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物室裡，李聘和程懷瑜正在換上研究員的衣服。

　　進來的時候，李聘完全沒有想到聖所對於男女俘虜的態度完全不一樣，那個什麽博士親自盯著艾維斯走了，他和程懷瑜就非常隨便進來了。

　　可惜另外兩個沒有“俘虜”的馬爾巴士成員沒讓進來，不過當作外應也好。

　　聖所內部和外部有些不協調，如果說外部是中世紀機械城堡，內部就是近未來實驗室。

　　研究員穿著明顯以實用為目的而不是以好看為目的衣服，統一穿著白大褂戴著護目鏡。牆壁都是光滑的銀白金屬，在現實世界常見，而在這個副本並不常見的日光燈負責照亮。

　　裡面的警戒非常松懈，幾乎全是目不斜視的研究員。那個助手要他們去第七實驗室，李聘也不知道第七實驗室在哪，隨便走的，結果沒人問他是誰。於是程懷瑜就解開繩子，甚至這種情況下也沒人多看他們兩人。

　　大概這些人心裡都只有研究。兩人隨便打暈拖了兩個研究員進雜物室，換了衣服。實在過於輕松，李聘心裡都有點疑惑了。

　　從之前聽見的隻言片語，例如“下層飼養區”，還有這裡的研究員把人類作為“樣品”的思維方式，博士怪異的力量，士兵對於實驗的恐懼。李聘感覺到，聖所的水比他想的還要深。

　　“這個副本是廢土重建的世界觀吧，為什麽感覺聖所還挺先進的……?”程懷瑜換好衣服後有些疑惑。刷門卡進門感覺更接近電子文明。

　　李聘想到了掛在艾瑞兒脖子上的“項鏈”。當時她是怎麽說的來著?

　　“布朗恩家負責無科研價值挖掘物的出售”

　　“也許這些都是發掘物。”李聘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艾瑞兒她家做古董生意的，就是有這種發掘物。”

　　兩人走出雜物室，護目鏡和白大褂幫助他們毫無違和感地混入走道裡的人群。每個實驗室都需要門卡進出，從那兩個研究員身上找到的門卡是不同實驗室的。

　　聖所比兩人想象的要安全很多，於是二人決定分頭行動搜尋資料。

　　這個建築是分層的，本來李聘以為巡邏兵的門卡可以到上層去，沒想到這層就是二層，下面還有一層。向上走，門卡顯示無資格。

　　但是艾維斯他們是上去了。沒辦法，只能先找找其他線索。

　　他下了一層，這一層幾乎全是資料，刷門卡進入。

　　不協調感越來越重了，李聘進入資料室，甚至看到了電子分類滾動屏幕。雖然很方便，他在屏幕上看見了大氣治理以及生物變異類的文獻。他按照指示去了相關書架。

　　大氣治理裡沒有任何書籍描述了什麽情況下會有東西遮蔽太陽。李聘也沒有指望真能這麽簡單找到主線任務的答案。

　　生物變異類，他是想找找有沒有和血肉怪物相關的東西。

　　這裡反而讓李聘有了額外收獲。生物變異類的文獻，裡面有很多都提到了“聖能源的副產物”，大意是聖能源的副產物會對實驗品產生不確定的效果。配圖是相當多的扭曲人體和動物。

　　李聘看著那些圖畫以及旁邊平淡的敘述，一陣惡寒。

　　好在同時提到了解決方法，只要把這些身體燒掉就可以了。李聘摸了摸自己帶的打火機，有點放心。不過這樣看來，上次打那個血肉怪物，雖然前面有傷害，但是起作用的還是最後飛行器爆炸把肉塊燒掉了吧。

　　突然，樓上傳來一陣爆炸聲，他一怔，難道是程懷瑜被發現了?

　　但是身邊的其他研究員仍然毫無波瀾，

唯獨一位匆匆交了書往上走。　　李聘感覺也找不到其他資料了，也放了書跟在那研究員後面。

　　那研究員步履匆匆，上樓後直接向一個方向走去，李聘跟在他後面。

　　到了一個門前，上面寫著“第九實驗室”。研究員刷卡進門。李聘一臉自然地跟在他後面走進去。研究員轉頭看了看李聘，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李聘向他打了一個招呼。

　　“……我又記錯人了?”研究員嘟囔著，沒有攔下李聘。

　　李聘掃視周圍。

　　這大約是一個生物實驗室，正對面是一個玻璃門。來往人員穿著嚴密的防護，李聘也和前面那個研究員一樣在玻璃門前穿上防護，走了進去。

　　一進門，就看見一片狼藉，地面上有著殘留的焦黑液體，房間角落架著一座槍。研究員在打掃地面，看來這就是爆炸聲的來源。

　　前面的那個研究員也蹲下觀察地面，旁邊的人圍過來，漸漸以他為中心形成了討論團。

　　沒想到這人的身份還挺高。

　　有個人並沒有圍過去，他和李聘對視一眼。雖然隔著厚厚的防護什麽也看不見，但是大概是……

　　李聘走過去，果然是程懷瑜。對方向他點點頭，趁著那些研究員還在討論，示意他和自己走。

　　繞過焦黑液體是一扇半掩的門，程懷瑜沒有出聲，隻轉過頭，在嘴上比劃了一個×，推門進去。

　　李聘不明所以，以為是要讓他不出聲，就跟了進去。

　　然後李聘見到了他來副本的第一個挑戰理性的畫面。

　　門內有許多高大的玻璃罐頭，裡面密封著血肉肢體，從天花板上垂下的管子如同臍帶一般聯通著罐子，李聘甚至感覺耳邊出現了心跳的搏動。

　　血肉蠕動著，突然間，正對大門的罐子，一隻眼睛從血肉中滑出，死死地盯著李聘——

　　一陣胃酸湧上，李聘勉強壓了下去，現在知道程懷瑜畫的×是什麽意思了。

　　這些肉塊不僅僅是惡心，還有生命力，倘若屍體被攪成這種形狀，反而沒有那麽惡心。和自己生命形態不同但是又同源的感受實在恐怖。

　　聖所到底在搞什麽?他們在研究怪物?都通過壟斷能源得到絕對的地位了，他們有什麽製造怪物的必要嗎?

　　恐怖之後，李聘也開始思考其背後的深意。

　　內室也有研究員，他們各自記錄著每個玻璃罐子裡的動態。冰冷的燈光下，穿著白衣的研究員分外詭異。

　　程懷瑜倒是非常平靜，越過許多裝著扭曲肉塊的罐子，拿起一個記錄本。李聘走過去，程懷瑜向他展示封面。

　　《聖能源副產物淨化實驗no.018》

　　對應的玻璃罐子是如同絨毛蜘蛛一般增生肉體的人頭。人頭閉著眼睛，靜靜在罐內液體裡沉浮。

　　程懷瑜把記錄本遞給他，李聘翻開，裡面記錄著這個“No.18”進入實驗室之後的經歷。

　　“無防護暴露在聖能源副產物中，樣品脖頸自然斷裂，脊柱抽出。”

　　“攻擊性低，活性高，轉移至羊水缸中。”

　　“每日輸送30g副產物進入羊水缸，脊柱開始增生。”

　　“每日消化12g副產物，處理效率為40%。”

　　李聘遍體發寒，聖能源到底是什麽，副產物有如此可怕的效果。

　　程懷瑜看李聘已經大致看完了記錄本，開口:“我認識這個人。”

　　“！”

　　李聘一瞬間肅然起敬，面對這種可怕的肉塊都能辨別人臉，老手不愧是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