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想念,記得第一次碰她的臉,相對那雙深邃的眼;我以為忘了想念,可雙手之間還殘留著她的溫度,那一次次懷抱,那每一次認真。
那之後我並沒收到呂行的電話,我不是沒想過催他,可手裡的行李卻自動收拾著,其實我心裡很清楚,清楚著這件事的意義所在,她所在的,還是得靠自己去觸摸。
順豐很快,還沒等我整裝,一條陌生的取貨短信便鑽進了我的手機。
我沒想過是它,也沒敢這麽放肆的去想,可當我看到包裹上的寄件地址時,心頭的不是一暖,那是鑽心的激動,寄件人呂行,收貨人呂也。
後來的那些事情如期而至般,我當了爸爸,有了個可愛的女兒。因為她,我終於戒掉了煙;因為她,我再次學會去愛;因為她,那件屋子有了歡笑……
就像前面說的,那年春節我沒回家,關於薔仁的故事也沒跟家裡人講,至於戶口本的插曲倒是不少。後來老媽給我打過挺多電話,她以為的是事由是我要拿戶口本去領證結婚,盡管沒多大可能,但她還是把它交給了呂行,一直都希望著接下來的人生路上有個依靠。
“老爸老媽不可能陪你一輩子!”這是我聽他們說過最多的一句,因為他們不可能是我一直的依靠、永遠的依賴,就算我知道他們想,可看著鏡子裡的他們,那兩張飽經風霜的臉在說著抱歉。
所以我跟呂行的關系一直都很好,爸媽要求著,我也時刻反省著。
“你要知道,呂行是能陪你一輩子的人!”這是好久好久前對我說過的話,現在回味起來,那時的韻味還在,可你知道嗎爸,我也想能成為陪伴別人一輩子的存在,不僅僅是你口中的呀。
那年春節我並不孤獨,除夕那晚,我看起了久違的春晚,直到窗外竹聲陣陣。依著陽台,看著天空中綻放的笑臉,小丫頭也跟著笑著,咿呀咿呀,小嘴嘟嘟,真的很好奇她在說些什麽?
“薔仁,新年快樂!”
十二月的風,道不出的味道,那天的晚車,那晚的街景,就好像為我們相遇而做好的鋪墊。透過窗,面對萬家燈火的遠方,原來可以這麽美,我沒在羨慕,畢竟我也擁有了需要花一輩子陪伴的人。
我還是會很晚睡,或許夜來非容易爆棚靈感,工作室跟薔仁的嬰兒床隔著個房間,一晚上要來回很多次,好幾回,不小心睡在了電腦桌上,好在尿不濕質量好。我不敢定鬧鍾,因為害怕,害怕沒把我鬧醒卻把她吵醒,
並不是沒後悔過,撐著困意幫她換尿布時候;忍著心癢犯煙癮時候;焦頭爛額沒下文時候……可不管怎麽後悔,那個點,我一直都在她身邊。
有一種期待,期待她快快長大,想看她長大後模樣,會是個怎樣的女孩,我猜的,文靜,笑容溫暖到融化心裡的兩極,偶爾的小調皮,喜歡我背著她,勇敢的、柔弱的,哭起鼻子往我懷裡鑽的。
接下裡的一年很辛苦,迷失了從前,習慣也跟著丟了很多,她就像微風中的小薔薇,搖擺著、成長著,生活中的驚喜就好像春天綠草地裡的花朵,這裡一朵,那裡一株。
看那一朵,淡淡粉色,裡面裝著我帶她走路模樣,腳丫打岔,委屈布滿那張肉嘟嘟的小臉,哭著鬧著,總張著小天使的翅膀,要抱抱,我懂的。
要抱抱?再看那朵,呵呵,再後來沒多久,丫頭跑起來跟小馬達似的,根本不聽我話,我欣慰著,擔心也不離不棄著,看著薔仁蹦跳時的歡快模樣,
一抹感動就好像朝陽般鋪在我的心上,眼不敢打轉,腳步緊跟著,我好像她的影子,呵護著她成長路上的每一步。 ……
到後來,我聽到了這世上最美的語言,那是我聞過最感人的名詞,一個字,疊疊不朽。
“爸……爸……”
我第一次聽,觸及心裡,感動泉湧著,身體第一次被笑容佔據,我感覺,感覺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感動,都在流淚,都在告訴我這一切值得。
“薔仁!”
“爸爸!”盤坐在沙發上的丫頭興奮地看向我,手裡還拿著我剛衝好的奶瓶。
“厲害!”阿偉跟小蓉的驚訝是我意料之中的,帶著的,還有他們臉上的笑。
姐弟倆有空都會來幫我帶帶海子,在他們眼裡,薔仁就好像自己的妹妹,一起玩、一塊笑,帶著、哄著、愛著。
關於薔仁的事,到目前為止,爸媽還不知道,呂行也是,更別談那些親戚,我在等,等著時間再流一會兒,等著薔仁能長大些再給他們見面,我開始期待那天到來,開始輪廓爸媽見到薔仁時的情節,老媽很喜歡女孩,她的這種期望在我跟呂行讀大學那會兒就藏不住了,說她重女輕男一點也不為過,誰讓她一下子養了兩個男孩,還是倆不讓她省心的家夥。
老爸那邊自然是不用說的了,呂行?他也不在我的擔心范圍內啊。
又年春節,薔仁三歲,我們又沒回家。
說不開心是假的,畢竟我的身邊還有她的陪伴,可心裡那個坎一直都在,前幾年隱約著,今年卻扎進了心裡。不是每個家庭的除夕都是團團圓圓,可這時候,合家歡大部分人都擁有的吧。
窗外萬家燈火著,屋裡暖風陣陣,我看了看時間,八點整,這個點爸媽應該在看春晚,呂行的話,估計是在陪著老婆孩子,老舅在幹嘛?小唐肯定在玩遊戲……
我覺得很幸福,群裡來了視頻通話,有他們每一位。
“呂也呢?怎麽還沒進來?”
“老大人呢?”
……
我笑著,感動小小的,沒想到接個視頻電話還要勇氣。
“新年快樂啊各位!”
……
他們都很關心我,當然,不僅僅是在這時候,平常也是,在幹嘛?吃了沒?什麽時候回來?一個人在外面要注意身體……
我沒有不理會,只是有時不知該怎麽回,我也很清楚,在他們眼裡我總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帶著點瘋狂、帶著些任性。
關掉手機,將窗外的星星點點留給背影,沙發上的她累了、睡了,圈著身子,乍一看真像個球球。
輕輕抱起,耳邊輕語,“晚安!”
或許我忘了十二月風的模樣,說不清初次相遇,道不明後來故事,但我記得,也會一直記得,十二月有風,我剛好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