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的早晨,若是在平時,恭平估摸著還在床上,但今天,他卻是一臉惺忪地,費力地起床了。酒店的配置到底不一樣,但是恭平自己的積蓄可就遭殃了。打開水龍頭洗漱,昌野也迷迷糊糊地起來。“早飯,吃什麽……”昌野好像還在說夢話。
“去便利店買一點嘍。”說著,恭平從衛生間出來,來到床頭拔下充電器。“等會桌上那兩杯礦泉水記得拿,是免費的。”
“這麽好!知道了……”昌野含糊地回答著。“我們,不會是資金不足了吧……”
“不會呀,”恭平收拾著東西,“你怎麽會這麽想?”
“感覺你以前沒這麽摳呀……”
“這叫節儉!”恭平沒好氣地答道。
午後的閑暇時光沒有漏下一點間隙給良浩和川井。三點的午飯讓一千八的料理隻吃了寥寥幾口。“前輩,我吃不下了。”川井先舉了白旗。
“我也是,太多了……”良浩感覺自己西裝上的紐扣馬上就撐不住了。
“你們,是從長久手那邊來的?”坐在一邊的老板突然開口。
可能是驚訝先作了反應,老頭還沒等兩人詢問就解釋道:“剛剛你和老婆打電話的時候我聽到了家鄉的口音,所以問問。”
“這樣呀,”良浩覺得抓住了機會,拿出來仁治的照片和警員證,“我們也不再瞞著了,我們是愛知縣刑警,我是搜查一課良浩。”
“我是川井。我們在調查這個人有關的一件謀殺案。從他發給她妹妹的照片顯示,他死前應該在您的店裡用過餐,就是點的這個套餐。”
“希望您能好好回憶一下,不論什麽線索,而且照這個量,他應該不是一個人,請您把知道的都告訴我們,好嗎?”
兩人一下轉變的身份並沒有讓老頭覺得措手不及,“哈哈,哪有一上來就給目擊者這麽大壓力的。”
“抱歉,因為這個案子脫了很久了,所以我們很需要線索!”
老頭把茶杯向前推了兩厘米,長長地歎了口氣:“難怪他最近都沒有來了,發生了什麽?”
“你們認識嗎!”
“嗯,他這幾年很照顧我的生意,自從知道我搬到這裡之後。”老頭說到這裡,不免有幾絲傷感。
“自從……”川井皺了下眉。“這麽說其實你們很久之前就認識了?”
“是的,”老頭抬起頭,眼睛盯著頭頂金屬製的吊燈,“那時候,我還在廠裡打工,他爸的麵粉廠到現在都是一級的產業,只是那個時候結了婚,所以還是得另謀生路,這個店,也是他爸幫我先做起來的……”
“他那天是什麽時候走的?”川井趕緊步入正題。
“大概,”老頭側過身望向女兒,“是六點鍾差不多吧!”
“是的,”女兒下意識看了下鍾,他們是那天我接待的第一批乘客,所以不會錯。“他們大概是五點二十左右到店裡的,那時候我去取貨剛回來。”
“他不是一個人來的嗎?”
“嗯,不是一個人,還有幾個男人。”女生點點頭,補充道,“差不多每周都會聚個兩次。但不一定在我們店就是了。”
“他主動跟你說的?”
“沒,是我問他們的,因為他那幾個朋友好像和以前的恭平哥他們不想,有點社會的感覺。對吧,爸!”女生看向老頭。
“你……”良浩想猛地站起來,卻被川井拽住。“請問,你認識恭平對嗎?”
“是的,
他以前經常和仁治哥一起照顧我的。” “以前廠裡忙,他們倆玩得好,廠長就讓他倆沒事就來陪她玩。”老頭補充道。
川井趁機用胳膊肘提醒良浩,小聲說:“這下子怎麽辦?”
