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對了,楊不羨你應該認識鳥字吧?”秦曉鸞突然記起來了一件事。
楊不羨白皙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你一個姑娘家大半夜的突然說這種話,這樣好嗎?
看著楊不羨的表情,秦曉鸞也反應過來。又羞又惱地說道:“我說的是像鳥一樣的字啦!”
秦曉鸞的腦子慢了半拍。
適才提到那塊玉墜,她現在突然想到在那個山洞中得到的那個竹簡,上面的字自己雖然不認識,但知道是一種古代的文字。楊不羨會雕刻,很有可能認識那種字體,於是就有了這麽一問。
楊不羨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不好意思地問道:“什麽像鳥一樣的字?”
秦曉鸞取出一直帶著的竹簡。
眼睛隨便掃了一眼,楊不羨就笑著說道:“大篆,我認識。”
秦曉鸞喜道:“那你幫我看看這上面寫的啥?”
楊不羨定睛一看,眼睛立刻睜到了最大。隨即接過竹簡,隨便翻看了一下之後,立即起身去關上了房門。
“你幹什麽?!”秦曉鸞怒道。
“噓……”楊不羨壓低聲音,但壓不住激動的神色:“寶貝啊!”
個死小白臉,敢調戲本姑娘!秦曉鸞準備一拳打到他的鼻子上。
楊不羨揚了揚手裡的竹簡:“這可是無價之寶!哪來的?”
秦曉鸞這才知道有誤會了,當即悻悻地說:“上次掉到山洞裡,隨手撿的。”
楊不羨的臉色很精彩。
秦曉鸞你是在逗我玩吧?第一次掉到地洞裡,“隨手”撿了個傳國玉印,現在你告訴我你又掉到山洞裡“隨手”撿了這玩意?!
見楊不羨這種表情,秦曉鸞的好奇心也起來了:“到底是什麽嘛?”
“《鬼谷陣法》。”楊不羨表情異常奇怪。
秦曉鸞一把拿過竹簡,就往燭火上去燒。
楊不羨慌忙搶了下來,驚叫道:“你幹什麽?!”
“一聽這名字就不是什麽好東西,肯定是什麽歪門邪道。不燒留在世上害人啊?”秦曉鸞振振有詞地說。
楊不羨哭笑不得:“秦大班主,這可是鬼谷先生親書啊。”
“鬼谷先生?聽這名字也不是什麽好人。”秦曉鸞又去搶竹簡。
楊不羨急忙死死護住:“使不得,使不得呀。鬼谷先生怎麽是壞人呢?”
“取個這樣名字的能是好人?”秦曉鸞還是不信。
楊不羨心裡暗歎一聲“沒文化真可怕”,然後解釋起來。
在介紹他之前,先隨便說說他的幾個徒弟,不會也沒聽說過吧?
鬼谷子先生的弟子包括但不限於:
他隱於世外,將天下置於棋局,弟子出將入相,左右列國存亡,推動著歷史的走向。
蘇秦、張儀、孫臏、龐涓、毛遂、商鞅、呂不韋……
在最為紛亂的那個戰國時代,每一個置身其中的人,都成為天下棋局中激烈搏殺的棋子。
而鬼谷子,就是那個視天下為棋局的掌控者。
他左手拿白棋,右手執黑字,推動棋局,展開了頂峰博弈的生死對決。
其才無所不窺,諸門無所不入,六道無所不破,眾學無所不通。
道家、思想家、謀略、兵家、陰陽家、法家、名家,諸多流派均尊其為“萬聖先師”。
正所謂:一笑則而天下興,一怒使諸侯懼。
古往今來,唯此一人也。
聽楊不羨講完,秦曉鸞吐了吐舌頭,這還真是個大牛。
不過,厲害就一定是好人嗎?哼!
