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圓的月亮掛在了天空，將銀白色的月光灑向了大地，給這寂靜的山林增添了一些神秘。略帶一些寒意的春風裡，夾雜著幾聲“嘎嘎”叫的野雞聲。這聲音從小南溝裡傳來，打破了這夜的寂靜。順著野雞的叫聲望去，有一綠色帳篷扎在青石山下。

　　緊挨帳篷，是一塊二、三十平米的空地。一個鐵桶做的燒柴爐子擺放在帳篷前，漏出的爐灰很親密地依附在爐子旁。一旁堆著的樹枝，就是做飯時所用的燃料。空地的左上方，是一條地塄圍起的兩畝黑油油的育苗地。這些土地，是苗小山他們砍灌後整理出來的，所培育出的松樹苗，將是綠化喂羊坡所用。

　　忽然，從一棵大槐樹下走出一個人。毫無疑問，剛才那野雞的叫聲，就是被這位給驚了夢，飛走的。只見他高高的個子，手中握著一隻半自動步槍，眼睛被頭頂的確良軍用帽沿遮住，只露出了小高鼻子和一張大嘴。

　　他就是插場知青常樹根，現在的林場副場長兼民兵連長。他剛才出了帳篷，在巡視育苗地時，發現了一頭野豬，正向育苗地而來。他想用槍打死野豬，給場裡改善一下生活，但是他剛舉起槍瞄準，野豬就不見了，他就在灌木中搜尋，卻把一隻野雞給驚飛了，也沒找到野豬，他懷疑野豬跑到了喂羊坡，這才朝著喂羊坡這邊走來。

　　喂羊坡離育苗地不遠，順路向南走出四十多步的距離，就是喂羊坡。這青石山的周邊都是原始松樹林，長得密密麻麻，林木茂森，唯獨一側的喂羊坡光禿禿的，只是雜草叢生，長著些沙棘、荊條之類的灌木，和一片料薑石，就是沒有樹林，成了名副其實的喂羊坡。

　　此刻，喂羊坡的山坡上長滿了各種野花、野草，紅色的山丹丹花、紫色的野菊花、粉色的牽牛花，臭黃蒿、白草、青蒿子、毛蓧蓧(狗尾草)、木魯碗，以及叫不來名的野花、野草，吐著芬芳的香氣，晃動著各自的妖嬈。

　　木魯碗，拉著長枝，上面掛著小紅心樣的綠葉，纏繞在幾株沙棘上;青蒿子的杆子是黑紫的，只有枝頭上有些白色的小圓球，如米粒大小，鑲嵌在細小的葉子之間;臭黃蒿，發綠的技子上，掛滿了米粒大小的黃色小花。一簇簇的馬尾草，一簇簇開著黃花的小菊花，拉著長長菀子的牽牛花，整個山坡，生機盎然，香氣撲鼻。

　　常樹根四下裡看了看，也沒有看到野豬的影子，隻好長長地吸了一口沁人心脾的香氣，轉身返向帳篷。

　　“呼——嘩——！”“呼——嘩——！”幾聲沒聽過的瘮人之聲，將帳篷內酣睡中的苗小山給驚醒。緊接著，那叫聲又來了一回。

　　苗小山側耳細聽，這聲音回蕩在山谷和松樹林中，山谷都有“嘩嘩”的回音，好像那乾透了的松針也被震得嘩嘩直落。苗小山聽得渾身直起雞皮圪塔。“這，什麽鬼?前幾天沒聽到，今天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