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卻仍不見半點光亮，一片漆黑。城邊的一個馬圈中。

　　“哎呦、、、”

　　隨著一聲呻吟，一個衣衫襤褸渾身血跡的小乞兒蘇醒過來，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迷迷糊糊地掃了一眼四周，一片漆黑，他隻覺得自己渾身酸痛，卻什麽也看不見。

　　“我這是死了嗎?”

　　小乞兒心中呢喃道，“死了倒也爽快，再也不用為那兩個累贅操心了！只可惜這輩子還沒逛逛青樓，還沒吃過山珍海味、、、”小乞兒歎了口氣，隻覺得頭疼欲裂，他搖了搖頭，摸著後腦杓自言自語道:“唉，最可惜的是我還沒討個媳婦，不知道抱著女人睡覺是什麽感覺！”突然，他隻覺得自己受傷熱乎乎、黏糊糊的，他吧手放到鼻子前嗅了嗅，不是血?怎麽還有一股騷味，“媽的，都死了怎麽還能聞到尿騷味，不是說人死了會到極樂世界嗎?我可是為了救人才死的啊！怎麽也是英雄行為啊！”想到這兒，小乞兒艱難地爬了起來，卻仍是伸手不見五指，“也不知道小啞巴怎麽樣，救下來沒有，還有那傻老頭子，想想就來氣，眼看著小啞巴要被搶去賣了，還只會在一旁傻笑。

　　正想著，突然眼前一亮，晃得他眼睛都睜不開，待到他揉了揉眼睛，睜開眼，不禁“啊”的一聲，又被嚇倒在地。

　　“你、、、你們、、、我、、、我不是已經、、、”

　　小乞兒被眼前的景象嚇得舌頭打結，話也說不利索，而言眼前，那白發老頭正拿著一個火折子與那小啞巴湊到他面前“呵呵”得傻笑著。

　　小乞兒看清後，方才意識到自己並沒有如願“慷慨赴死”，又看見這兩個累贅，心中悲喜交加，沒來由的又是一腳將那白發老頭踹到在地，嘴中罵道:“孽緣啊，孽緣，我上輩子是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事，怎麽擺脫不了你們這兩個累贅！”

　　正說著，只見小啞巴張開嘴，吐出一直喊在嘴裡的幾文錢，遞給小乞兒，小乞兒接過錢，看著乖巧的小啞巴，摸了摸她的頭，笑道:“雖然不會說話，但還算聰明，好歹保住了這幾文錢。”

　　對於昨天的事，小乞兒也記不清多少了，隻記得自己那一石磚是結結實實拍在了那刀疤臉的腦袋上，而後便是捂著腦袋被無盡的拳打腳踢，直至昏迷過去，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他是再熟悉不過了，只是後來自己是怎麽到這裡的，是那三個人放過了自己還是怎麽回事，他就不得而知了，如同以往一樣，即便身受再重的傷，第二天醒來，他除了渾身酸痛，也沒覺得自己哪裡受了很重的傷，依舊活蹦亂跳，便不再考慮自己是怎麽活下來的了，以前，他也想知道，但身邊一個只會傻笑的老頭子，一個不會說話的小啞巴，問也問不出結果。久而久之便也不再關心了，隻當是自己福大命大。

　　小乞兒掂了掂手中那幾文錢，又看了一眼小啞巴，嘴中嘟囔道:“大難不死，必有財路”

　　也許換一個人會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但對於小乞兒，他並不覺得如何才叫有福，對他們這種吃完上頓沒下頓的這種日子而言，有錢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每次自己挨完打，他都會說“大難不死，必有財路”

　　正當他自言自語著，突然似乎想到了什麽，趕緊拉起小啞巴，一把搶過傻老頭手中的火折子，沒好氣的對傻老頭子說了一句:“趕緊的，跟上來。”

　　已是清晨了，天也逐漸放亮，只是下起了蒙蒙細雨，街上已經有擺攤做生意的人了，

只是沒什麽路人，小乞兒拉著小啞巴來到一個賣饅頭的攤前，用那幾文錢賣了兩個饅頭，給了一個給小啞巴，又和身後的傻老頭分了一個饅頭吃，說道:“趕緊的，吃飽了好乾活！”　　三人在城中轉了半天，卻不見小乞兒有停下來的意思，一路上小乞兒似乎心情大好，拉著小啞巴像是在逛街一般，一會看看這裡，一會逛逛那裡，時不時的找人打聽打聽些事情，似乎完全沒有被昨天的事影響了心情，甚至像完全沒有發生過一般。直到傍晚午時分，三人才在一座高樓前停下，小乞兒拉過小啞巴，說道:“你在這兒站著等我，我去去就來，記住，不許亂跑！”小啞巴乖巧得點了點頭衝著小乞兒“呵呵”得傻笑著。