“那個,“女生先發話了,“仁治哥,怎麽了嗎……”
良浩長歎一口氣,回答道:“如果你是在那裡長大的話,應該會有印象吧,那座神廟。”
“嗯……”女孩的眉頭稍微皺起。
良浩盡量避開女孩的視線,壓低音量:“他…他被人發現死在了廟下,是被勒死的。”
“這下子我們該去哪裡找?”昌野扯著嗓子問著走在前頭的恭平,“你不會真打算從這一站開始一個個試吧?”
恭平的目光漸漸從地圖上移開,顧不上來往的嘈雜人流,在背影裡烙下一句:“走!管他呢!”
車廂持續搖晃,昌野看著窗外的風景,不敢說一句話,長這麽大,他還沒有見過恭平這副模樣。他雙手捂住嘴,目光死死地定格在車廂底,像一灘死水,不時冒著氣泡。
“昌野,其實我……”恭平的目光沒有移動,更像是自說自話,“我一點都不了解翎。我們倆的戀愛也就持續了一年,即使是男朋友,他好像對我說過的,向我傾訴的也很少。”
“恭平……”這話裡難免有幾分心疼。
“當初還說什麽一定會找到你,到頭來還不是這樣,連你可能會去的地方都不了解。”
“不是這樣的,其實……”昌野還試著安慰恭平。
恭平直起身子,語氣顯得唐突:“可能這就是我應得的結局吧,這麽說起來,你還記得當時那次表演嗎?”
“什麽?”昌野還是那樣直來直去。
恭平並沒有漏出失落的表情,他娓娓道來:“就是我們畢業前最後一次表演呀,之前班上不是有女生鬧矛盾嗎。當時那件事之後我還找你哭訴來著……”
“噢噢噢,我想起來了,”一聊到以前的事,兩個人的對話便開始不再僵硬,“那已經不是哭訴了吧,那簡直就是哭天喊地了!”
“哪有這麽誇張!”恭平笑罵。
昌野把手搭在恭平肩上,一隻手假裝拭淚,眼角向下揚,嘴巴還哆嗦著:“昌野!我好難過呀……她…她是不是不喜歡我了,她……她還從來沒有這麽凶過呢……你……你說話呀!昌野!”
“你閉嘴!”恭平被昌野精湛的模仿給整得臉通紅,“你看別人都在笑你呢!”
“這樣不好嗎?難得出來一趟,天天都是苦瓜臉。”
恭平最終還是舒心地笑了,“我沒事的,別擔心,我只是怕因為我的原因,可能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了她,這一次,我一定要問清楚。”
昌野看著恭平,前幾日疲倦的模樣竟褪去了幾分,“不論怎麽樣,她是對於我很重要的人,這不會變!”
“那你當時為什麽和她分手呀?”感覺到氣氛緩和,昌野趁機問出了疑惑自己多年的難題。
“其實也不是我先提的,但是她可能感覺到了吧,我一直把它當作凶手。可能到現在都存疑吧……是她主動跟我說的,如果……”恭平的聲音漸漸被列車的轟鳴掩蓋過去,遺落下一片可憐的安靜。
“其實讓你接受仁治是凶手的事實,也很難吧……”
“嗯……”恭平的臉頰開始冒汗,耳旁也開始發熱。不知道是不是車廂太悶,他竟開始喘氣。
“怎麽了?很悶嗎,是不是不舒服?”昌野見他有些不對勁,趕忙詢問。但恭平搖搖頭,默不作聲。
昌野雖然感到奇怪,但是恭平馬上笑著迎合,便沒放在心上。
“不過我還是感覺奇怪,”昌野說道,“如果只是個誤會何必這樣呢,解釋清楚不就好了嗎?也不至於直接跑走吧,你是不是還做了什麽讓她接受不了的事?”
“我把米幸推下水真的只是意外,她沒必要為此做出這麽出格的事呀……”恭平一談到這,又開始抓頭髮。
“你快別抓了,再抓就禿了!”
