來火，“這打的什麽背包，背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他想打開背包重新打一次，但院子裡的集合哨子吹了起來。“嘟嘟”的哨音，使他打消了重打背包的念頭。背著那個背包就跑出了宿舍。

　　院子裡，那十幾個知青已排好隊，整裝待發。

　　給他們做飯的曹老頭，不會打背包，把鋪蓋裝到了一個化肥袋子裡，用繩子綁上背到了背上，剛站到了隊伍的後邊，苗小山也跑了過來，站在曹老頭的一旁。

　　常樹根環視了所有的人，看著人們的目光注視著後來的倆人，都在抿著嘴笑。常樹根也向這二位看了一眼，也哈哈地笑開了。笑了一會，止住了笑聲，對他倆說:“一看你們倆，就是乾廚房的，打的背包都是圓頭興腦的。”

　　苗小山伸頭看了看，發現其他人每人都有一把帶長把的砍刀，就是他和曹老頭沒有，他小聲地問曹老頭，“大叔，他們有砍刀，我們怎沒有?”

　　“工種不一樣，我們做飯，要那砍刀有何用。”

　　“拿著劈柴啊，我們上了山，燒火做飯，碰上粗樹枝硬柴禾怎辦?”

　　“這你放心，我帶著呢！”曹老頭得意地拍了一下腰間，苗小山看時，卻是一把斧子別在了那裡。

　　“這也行，總算有個工具。”苗小山自言自語地，突然想起了最為重要的事情，忙著問曹老頭，“大叔，米面油鹽不用我們背吧，我可是沒勁背那玩意。”曹老頭指了指大門外的兩頭毛驢，“看見了嗎，我們所需要的東西都讓毛驢馱著呢，我們去了就能開攤，我做飯你燒火。”

　　“沒問題。”苗小山果真看到了大門外有兩頭毛驢，那裡有人看著。

　　常樹根扯著嗓子喊叫道:“全體都有，向左轉;目標，喂羊坡下，齊步走。”十幾個知青，大步走出了北院。苗小山和曹老頭走在最後，出了場門，跟上了趕毛驢的張二隻。苗小山驚奇地問道:“呀，怎麽是你來送我們?”

　　張二隻拍了一頭毛驢的屁股，毛驢跟上了行進的隊伍，另一隻毛驢也跟了上去。他們三個並排著走在了最後。

張二隻把苗小山的背包取了下來，“有毛驢馱，還需要你們背嗎。”一伸手，把背包扔進了毛驢的馱簍裡。　　曹老頭笑了笑說:“說的在理。”也把自己的行李從背上摘下，放到了毛驢的另一隻馱簍裡。他們三個相互遞著煙，抽完一根接一根，邊走邊嘮。前面的隊伍走遠了，他們也不管，只是慢慢悠悠，隨著毛驢的四個蹄子，不緊不慢地走著。不知不覺中，就來到了目的地。

　　常樹根已經搭好了三個帳篷，並用石頭起了一個爐灶。他們一到來，常樹根就告訴苗小山和曹老頭，“他們住那兩個大帳篷，我們三個住那個小帳篷。”

　　曹老頭和苗小山圍著他們住的帳篷轉了一圈，才幫著張二隻卸下毛驢馱的米面油鹽。曹老頭對張二隻說:“吃了午飯再回吧。”張二隻趕了毛驢就走，回頭說了句，“我還是回場裡吧，吃了飯，還能睡個午覺，走了。”張二隻騎了一頭驢，拍了一下驢屁股，催著毛驢，“快點走。”順著來時的路，消失在山林中。

　　苗小山就近找了些乾樹枝抱回來，扔到了爐灶旁，見爐灶上已坐上了鍋，便將柴草和樹枝點燃推進了爐灶，火苗舔著鐵鍋，苗小山尋思著，鐵鍋一會就開，就等著曹老頭的面下鍋了。但隻過了一會，他就聞到了乾鍋味，他趕快揭開鍋蓋一看， 鍋裡沒水是乾的，而且已被燒紅。“幸虧看的早，再遲一會，鍋蓋也冒了煙。”他捂著鼻子說道:“怎麽鍋裡沒水?”

　　“呵呵，你小子，也不揭開鍋看一看。”曹老頭挑著水走了過來。苗小山提起一桶水就往鍋裡倒，被曹老頭給喊住:“慢，你給燒紅的鍋裡倒涼水，把鍋再給激裂了，我們的午飯就不好做了。你還是等一下鍋涼了，再倒水。”

　　“好的。”苗小山給曹老頭遞了根煙，常樹根手裡提著一大塊肉走了過來，對曹老頭說:“今天中午有肉吃了，護林員給咱們送來了野豬肉，叫咱們改善夥食。”

　　“太好了，我有十幾天沒吃肉了，今天可以解饞了。”苗小山邊說邊把涼了的鍋坐到了爐灶上，添好水，開始燒鍋。

　　曹老頭有些犯難地說:“我們的火不夠用，煮肉要專門佔一個火。要不然，中午是吃不上肉的。”

　　常樹根開玩笑地問:“你帶了幾口鍋?”

　　“我多帶了一口，三口鍋，就防止有個煮呀炸呀的。”曹老頭是後勤組的成員，平時他在菜地裡經營蔬菜，解決林場食堂的吃菜問題。只是遇到另起爐灶的事情，曹老頭才出馬上任，乾起這廚師的行當。

　　對曹老頭，常樹根的印象是:此人能說會道，為人誠實，辦事認真，從不含糊。因而，常樹根對曹老頭非常尊重。此刻，聽到火不夠用，馬上對曹老頭說:“曹師傅，給你再鬧兩個火怎麽樣?”

　　“不用兩個，再壘一個就夠用，一個煮肉，一個炒菜做飯。只是別累壞咱們的小山。”曹老頭拍了一下苗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