　　小乞兒見他這樣，小聲嘟囔道:“唉，不會說話也就算了，怎麽和那老不死的一樣，只會‘呵呵’傻笑，唉，孽障啊！”說罷，搖了搖頭，便拉著傻老頭跑去一邊。

　　許久，小女孩還傻傻得站在那座高樓前面，直到天完全黑了下來，只見那高樓燈火通明，高達的門牌上方方正正得畫著幾個字，具體是什麽她也不認識，她只知道小乞兒讓自己在這裡等他，不許動。以至於她真正做到了紋絲不動，是不是感覺自己臉上有雨水劃過，像是被螞蟻爬過一樣，癢癢的，她也只是縮著肩膀，用臉在肩頭蹭了蹭，卻不敢抬手去撓。

　　樓前，進進出出的人逐漸多了起來，男男女女，形形色色，男的衣著華麗，女的婀娜妖豔，這時，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漢大大咧咧得走了進來，只見他衣著華麗，身後跟著兩名壯漢，那粗獷漢子路過小女孩，見她滿身髒臭，又正好擋在自己路前，便一腳將她踹開，“哪裡來的小乞丐，敢擋老子的路！”說罷，頭也不回得朝前走去，還未進門，只見樓內跑出兩名花枝招展的女人，笑嘻嘻的貼了上去，道:“哎喲，程將軍，好久沒來了，奴家想死您了！”說著便努力得往那漢子懷裡擠去，另一為女子見狀也不甘示弱，“將軍，您可有些時日沒來了，奴家新學了一段舞，待會單獨跳給你看！”說著也是往那粗獷漢子懷裡擠著，就怕落後於先前的那名女子。那粗獷漢子見狀也是大笑起來:“好好好，這段日子邊境戰事多，怠慢了兩位小娘子，該罰，該罰！”說著，兩隻碩大的肥手便熟門熟路得分別在兩位女子的翹臀上捏了捏，又揉了揉，大笑道:“不錯，還是那麽有彈性，哈哈、、、”說罷，這才摟著兩名女子進得樓內。身後那兩名男子表情嚴肅，似乎時刻警備著周圍。

　　“哎喲，這不是程將軍嗎?您這有些日子沒來了，這次啊，一定讓小嬋，玉環好好服侍您，您這、、、”說話的是一名中年婦女，一身華貴服飾，打扮的花枝招展，臉上堆滿了笑容，她看了看程將軍身後的兩名男子，繼續說道:“您這身後的兩名貴客好像是初次來，快快，來兩個丫頭，好好招待招待，別怠慢了！”說著，那中年婦女便大聲招呼著。

　　“李媽媽，不用了，這兩個是我的扈從，你去忙你的吧，有小嬋和玉環就夠了！”說罷，便自顧摟著兩名女子往樓上去。

　　那老鴇子也是察言觀色的高手，便不再多說，隻招呼著那兩名女子務必要招待好程將軍。

　　樓內大廳裡，眾人看見程將軍上得樓去，這才紛紛交耳議論道:“這便是那平西將軍程三金?”

　　“正是此人，唉，聽說他戰場上勇猛無敵，只是平日裡卻也是魚肉百姓之徒。”

　　“可不敢亂說，你可知道他是咱們大周楊太師的乾兒子，當心被人聽見、、、”

　　“怎麽，敢做還不讓別人說啊，聽說就是他私底下和大金勾結，邊境戰事一敗再敗，迫不得已才將柳城割讓給大金，每年還得進貢，真是禍國殃民啊！”

　　“也不盡然，如今三國鼎立，數大金王朝國力最盛，而大金又與西雲王朝聯姻，經過咱們兩代明君的治理原本還可以與大金相抗，如今我們大周勢微，想來也不只是一個將軍禍害的！”

　　“就是就是，聽說當初我們安瀾公主差一點就嫁到西雲了，若是我們與西雲聯姻，想必、、、”

　　、、、、、、

　　“咳咳、、、風月場所，不談國事，各位公子，還請慎重！”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那老鴇子李媽媽，她何曾不知道程將軍是什麽樣的人，但是，對於她們這種只求過日子的市井小民來說，可不敢隨便引火上身。她打斷了客人們的議論，又吩咐一名叫做“小麗”的丫鬟去送兩位客人出門。

　　只見那小麗慌忙放下手中的酒壺，一不小心，酒壺倒在桌上，酒水灑了客人一身。引得一場小騷亂。

　　看著小麗笨手笨腳的樣子，李媽媽怒從中來:“你個挨千刀的，做事笨手笨腳的，這弄壞的貴客的衣服你賠的起嗎?來了半個月了，要不是看你生得有幾分姿色，老娘早久趕你走了、、、”邊罵著，李媽媽趕緊上前圓場，這才撫平了客人的怒氣。

