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羨吸了吸鼻子,那燒雞的香味兒,一個勁地往鼻子裡鑽。往常能吃的時候,不覺得是什麽美味,現在不能吃了,竟是覺得格外的饞。
見其他三人都是一臉嘚瑟,周羨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接過常康遞過來的清粥,拿起了杓子,就著那雞肉的香味,吃了起來。
池時見他動作又流暢了許多,眼睛一亮,“你好得比我想象中快上許多。”
她這麽一說,心頭一頓。興許周羨的武功,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更好一些。
“嗯,等我大好了,咱們回了京城,再比一回,這一次輸了的人,請吃鱖魚如何?”
池時點了點頭,“比就比,你之前是中了毒,又不是腿瘸了……以為大好了,就能跑得快了麽?鱖魚要配桃花酒吃。”
周羨眯了眯眼睛,“桃花酒就桃花酒。我在郊外,有一處莊子,雖然不如桃花谷那般好看,但也種了好些花兒,真真的桃花流水鱖魚肥,到時候咱們可以一起去。”
“不過那裡,最美的不是春日,卻是冬天,有一泉好湯,天然自帶香味,不是花香,你不必擔憂……”
周羨說著,驚訝起來,“你這回在桃花谷,倒是沒有聞著花就打噴嚏,流眼淚!”
池時被他這麽一提醒,又覺得鼻子開始癢癢了。
春天絕對是她最討厭的季節。
“吃了藥,能忍得住。不然的話,師兄給你扎針,我在後頭一個噴嚏,好家夥,直接把你扎得升天了!”
周羨眯了眯眼睛,見池時已經吃完了一個雞腿,忙把帕子遞了過來,“你擦擦嘴,現在天太晚了,吃多了不克化。我叫常康給你在爐子上留了水。你沐浴更衣了,早些休息。”
池時瞥了周羨一眼,伸出手來,摸了摸他的額頭,“沒有燒壞腦子啊!”
周羨將她的手一拍,“都說了,我是世間罕見的第一好上峰。”
池時翻了個白眼兒,朝著分給她的屋子裡行去,那邊的久樂一瞧,忙將手中的雞肉放下了,小跑著替池時準備起水來。
待一切落定,屋子裡只剩下她一個人了,池時眉頭一皺,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她深吸了一口氣,面無表情的褪了衣衫,看著裘褲上的汙漬,歎了口氣,她竟是葵水來了。
不管她性子再怎麽像個漢子,但她是個女兒家那是不爭的事實。師父給她配了藥,所學的功法又是寒性功法,因此一直都沒有來葵水。
這回受了內傷,像是保護的靠山沒了似的,竟是一下子難受起來。
池時想著,從包袱裡取出一個小瓷瓶,掏出了一顆紅色的藥丸,塞進了嘴中,揉了揉小腹。朝著那浴桶行去,好在姚氏貼心,出門之前,給她帶了月事帶。
……
翌日一早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池時一睜開眼睛,便瞧見了坐在床邊的周羨。他今日穿了一身紫色的錦袍,手中拿著一把紙扇,輕輕的搖著,在一旁的桌子上,還放著一盞熱騰騰的茶。
有那麽一瞬間,池時覺得,又好像回到了同周羨初次見面的時候一般。
“你是鬼麽?一大早的,在我床邊坐著不吭聲做甚?”
池時將自己的被子扯了扯。
周羨將扇子一手,端起了桌上的茶盞,輕輕的吹了吹,走到了池時跟前,“你還說呢,昨兒個夜裡,我左翻睡不著,右翻睡不著,總覺得缺了些什麽!”
“想了半日,方才想起來,這不是一扭頭少了虛目兄放著綠光的眼睛……再一想,好家夥,虛目兄被咱們忘記在車上了。我怕你睡不著,去車上背了他下來,送到你床邊。”
“這一看,才知道你發燒了。這春日乍暖還寒的,一定是你跳進水潭了撈骸骨,寒氣入體。趕路的時候不覺得,等一歇下來,便發作了。”
“本來說去喚郎中的,但是久樂說不愛喝湯藥。我叫他熬了薑湯,你快喝了出一身汗,便大好了。”
池時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忍不住對周羨翻了個白眼兒,“我打出生,就沒有著過風寒。你以為都跟你似的,病秧子一個!”
她說著,坐起身來,接過那薑湯一口氣咕嚕了下去,將碗遞給了周羨,又躺了下去。
周羨笑了笑,替池時扯了扯被子,“生了病的阿時,格外乖巧。”
他一說完,不等池時抬腳踹人,便趕緊拿著茶盞站了起身,笑眯眯的出門去了。
池時看著他的背影,雖然走路還有些發虛,但是千真萬確已經行動自如了,方才松了一口氣。
她掀起被子,看了看裡頭,見褥子乾乾淨淨的,又是長長的松了一口氣,沒弄髒!
她想著,猛地一個翻身,穿好了衣衫,又抖了抖胳膊,抖了抖腿,伸了個懶腰,走到了桌子前。那桌面上,擺著一碟子白糖糕。
池時捏起一塊,塞到了嘴中,甜得發齁,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她趕忙拿起一旁的水,猛的灌了一杯。
“公子,一大早上的,你站在門口看著九爺傻笑什麽呢?不知道的,還當是你新娶了媳婦兒,樂得找不著北了!馬車已經套好了,我同久樂補充了好些吃食。”
“久樂說九爺想要早些回京趕著春闈放榜”,他說著,從周羨身邊伸出了一惱腦袋瓜,看向了池時,“九爺你好些了嗎?能走不?我當九爺是鐵打的,沒有想到,竟是也會生病。”
池時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周羨,點了點頭,“好得很。”
周羨耳根子一紅,清了清嗓子,用扇子半遮了面,“我來叫阿時啟程的。我倆都大好了,乃是大喜之事,豈能不樂?”
他說著,一個轉身,朝著馬車上快步行去。
池時瞧著一頭霧水, 伸手一擼自己的頭髮,從發帶草草的系了,也跟了出去。
坐在馬車上的周羨,手中的扇子,搖得越發的厲害了。
他同池時在馬車上共處那麽久,池時睡覺的時候,也是極其有攻擊性的,一個不慎,搞不好要被他給踹得殘廢了。可昨日夜裡……準確的說,是今日天快亮的時候了。
他還是頭一回瞧見,那樣的池時,安靜又乖巧地躺在那裡,皺著眉頭,頭髮散了下來,毛絨絨的,軟軟地像是剛剛出生的小奶貓兒似的。
剛才拿茶盞出去洗,忘記拿杯蓋,一回頭,便瞧見了池時吃白糖糕甜得臉皺成了一團的樣子……
“我想養一隻貓兒。”
池時一上馬車,就聽到了周羨這句話。
她無語地替虛目尋了好去處,方才看向了周羨,“楚王府已經窮得養一隻貓兒都需要思考了麽?為何都要養貓兒?養狗還能尋人,貓只會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