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小山想起了那場令他心驚肉跳的山火。
當時,駝背也朝那個方向望了望,看著常樹根那著急的樣子,知道有了麻煩事,關切地問:“怎麽了?是軍坪。”
“那上面怎麽有煙冒出,是不是著了火?”常樹根把坐下的騾子向前趕了趕,和駝背形成了一條線,把望遠鏡遞給駝背。
駝背接過望遠鏡,向常樹根所指方向望去,驚呼道:“不好,是著火了。”他把望遠鏡還給常樹根,對常樹根說:“我們村的拐老三,給他老子過三周年,做了不少的紙扎,冒煙的地方正是埋著他老子。肯定是這家夥燒紙扎,引燃了周圍的柴草。”
常樹根向駝背說:“你趕快回村叫人救火,並給連枝山村裡打個電話,叫他們從軍坪梁的東面把火截住,防止引燃森林,把損失減少到最低。”
“知道了。”駝背撥轉馬頭向村裡奔去。
“我們過去看看!”常樹根雙腿一磕坐下的騾子,帶頭向軍坪梁上衝去。苗小山也趕著騾子緊隨其後,疾奔而來。
軍坪梁越來越近,失火地也看得清清楚楚。
眼見得,一個腿腳不利索的男子在煙火中撲打著。煙火的起源處,正是墳地裡的那些紙扎,此時還在煙火中燃燒著,火勢熏熏,點燃了墳地周邊的柴草和灌木,發出了劈劈啪啪的怪響。猶如猛獸餓鬼,吞嚼著一切;所過之處,留下黑黑的印記,以及閃著火苗的余燼。
拐子已被燒得焦頭爛額,但還在揮動著手中的衣服撲打山火。
他手中衣服上的兩個袖子已被燒光,只剩下了半截衣服還在他手中舞動,頭髮也被燒焦,左搖右晃的奔跑著,他在咬著牙堅持,想把著起的火撲滅。
常樹根和苗小山來到失火現場,跳下騾子,從樹上折了些樹枝,跑到了拐子跟前。拐子見有人來了,一隻手揮動著手中的衣服,另一隻手向他倆招了招手,感動的眼淚也流了下來。“謝謝你們能來,我以為,我就交代到這裡了。”
“沒事的,我們會和你站到一起,撲滅大火。”常樹根安慰著拐子,將多余的樹枝分給了他。
苗小山向四周看了一下,他們所處的位置,是在一片柴草和荊棘、灌木之中,離森林大概有五六裡地的距離,如若這裡撲救不及時,就有可能蔓延過去,引燃森林,那將是無法估量的損失。
他們三個揮動著樹枝,在奮力的撲打著火苗,他們越撲打,火勢越旺。常樹根看到這樣撲打下去,不但滅不了火,他們三人很可能被這火給滅了。他想到了滅火的最好辦法,就是搞條隔離帶,把火給隔離了,火就會自己熄滅。
他馬上喊叫起來:“快,我們向前跑出三十米,在三十米處搞一條隔離帶。”他的話音剛落,他們三個人就向東跑起來,常樹根邊跑,邊數著著腳步數。
當他數到三十時,止住了腳步,“就在這裡!”他們三人止住了腳步,常樹根迅速從步槍上取下了刺刀,對柴草和荊棘、灌木進行砍伐,其余二人用手折,用腳踩,用樹枝挑,在他們三人的奮力拚搏下,一條兩米寬的空地被開發出來。
他們正準備擴大戰果,沒想到一股風吹了過來,燃燒的慢火,一下子變成了烈火。常樹根看到勢頭不對,趕忙叫道:“我們快到那個土塄前,趴下!”三個人一下子跑了過去,爬到了土塄前。
常樹根對其余二人說道:“在你們的面前挖個土坑,等火來了把面部朝向土坑。”他們剛挖好土坑,
苗小山身邊出現了一隻母野兔,帶著它的三個小崽子,從燃燒的灌木中跑了過來,被苗小山一撲全部摟在懷裡,用身體護住了它們。 那山火帶著劈劈啪啪的響聲,像滾動的火龍,散發著炙熱,轟的一下從他們身上飛過。大火到了隔開的那邊柴草和荊棘、灌木,但火勢卻減了一半,火場小了許多。
常樹根首先站了起來,拐子也跟著起身,唯有苗小山趴著沒動。常樹根擔心地來到苗小山跟前,輕輕地推了一下苗小山,苗小山還是沒有動。常樹根有些著急,手上又加大了力度推了一把,苗小山這才有了動靜,他側轉身子笑了笑。
“把我嚇了一跳,我還以為你嗚呼了呢。”常樹根以為苗小山累了,尋思著,也該讓他休息一會了。常樹根站起身來,和拐子跑過隔離帶,奮力地抽打著火焰。
正在這時,拐子看到他們大隊的社員們都趕了來,高興地說:“太好了, 人們都來了。”他終於堅持不住了,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常樹根帶著社員們一陣撲打,很快把這場火災給撲滅了。
有一個社員發現了倒地的拐子,跑了過去,拍打著他那帶著黑灰的臉蛋,喊叫著:“拐子,拐子,快醒醒。”
人們聽到喊叫,呼啦的一下都圍了過來,常樹根問道:“怎麽了?”
“叫不醒。”
“是不是死了吧?”
“不可能,他是屬貓的,九條命。他從三層高的樓上摔下來,也只是摔拐了腿,養了三個多月,屁事沒有。”駝背說著擠到了前面,從常樹根的身上取下了水壺,將水壺裡的水倒在了拐子頭上,拐子一下子清醒過來,第一句話就是問:“大火撲滅了嗎?”
駝背笑著說:“老弟放心吧,你到不了監獄了,大夥幫著你撲滅山火了。”
拐子一聽,哭了起來,從地上爬起,給大家鞠了個躬,含著哭腔說道:“謝謝大家了!”然後撲到駝背的懷裡大哭起來。
常樹根拿了空水壺,眼裡濕潤潤的,離開了人群。他看到苗小山還在那土塄下趴著,便走了過來,對苗小山說:“怎麽回事?對著土塄有了感情。”
“哪裡,你看看這一家子。”苗小山移了移身體,那四隻兔子出現在常樹根的眼前,它們在一堆,圍著苗小山正嚓嚓的吃草呢。
常樹根哈哈地笑了,“這一家子,倒很悠閑,叫它們在吧,我們走。”苗小山站了起來,剛要走,那個母兔子在苗小山的身上蹭了幾下,好象在對苗小山感謝,然後帶著三隻小兔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