那次事情後,恭平這麽都沒有想到,但是談情說愛時留下不甘與寂寞的淚水,會在人生越走越長的路上,變得如此不值一提。
那時年少輕狂的最後一個夏天。蟬鳴、樹蔭、篝火……兩個人的世界,不過是在晚上溜出來依偎在一起,數著渺茫的繁星;也就是為了每個課間都能粘在一起,去學習女生的遊戲。畢業大戲是有畢業生們自發組織的,這其中,只有一個名額,就難免淪落到折中處理的地步,最後誰也不滿意,排練時的馬虎,挑刺,讓臨近尾聲的盛夏變得嘈雜。
“最後一首歌,”翎靠在恭平的肩上,趁著休息的時候,兩人才有私人的時光。“是'太空人'吧。”
“嗯,我很喜歡的那首歌。”自從和恭平戀愛後,翎的音樂天賦也被大家發現,唯獨這首獨唱,大家都沒有爭議。
“是嗎,要加油呀!”恭平笑笑,一邊看著翎睡去,可愛的臉。
從天上飄過的,曾經的雲朵,白得那樣透明。不甘被窗邊露出一角的夕陽染紅,調皮地躲閃。放學鈴丟下的教室裡沉澱著屬於一個人的寂靜,男孩的桌上,幾本平常看都不會看的輔導書和筆記,卻染上了那時泛紅的羞澀。
“恭平,還不走呢!”有同班的女生大汗淋漓地回到教室。
“嗯,我等她一起走!”
“是嗎,那你可能得先走了……”有一個女生小聲嘀咕了一句,卻被恭平聽到了。
“什麽意思?”
一群女生在教室後面徘徊,最終,那個女孩還是說出真相:“她現在心情不好,應該……還在排練時哭吧。”
“為什麽?”恭平撒下手上的筆,徑直走去。
“今天她們有些矛盾,吵起來了……”話音未落,恭平已經衝了出去。
“翎!”恭平一口氣衝到二樓的排練室,卻發現門口已經被其他人堵住了,大部分是參與排練的女生,還有幾個在隔壁排練的男生。
站在門口中間的是翎和另外一個女生。當時兩人分別想要隻做自己的節目,但是意見不合,爭吵了很久。
“我怎麽不知道這件事……”
“啊?”一旁的仁治誇張地張大了嘴,“虧你還是她男朋友!”
“她也沒跟我說過呀……”
“這種事情不應該自己去確認嗎?你多少也關心一下她呀,真是的!”
兩人愈吵愈烈,恭平趕忙上去關心:“別吵了,都是同學,好好……”話還沒說完,就有翎的同伴趕來,準備把翎拉進排練室,獨自解決這場爭吵。
“等下,我也要進去!”恭平身後的人都在起哄,場面愈演愈烈。
翎從來沒有露出這樣表情,眉眼間只剩平齊的單調,冷漠地說:“你不用管那麽多,出去吧!快點!”在同伴的推搡間,排練室的門被沉沉地關上,留下其他人一哄而散的余溫和恭平不可置信的面孔。
那天晚上,恭平雖然還是個孩子,卻第一次將苦悶浸泡在了酒精裡。
“喂,恭平,你是不是喝多了?”昌野從外面回來,發現來家中做客的恭平已經不省人事,臉被酒氣熏得通紅。
“我……我沒事,好得很!”吐了幾個泡泡,恭平的眼淚止不住得往下流,“你說她是不是不愛我了?為什麽那樣對我說話呀……”
“愛?你這個年紀說合適嗎?”昌野雖然這麽想,卻沒有說出來。
“到底為什麽呢?”恭平不停嘀咕著。
“哎呀,都說了你別糾結了,再抓就禿了!”昌野趕忙把恭平的手扯開。
“哦,沒有,我在想以前的事……”
窗外,疾馳的風聲似在咬著牙向前,即便放眼只有顛倒的雨水,腐爛的陳泥。撒開手,過盡千帆,唯留喘息的苦澀,余音繞梁般的刺在心間。
(2)旅
恭平打開手機,仍不死心地撥打翎的號碼,而傳來的卻只是一次次的客服語音。”
“她還是沒開機?”