楊不羨繼續介紹,由於他所著的《鬼谷子》、《本經陰符七術》等書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習成之後便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攪動天下大勢。因此,歷朝歷代均將其列為。
具備通天徹地之能的鬼谷子,最厲害是的“出世”。習得該篇之後,便可得到成仙。其師妹九天玄女即如此。
次之為“言學”。廣記多聞,明理審勢,出辭吐辯,萬口莫當。憑借三寸不爛之舌,成就千古霸業。蘇秦、張儀即是其中的代表。
再次之為“兵學”。六韜三略,變化無窮,布陣行兵,變幻莫測。孫臏、龐涓即習練此道。
在此之下還有數學、商學等等各類法門。
秦曉鸞得到的這份竹簡,即是隸屬“兵學”中的“布陣篇”,講述的就是如何行兵布陣。
“你這麽喜歡,那就送給你吧……”秦曉鸞打了個哈欠,這東西說起來這麽厲害,我要著有什麽用?我又不用去行兵布陣。
楊不羨臉現狂喜之色,隨之變得一臉沮喪:“神兵利器,有緣者方可得知。沒那氣運,強行習練,隻得帶來災禍。上天將此物賜予你,我不敢貪之啊。”
說完,不斷地惋惜搖著頭。
秦曉鸞翻了一個白眼,什麽破迷信思想?不過這個年代的人都這樣,現在也困了,懶得和他去爭辯。
當即說道:“那行吧,你幫我保管就行了。”
楊不羨躬身應喏之後,退出了房間。
在回房的路上,想到了一件事,猛地心中大震。秦曉鸞先是得到傳國玉印,現在又得到曠世奇書,難道……
楊不羨渾身篩糠一樣抖了起來,用力地擺著頭對自己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再怎麽說,曉鸞她只是個女的,絕不會出現那種事!
。。。。。。。。。。
次日一早,秦曉鸞便前去拜謁太子。
“李緯!”
見到太子李經的時候,秦曉鸞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
“李緯是誰?”李經一臉茫然地問身邊的於奇正:“她認錯了人嗎?”
於奇正躬身答道:“或許,應該,可能,是這樣吧。”
如果不是看到這個白眼狼,秦曉鸞還真會認為自己是認錯了人。
秦曉鸞終於明白了之前一直想不通的兩個問題。一個是太子為什麽要召見自己,一個是於奇正這只花母雞是怎麽一下子跳上枝頭當鳳凰的。
哦不對,他就算跳上枝頭也不是鳳凰,還是一隻跳上枝頭的花母雞!
這李經還太子呢?在這裡裝模作樣的,偏偏演技這麽拙劣,太令人失望了。
如果世上真有李緯那麽一個人,和太子長得一模一樣,那隻跳上枝頭的花母雞,早就拍馬屁把這事和他說了。
不過,“看破不說破”是咱們的傳統美德,秦曉鸞當即再次行禮:“民女秦曉鸞見過太子殿下。”
李經微微一笑,也不廢話,直接說明之所以叫她來,是希望秦家班能參加荊州城建設的招投標。
三天之後,便是正式招投標之日,必須盡快把設計和施工計劃做出來。
同時提醒她,秦家班的滑軌技術和混凝土技術是非常先進的技術,最好是做到設計和施工方案中。
秦曉鸞躬身答謝。
李經說道:“時間比較緊,那你就去抓緊做吧。有什麽困難之類的,直接找奇正吧。反正你們都是老鄉,應該也比較熟。”
誰和他熟?我才不認識這只花母雞呢!能有什麽困難?有困難我也不會去找他!
腹中雖然抱怨,但臉上只能毫無波瀾地道謝之後告辭。
回到客棧,楊不羨也不知道去哪裡去了。
算了,不管他,還是先開始做設計吧。
一提起筆,秦曉鸞就發現了一個問題。
沒有丈量圖,設計個鬼啊?荊州城這麽大,短短三天內連測量都沒法完成啊。
隨即就想到一點,營造署應該有原始圖紙。
算了,那就先去調用他們的圖紙,只要大致上能合得上,先做出總體設計,將來對不上的地方再去改了。
於是秦曉鸞就直接去了營造署,想來最近其他營造隊伍多半也都是在這裡參閱,應該問題不大。
可是到了營造署之後,才發現自己天真了。
荊州城這種重鎮的建設圖紙,屬於是機密文件,根本就不可能隨便調閱。
除了幾個大的,有官方背景的營造隊伍之外,一般的隊伍根本就不可能見到水文丈量圖。
別說像秦家班這種沒時間去測量的,就算你有時間也不可能。
敢私自組織人員去丈量全城的各種尺寸和設施,折衝府不把你給當“細作”抓起來砍頭才怪。
秦曉鸞面色發苦,但她本來就是那種越是遇到困難越要上的性格,於是打消了退縮的心理,纏在營造署問怎麽樣才能獲得能查閱圖紙的資格。
營造署照本宣科地擺出了相關的要求。
需要營造隊伍至少成立二十年以上、規模在千人以上、之前有過營造政府保密工程經歷、主要負責人需至少上溯五代以上沒有犯罪記錄……
重點是,以上種種要求必須所有都達標,任何一項不滿足都不行。
秦曉鸞白了臉。
鬧呐?太子不是發榜說營造隊伍都能來參加投標嗎?
