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把軍械收起來,李好問弑君謀逆,你們也跟著弑君謀逆?李家百萬家財怕被抄了,你們用得著給李家賣命?”
王首輔舉著冒煙的短槍,一臉威嚴的對著那些民團喝道。
他從黃花崗下來後,一直在愁著怎麽才能進城,正好梁雲龍帶著佛山民團趕到永清門,然後城內開門他們進去,這支民團總計五千,而且還有幾支地方士紳的保安隊之類,亂哄哄一起湧入永清門。他帶著手下那些雇傭軍趁機混入,雖然不乏認識他的,但問題是這時候局勢混亂,誰也不知道他是哪一頭的,他和梁雲龍前腳後腳而已。
那些軍官還以為王首輔也是一夥的。
也沒人攔他。
他就這樣帶著雇傭軍進入永清門,然後一直又跟著進了正南門。
就那麽突然出手打死了李好問。
那些民團面面相覷……
“別聽他的,他是蘇州人,他是狗皇帝一夥的!”
一個民團軍官焦急的吼道。
他這一說,那些民團士兵就更不敢動手了,弑君謀逆這種事情超出他們的想象啊。
之前沒搞清局面,胡亂開槍也就開槍了。
可現在……
“韓某可是廣東人?”
王首輔後面一個紅袍官員喝道。
那些民團趕緊看著他。
“某乃戶部尚書,博羅韓擢,天子在此,何人敢無禮!”
他喝道。
實際上不只是他,他後面還有一大批紅袍青袍,之前一直躲著的官員們終於登場了。
這機會把握的可以說正好。
不愧都是飽讀詩書,深明大義的,從來都是在最需要時候出來。
在韓擢和這些不少都是本省官員的呵斥下,那些民團士兵趕緊收起武器。
王首輔一指那軍官……
“將這逆賊拿下!”
他喝道。
他手下雇傭軍立刻將那軍官按倒。
然後王首輔整理一下衣冠,稍微等了一下韓擢等人,他們就這樣在拱北樓上的許孚遠,何維椅等人悲憤的目光中,昂然走過了拱北樓,一直走到了皇帝陛下的玉輅前,一個個儼然忠臣般跪倒行禮……
“臣等救駕來遲,還請陛下賜罪!”
他們齊聲高喊。
“起來吧,城內逆黨尚未肅清,立刻打開北門,命勤王軍入城搜捕,此番謀逆者頗多,為免有人逃出,除了北門外其他各門暫時封閉,另外不少逆黨家在別處,尤其是佛山還有不少。荊石公乃首輔,德高望重,由荊石公率領滇軍前往佛山等地搜捕,所有逆黨三族一律封門等待處置,這廣東要好好整頓一番,朕這些年就是過於寬仁,才使得天下至此!”
皇帝陛下喝道。
“臣遵旨!”
王首輔趕緊說道。
這意思就是要興起一場大獄了。
皇帝陛下過去太心慈手軟,這以後就要心狠手辣了。
這……
這是好事。
他再心狠手辣又辣不到王閣老頭上,王閣老家的幾十萬畝良田,這時候早就已經被楊豐給分了。
韓擢等人心情複雜的默默低著頭……
這就意味著以後廣東士紳的日子不好過了,他們也是其中一份子,不過好在他們不是逆黨,所以不用擔心抄家滅門,但要說像過去那樣逍遙快活,那是肯定不可能了。
“奸臣,你們這些奸臣,暴君,你這暴君,當抉吾眼懸之……”
他們背後許孚遠嚎叫著。
“你要看誰來滅朕?”
萬歷無語的說道。
“呃?”
許孚遠也茫然了。
對呀,自己眼睛挖出來掛城門容易,可是要看誰來滅這暴君?
“弘光嗎?他恐怕是自身難保,
再說也沒這興趣!楊豐嗎?那他來比朕還狠!那剩下還有誰?”萬歷笑著說道。
許孚遠悲憤的仰天長嘯,然後突然發瘋一樣衝下來,轉眼間到了廢墟下,緊接著爬上女牆,帶著他那破滅的理想,一頭栽了下來,轉眼間砸在下面,然後抽搐了一下,最終咽氣了。而在他後面,何維椅顫巍巍拿出一支和王首輔同款的燧發短槍,用怨毒的目光看了看皇帝,緊接著對準自己腦袋就是一槍,剩下那些耆老們哭著面面相覷。
“陛下饒命啊!”
“陛下,老臣是被何維椅逼的啊!”
……
然後他們全都跪下求饒了。
“舉銃!”
皇帝陛下喝道。
他身旁的那些新軍士兵默默支起斑鳩銃,然後將槍口對準了這些曾經高高在上的人。
“放!”