“不,可能是不想接。”
“那不如直接去電信公司查一下?”
“你說查就給查呀,你以為你是警察?”恭平說著關閉了通話界面。
昌野突然湊過來,小聲說:“之前那個警察不是說可以找他幫忙嗎?”
“這……我不想把翎扯進案子。”
“你之前還不是說他是凶手……說到底還不是你把她扯進來的”昌野一語道破。
恭平動搖了,也許在這樣走投無路的境地,這是最後的辦法了。正當恭平準備打開短信界面是,昌野又插話了:“磨磨唧唧的,直接打電話不就好了嗎!”
“吵死了,這樣不禮貌呀!”恭平的目光仁停滯在短信界面。
“你不會還是喜歡翎吧,在知道她不是凶手後……”
恭平的耳根刷的紅了,趕忙解釋說不是。昌野也立馬說只是玩笑。
“真是的,不要在這種時候開玩笑呀!”恭平低下羞紅的臉,放大的瞳孔漸漸不再喘息。不知怎的,他點開了和翎的聊天界面。當時只是把舊手機的手機號傳到手機上,卻在沒用過這個手機和翎聯系。
空空如也的界面暗沉下來,恭平卻沒有再點開電源鍵,而是任思緒刺激著大腦皮層,最柔軟的那段記憶。
那是秋遊前的一個晚上,恭平在桌上和同學聊天發簡訊,突然,翎的一個好友突然發來一條簡訊,讓恭平當下覺得詫異。
雖然自己曾通過這位好友獲得了數次和翎接觸的機會,但是在這個時間來信,恭平還是不覺感到奇怪。
“有事嗎?”恭平習慣性地回道。
“跟你說件事。”
“你說吧。”
“翎說她喜歡你!”
看到這句話時,恭平嚇得從凳子上跳起,但隨即回復:“我也是一直很喜歡她。”
出於幼年時懵懂的羞澀,恭平隨即補上一句:“你可千萬別告訴她!”
可能那時,最不懂得人情事故的就只有恭平了。一分鍾過後,手機的短信界面就出現了自己表白的截屏,隨之而來的是一個愛心。
“很意外嗎?”恭平不知道該怎麽往下聊。
“嗯。”翎即使是在這樣的場合,也還是有種處變不驚的風范。
“可以……“內心的緊張和興奮拉扯著恭平的手指,讓他顫顫巍巍地打出這句話,“可以和我交往嗎?”
那個夜晚,恭平也不知道自己睡著了沒有,只是在收到答覆的那一刹那,撲到床上,抱著枕頭傻笑。秋天瑟瑟的風都開始摻雜戀的蜜甜。
“明天見!”這句話可能比我愛你更讓當時的恭平小鹿亂撞。
列車馬上就要到達第一站,是時候做出抉擇了。“如果這樣一個城市一個城市地搜,我真的沒有底氣我們可以在翎失去生活的希望前找到她。”
“他這一次出逃,其實是為了她哥哥吧……”恭平閉上眼回憶,其實翎很少提起自己的哥哥,而自己與苒安仃徠也只是見過兩面。
“她哥哥很優秀吧,我記得當時是學生會主席,總是板著個臉。”
“其實……”恭平想要說什麽,突然手機顯示一條未讀簡訊。竟然是米幸發來的!
今天10:56 From:米幸
翎現在在名古屋錦通路四丁目的店內,現在趕去還來得及。
“名古屋嗎……”昌野表示懷疑,“他怎麽會知道?”
“不過也不是沒可能,”恭平指向地圖,“看,第四站就是名古屋站!”
場面陷入了僵局,昌野並不認同聽從米幸的方案,跟偏向於認為這是警方設下的圖套:“米幸都已經變成植物人了,他怎麽會知道翎在哪,又怎麽會發短信告訴你,這一切都不合理,一定是警察知道我們跑了出來,開始懷疑我們,然後打算用計謀抓住我們問話,到時候被抓住就真的沒話說了!”