　　看著小麗慌忙從她身邊走過，似乎聽見她嘟囔著什麽“老娘才不稀罕呢、、、”楊媽媽更加生氣，但礙於場面，只能事後再找機會好好教訓教訓她。

　　楊媽媽看著上樓去的小麗，心中歎息道:“唉，這丫頭，生的倒是國色天香，卻笨手笨腳，脾氣又臭，還、、、還一身都是勁兒，前兩天還想教訓教訓她，卻不料，被她輕輕一推，害的自己吧腰摔壞了，也不知是誰瞎了眼買了她，這也才半個月不到，都摔壞了多少東西、、、”想著，李媽媽又覺得自己罵錯了人，當初不就是自己買的嗎?那時她一個人來到這春風樓，說她如何可憐，當時看她貌美如花，想著好好調教或不定又是一名花魁，這春風樓已經三年沒奪得花魁了。這些年她一個女人經營著春風樓已是不容易，人情世故這邊她倒是好手，也順利攀上了程將軍這樣的大人物作為靠山，但奈何一直沒有管色天香的女子，奪不了花魁，便沒辦法提升名氣，再加上這些年新開的春樓妓院也越來越多，眼看生意是一年不如一年，愁得她是茶飯不思。

　　可看著小麗那笨手笨腳的樣子，李媽媽不禁覺得頭疼，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臉，“真是自作自受啊！”說罷，便又去忙著招呼客人去了。

　　此時，春風樓外，那小啞巴竟然還癱坐在濕漉漉的地上沒有爬起來。也許是因為小乞兒那句“不準動”這時，只見一名美麗的年輕女子緩緩走到她身邊，將她扶了起來，笑著問道:“小妹妹，怎麽一個人坐在地上啊?你爸爸媽媽呢?”

　　“呵呵、、、”小女孩也沒說話，只是臉上掛著純真的笑容。

　　小麗見小姑娘沒說話，又打量了一番小姑娘，見她渾身衣服破爛不堪，心想應該是那個乞丐的孩子走丟了，卻見小女孩瘦小的身子一看便是營養不良，臉上沾滿了灰塵，只有兩隻大眼睛，似乎看不出一點久經磨難的落寞。小麗摸了摸小女孩的臉，隻覺得小女孩眉宇之間與自己的一位故人很像，頓時心中覺得親切，又看她孤苦伶仃的樣子，不禁生了憐憫之心，拍了拍小女孩身上的塵土，輕聲道:“小妹妹，你等一會，我這就進去拿些吃的給你，在這裡等著姐姐。”說罷，小麗便急匆匆的跑回春風樓，卻不料剛一進樓，便被李媽媽吩咐帶著一名客人去二樓。小麗心中掛念著小啞巴，但眼瞎卻抽不開身。

　　而春風樓外，小啞巴此時終於看見那傻老頭笑呵呵得走了多來，那老土衣服還是很破舊，卻乾淨了不少，小啞巴看了看他身後，不見小乞兒，眼中不免有些失落。

　　傻老頭拉著小啞巴，便往樓裡走，卻被人攔了下來，老頭也不說話，就衝著攔他的人“呵呵”得傻笑著， 那攔住他們的幾人也是頭疼，放任不管又怕影響生意，被李媽媽責罵，趕又趕不走。不免引起了一點騷亂。

　　李媽媽聽得動靜，走了過來，拿了兩文錢甩給老頭，說道:“拿了錢趕緊走，也不看看這裡是不是討飯的地兒！”

　　但見那老頭，只是接過錢仍是不走，衝著李媽媽一個勁的“呵呵”傻笑，還不斷得把小啞巴往李媽媽身前推。

　　李媽媽見狀，似乎明白了意思，剛還在為買了小麗而後悔，現下哪還有心思再買人啊，但又見那小姑娘也是一個勁兒得笑，她仔細端詳了小啞巴，“不錯，是個美人坯子”心想這老頭看著傻乎乎的，隨便花幾個小錢就能買一個美人坯子也不錯，隨即又改變主意，讓人帶著他們進了後院，李媽媽吩咐人寫好合約，又問了問老頭要多少錢，但那老頭也不說話，只是“呵呵”傻笑。

　　李媽媽見狀心中竊喜，隨即拿出方才客人打賞的二兩銀子，遞給老人，然後扯著老人的手在合約上按下手印，這才讓人將老頭從後門送了出去。

　　回過頭時，看見那小啞巴還是一動不動得看著自己，也不說話，就在那兒傻笑。

　　春風樓旁邊的後巷裡，小乞兒從老頭那兒一把搶過銀子，掂了掂，“不會吧，雖然她不會說話，看著和你這個老不死的一樣傻乎乎的，但也不至於才值二兩銀子吧！”小乞兒心中不悅，但隨即一想，白來的銀子也是錢啊！

　　“這還得感謝昨天那三人，哈哈、、、果然，大難不死必有財路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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