皇帝陛下喝道。
下一刻所有槍口全都噴出了火焰。
那些耆老們在密集的子彈撞擊中血肉飛濺,他們的死屍在拱北樓的廢墟上堆積著,雖然數量不多,但因為底下就是個饅頭狀,所以儼然一座京觀。
“將這些逆賊在此曝屍三日,然後挖個坑一起埋了,再立個碑,上面刻上他們的罪行,其三族全部抄沒,田產仿效應天民兵例,分與其佃戶為皇莊,一切皆依應天民兵例。
韓卿!”
萬歷喝道。
韓擢趕緊上前。
“朕需五百萬兩賞賜軍民,卿為戶部,可能籌措?”
皇帝說道。
“呃?”
韓擢趴在地上憂鬱著。
“能,還是不能?”
皇帝陰森森的問道。
“能,能,臣當竭盡所能,以籌措五百萬兩,只是陛下需給臣些時日。”
韓擢戰戰兢兢說道。
“給你一個月,一個月後籌措五百萬兩,若一個月後辦不到,那朕就帶著此處軍民去你家討要,你們也都聽到了,韓尚書承諾了,一個月後他必然籌措五百萬兩,那時候若他籌措不到,朕帶著你們去他家,你們知道他家在哪裡?”
皇帝對著軍民們喊道。
“知道!”
“博羅韓家,一等一的大戶人家!”
……
軍民們歡樂的高喊著。
韓尚書趴在那裡擦著頭上的冷汗。
“賞賜之事就這麽定了,傳朕旨意,廣州城內新軍,民團,佛山民團,全部整編為禦營,連同勤王滇軍,原廣東官軍,朕要仿效京營,建天子六軍。黔寧郡王沐昌祚為逆黨殺害,諡忠武,以世子襲爵,並襲雲南總兵,掛征南將軍印鎮守雲南節製貴州。
四川總兵劉綎賜爵秦國公,總督川陝軍務,節製四川,陝西。”
皇上說道。
旁邊李鳳趕緊記下。
他因為之前跟著皇帝當人形拐杖,所以幸免於難,實際上賀世勳和張舉也沒死,那些侍衛,禦營還有滇軍,也至少三分之一幸免,現在這些人可是成了皇帝的真正心腹。尤其是許心素和活下來的侍衛,那可以說是跟著皇帝從北到南真正生死與共的,他們背後其實是李旦,李旦的南洋公司不管別的,只要皇帝的南洋貿易授權就行。
而這份授權也能給皇帝帶來分紅,他本來就是南洋公司大股東。
只不過過去這個分紅,在廣東就被地方官截下,這以後就直接給皇帝了,另外何維椅這些人裡面,也有不少是南洋公司股東,本來這家公司就是閩粵兩省這些主要世家合夥的,李旦就是個股東兼職業經理。但這一輪抄家後,皇帝手中擁有的股權驟增,基本上已經可以達到三分之一了,萬歷皇帝堪比幾萬裡外的那個老女人了……
呃,他倆倒是越來越有共同語言。
“朕今日始知為君之樂!”
皇帝陛下頗有些得意的說道。
然後他就在百姓的歡呼中轉向北,不過現在皇宮正燒著,所以他還得找個新住處。
看著他的背影,韓擢等人長出一口氣。
不過緊接著就一個個欲哭無淚了。
“五百萬兩,這一個月如何籌措?”
一名官員低聲問韓擢。
“抄家能抄多少?”
韓擢說道。
“真要是抄了都歸戶部,那五百萬的確不成問題,可是照規矩也就是三成能歸戶部,這三成還得看那些驕兵悍將的臉色,找王荊石這個老不死的求求情,讓他幫忙約束一下,估計能收四成,畢竟那些驕兵悍將也不懂。”
那官員說道。
抄家這種事情大家都是清楚的。
過去錦衣衛抄家,太監抄家,到頭能有多少歸戶部都是有大致比例的。
當然,文官抄家也是一樣。
誰抄家不是奔著中飽私囊?
只不過現在由過去的文官,太監,錦衣衛,變成了這些驕兵悍將,後者可能不熟悉套路,那麽王錫爵這個帶隊的就能操作了。
“那就有兩百萬了,去錢莊借一百萬,不借就動用點手段,讓李廷機自己去福建弄一百萬,不去就找陛下告密,他和李開芳都是有份的,這種事情福建也不能一毛不拔。”
韓擢說道。
“這倒是可以,但還有一百萬如何籌措,總不能真咱們自己掏吧?”
另一個官員說道。
“自己掏是肯定不行,派兵包圍濠鏡,讓那些蕃商拿一百萬,不然就直接把他們逐出濠鏡。”
韓擢說道。
“一百萬少了吧?他們的貿易船隊還沒開始返航,昨日又有四艘從南洋過來的。”
“那就兩百萬吧,這皇宮還得修繕,虎門要塞也沒修完,陛下說不定什麽時候還得要錢,留一百萬備用也好。”
“如此算來呂宋那邊也能要出些來,畢竟他們那裡的蕃兵也參與謀逆,他們有兩艘大船在屯門貿易。”
“扣了!”
……
(昨天收水稻,清理稻田,種小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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