“你什麽時候分析這麽縝密了?”恭平顯然有些意外。
“我在書上看的!“
“嗯,”恭平並不否認,“確實,米幸這個時候來救場確實讓人懷疑,但是反觀我們,還有退路嗎?”一雙堅定的眼睛看向昌野。
昌野歎了口氣,列車也到達第一站,車門徐徐打開。
“既然都陪你跑出來了,我當然還是支持你!可別又像以前一樣後悔了!”昌野把手搭在恭平肩上,話語間像是一個久經風霜的老者。
“這可不像你!”恭平笑笑,保緊放在胸前的包,任心跳加速。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讓恭平真想一下飛到名古屋,粗魯地抱住翎,再也不放開!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餐廳裡,老頭獨自抽著煙,女兒則在廚房抹眼淚,一旁剛回來的母親正安慰著她。
“抱歉……”良浩覺得很不好意思,卻又不知怎麽說。
“你不必道歉,這是你們的工作。她從小和那幾個哥哥親,有這樣的反應也很正常,要是你們不在,我現在可能也在後面哭了……”老頭又吐了一圈煙,面色比之前蒼白了不少。“不過要說起來,最傷心的應該是恭平吧,他們倆關系那麽好,不過聽說他沒住哪裡了,他知道這件事嗎?”
“知道,他在案發後一直住在他舅舅家,只不過……”
“什麽?”
“啊,沒事……”良浩還是決定不把恭平兩人出走的事告訴他們。
“雖然冒昧,但是我還是想確認一下,“良浩拿出Jennie的照片,“請問一下,是不是這個女人也和仁治一起來過?”
“是的,”老頭湊近來仔細看,“不過也就那幾次吧,他和其他男生來得頻率會多一些”
“怎麽了嗎?”走出店裡,川井不解地問。“你不相信Jennie?”
“也不是,之前他對我說過一些奇怪的話,但是我覺得在理。”
“什麽?”
“她說:'其實她和同夥雖然一起商討,但是很少稱呼,也不知道對方的底細。說不定,那個線人就在這其中偽裝與監視著也不一定呢……'”良浩的語氣變得嚴肅,“總之先找個地方整理下吧,我剛剛好像又得到了有力的線索呢!”
“你是說等會去守株待兔?不太可能成功吧!”
“不,”良浩自信地看著手機,“我說的是另一個,帶我們往真相邁一大步的線索。”
兩人找到快餐店坐下,川井不禁調侃:“兩個刑警工作時間吃完大餐後又來快餐店喝汽水,這輩子不會再有第二個了……”
“你少來,剛剛小可跟你說什麽了?”良浩一邊喝著可樂,一邊眯著眼看著川井。
“沒什麽,就是一點家裡的事……”川井不會說謊,一說謊眼神就向下瞟。
“別來這一套,”良浩心裡並未起什麽波瀾,“好歹幾年同事,她才不會在工作時間處理私人事務呢!連簡訊都不可能,更別說電話了!”
“也真沒什麽事,就是她多心了。她說之前一科科長找她要了恭平的電話。覺得有點奇怪。反正他的進度不經常和我們差不多嘛,說不定打算從恭平那裡下手。”
“那才是最可怕的!”
“為什麽?”
“我之前沒去多管,你不覺得奇怪嗎,恭平昌野這個時間,連家人都不能告訴的原因,擅自離家出走。”
“他們好歹也是成年人了,這又不是小孩子賭氣,他們有分寸的!”
“我不是在擔心他們,他們肯定是知道什麽,要是讓那個老狐狸先我們一步……”良浩咬著吸管,眼裡閃過不甘。
“對了,你之前說的線索是什麽?”川井突然想起來。
“哦,”良浩打開短信界面,顯示的是黎少發來的很長一段話,還有附帶的資料。“我讓老黎幫我盯著那邊的動靜,果然發現了不少有意思的東西。”
“比如說?”