就你們這條件,能滿足的有幾個啊?
營造署官員倒是很有那麽一點錚錚鐵骨的氣概,當即答覆:太子的榜文,也得在現有法度范圍之內實施!
秦曉鸞頓覺無語。
李經啊李經,你這不是在逗姑奶奶玩嗎?明明就不能參加,你還叫我來作甚?
心裡抱怨歸抱怨,但她轉念一想:這事也怨不著李經。
作為太子,他不可能做到對所有部門所有很細的一些管理條例都非常熟悉。
他來負責這件事,從大局來看,希望能集思廣益,所以張貼出榜文自然是沒錯。但他也不可能把每一處具體實施過程中的細節全部考慮到。
這就出現了大方向和部門規章相衝突的地方。
當然,這也不能怪到營造署頭上。
如果具體負責事務的官員,隻知迎合上面的意思,視規章制度為無物,那麽國家法度就會漸漸松弛。
拿這件事來說,如果營造署的官員因為太子張榜就不顧制度,隨便來個人就讓他查閱圖紙,那麽荊州城城防機密就可能外泄。
看來這事只能再去找李經了,可是一想到李經那神龍龍鬼龍龍的樣子,心裡不由得一陣不爽。
就在準備出門之際,營造署的官員開口了:“不過,近期允許有個特例。”
秦曉鸞趕緊問道:“什麽特例?”
營造署官員答道:“太子特批。”
秦曉鸞差點口吐芬芳了!
我就知道,凡是和於奇正那個花母雞混到一起的,就沒個好鳥!
我實在是太善良了,剛才還想到的是他李經沒有考慮到這些細節。原來這貨心裡早就一清二楚,這不是在耍你姑奶奶嗎?本姑娘我不幹了!
火冒三丈轉身走了兩步,腦海中就想到昨晚於奇正說讓自己退出的那個賤樣子就來氣,本姑娘憑什麽不乾?
想到這裡又轉過頭來,擠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問道:“那請問怎麽樣才能得到太子特批呢?”
“哦,”營造署官員答道:“太子親自來交代過,這件事他交給少詹事全權負責。只要有少詹事親筆簽字,就算作是太子特批。”
少詹事?
秦曉鸞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不就是那隻可惡的花母雞嗎!
現在她終於明白了李經那神龍龍鬼龍龍的樣子是怎麽回事了。原來是和花母雞一起憋著勁使壞呐!
秦曉鸞氣得直咬牙,於奇正啊於奇正,你還真冤魂不散了是不?
丫的就是個第一集就該領盒飯的死跑龍套的,現在居然還越蹦躂越起勁了。
刁難我?本姑娘就不怕被人刁難!
找你是吧?那本姑娘就去找你!看我不罵死你這個死跑龍套的!
怒氣衝衝的秦曉鸞走路都帶著一陣旋風,重新又回到了府衙。
當聽到她說要找於奇正時,門房悠然答道:“少詹事出去了。”
“去哪了?”秦曉鸞遏製著胸中的惡氣。
“哎這位姑娘,您這話問得。難不成我一個小小的門房,還能去攔住於大人問他去哪?”門房答道。
“這人呐,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咱們這些人呐,身份低微,說話做事呢,就得合乎自己的身份。”另外一個門房在旁邊陰陽怪氣的意有所指。
秦曉鸞氣得跺了跺腳,又不好說什麽,隻得氣衝衝地說道:“行,那我就在這兒等他!”
說完之後氣呼呼地走到距離府衙大門不遠處,蹲在地下拿著樹枝不斷畫著圈。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小吏模樣的官員走到大門口,皺著眉頭問道:“哎,那裡蹲著那個人怎麽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