“路上說吧,該走了!”
在回餐廳的路上,兩人選擇步行,反正時間充裕。“那邊緝毒案抓到幾名新的同夥,然後他們在之前Jennie的哥哥住過的監獄裡找到了一片幾乎脫落的瓷磚,那後面有一張紙,多半是之前有人探監的時候塞給他的。”
“上面寫了什麽?”
“他們好像在找一個人,原陌瑾,還記得嗎。”
“原陌……好熟悉的姓。”良浩看著川井疑惑的表情,提示道:“原陌米幸!”
“啊!是他妹妹!”
“嗯,所以你的猜測是對的!”
“可是這又能代表什麽呢?”
“還有一個很有意思的事,”良浩故作玄虛,“在新搗毀的老巢裡,發現了米幸的指紋。”
“什麽!這樣的話!”
“嗯,米幸的嫌疑一下就增大了!當然,這只是暫時的猜測,如果不找到決定性的證據,還是無法定罪的!”
話語間,兩人已經來到店子裡。卻發現真的如老板所言,目光所及,已經沒有空座位了。“完了,今晚沒晚飯吃了。”
“兩位來了,我們進廚房說吧……”女兒脫下圍裙,拎著兩人進入廚房。“抱歉,現在客人比較多。”
“我們才該說抱歉,打攪你們做生意了。”良浩禮貌地問候後,拿出黎少發給他的照片,“請問一下,一直以來陪仁治來的是不是這幾個人?”
女兒仔細地確認後,表示不會錯。
“這怎麽可能呢!”川井提出質疑,“他們被抓到的老巢是在千葉對吧,怎麽可能經常跑這麽大老遠來這裡!”
見川井有些激動,良浩趕忙解釋:“但是發現時整個據點的設施都很簡陋,說是急忙逃過去的也合理。”
良浩請老板給自己找個位置坐下,兩人需要商量下下一步怎麽辦。
“吧台可以嗎?”
“當然。”
“你覺得這些事情怎麽串起來?”川井點了一杯雞尾酒,“如果他們是在得知仁治的死訊後立刻行動,那就證明村子裡有他們的人,在按照發現的線索看,那不就等於直接指向……”
“可是米幸是第二個受害者,我還是不能接受這兩個案件沒有任何關聯。”
“那就是另一個方向,”川井補充說,“第二個案件的凶手知道了米幸殺了仁治,決定報仇。”
“還有一個疑點,就是時間。仁治是在案發前一個月才回來, 我和老板對過了,時間基本吻合,但是米幸可是一直都沒有出去過,上班也只是搭電車,不會出城,每天都會準時回家。”
“也是,家裡畢竟有人。”川井點點頭。
“還記得之前在米幸口袋裡的車票嗎?”
“怎麽了?”
“根據已知的證詞,案發時間應該是屍體被發現前三天的那個晚上,但是……”
“怎麽了?”
“那張車票,地點是東京,顯示是現場購買的,時間是案發前一天的下午三點。我問過米幸的家人,他在案發前出去旅遊了一周,正好就是東京。”
“那個時候的車票還帶在身上,太奇怪了吧!”
“可這就可以基本證明他沒有作案時間呀……”
“可時間終究是可以動手腳的呀!”
“我當然知道,但是我們也搜過他的其他物品,再沒有其他交通工具的票據,他那幾個同夥也沒去過東京。”
“從東京不作交通工具回來估計兩天都做不到吧……”
“最諷刺的是沒有直接可以開車直達的線路。你忘了我們每次去有多麻煩……”
川井抿了口酒,繼續說:“但日本本身身份認證制度就不健全,而且……”
“我知道,就算寫的是實名製,也終究就是幾份證件或是數字。所以我們還是要更多線索,但是這可以作為我們一個方向。”
天色已晚,兩人決定在名古屋找個酒店住下。“該死,這次行動還不給報銷!”川井打開錢包歎氣。八點空曠的大堂,兩個身影刺眼地闖入良浩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