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推開了那間洗手間的門，那個啃食東西的聲音也隨之停止了。

　　這個洗手間並不大，只有三個坑位，其中一個還是雜物間，裡面只有一些笤帚和墩布，並沒有什麽可疑。

　　我將目光放在了另外兩個門上，拿著匕首用力推了推，發現其中一個門居然是上鎖的。

　　“出來，你應該不是這裡的醫生吧?如果待會是醫生來檢查，可就沒我這麽客氣了。”

　　我看到這扇門鎖住的時候，反而松了一口氣，那些東西是從來不會上鎖的，只會趁別人開門的時候進行突襲。

　　門後面的人沒有說話，但是我能聽到她越來越粗重的喘息聲，她很害怕，甚至一動都不敢動。

　　“你再不出來我可要踹門了！”

　　我對著那扇門踢了一腳，那個本就不結實的鎖瞬間掉落，但那扇門好像被什麽東西卡住了，只打開了半扇。

　　“求求你，別說出去！我實在沒地方去了！”

　　廁所的隔門後是一個女孩，她穿著一間寬大的病號服，身上裹著一件不太合身的牛仔外套，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的邋遢，好像是流浪了多日。

　　“你怎麽進來的?這裡是醫生專用的衛生間，只有醫生才有鑰匙進來?”

　　我看著眼前的女孩，她的身邊散落著很多東西，大多是自動販賣機裡的食物，能夠拿到這些東西就說明她的身上應該是有錢的，或者是這裡有人在幫助她。

　　那女孩沒有說話，她整個身子都蜷縮在馬桶上不停的發抖，可她的眼睛卻始終看向天花板的位置，那裡已經壞了好幾塊，足夠一個人進出。

　　“你平時的時候睡在上面嗎?”

　　我踩著洗手間的隔板將頭伸了進去，發現這裡並不是普通的通風管道，而是一個有半人高的閣樓，這麽大的空間足夠藏好幾個人。

　　我想上去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其他的東西，可就在我躍上這個空間的時候，那個女孩卻奪路而逃，很快就消失在走廊裡。

　　我知道她只是普通的人類，應該與內髒消失的事情沒有關系，所以我並沒有追她，而是沿著這個半人高的閣樓繼續往深處前進。

　　這個空間應該是醫院改建的時候留下的，它的面積比我想象的還要大，差不多有100多平方米，除了中間有幾根管子之外，其他的地方都足夠讓成年人通行。

　　我在一個轉角的位置找到了一床被子和一些日用品，應該就是那個女孩平時居住的地方。

　　我試探的晃動了一下周圍的板子，果然有一塊是可以拆下來的。

　　這個地方對應的居然是醫院的醫生食堂，在牆邊的經營規則中詳細標明了這個食堂的經營時間和經營范圍。

　　為了方便上夜班的醫生，這裡會經營到晚上九點半。

　　之後會將即將過期的麵包、糕點，火腿腸還有一些牛奶擺放在餐台的筐子裡，這些東西就是醫生晚上的免費加餐，醫院的護工還有清潔人員也可以拿。

　　第二天一早食堂的工作人員會將這些筐子裡的東西扔進垃圾桶，做報廢處理。

　　那個女孩就是鑽了這個空子，每天趁著食堂下班的時候來這裡拿一些食物，再趁著醫生洗手間沒有人的時候去那裡洗漱。

　　至於衣服被褥，醫院裡有的是，就算是少了一兩件，也不會有人察覺，甚至還會有人幫她清洗，實在是一個免費住宿的好地方。

　　我並沒有發現其他不妥的地方，但第二天早上，那對夫妻卻告訴我，

有一隻人手不見了。　　“人手?是屍體上的人手嗎?”

　　我聽到這個說法的時候也嚇了一跳，屍體的皮肉沒有那種美味，如果是那些東西做的，它們我不可能放著好東西不吃，卻偏偏偷吃那麽難吃的東西。

　　“倒不是屍體上的，昨天有一個工人將胳膊絞在了壓面機裡，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沒有辦法接回去了，只能當醫療垃圾處理，但是在今天早上清理醫療垃圾的時候，卻沒有發現這隻手臂，只是在袋子的底部留下了一些血跡。”

　　那對夫妻告訴我丟失醫療垃圾在醫院裡是件大事，尤其是這種跟肢體有關的，就算找不回來也得知道具體的丟失路徑，可他們昨天已經查看了所有的監控錄像，沒有任何發現。

　　現在醫院裡已經下了調查通知，他們居然認為是醫護人員放錯了垃圾桶，將醫療垃圾當成普通垃圾處理了。

　　這件事非常嚴重，一旦成為定論，所有人都得挨處分，甚至是開除。

　　“我那邊也沒發現什麽事，只是發現了一個無處居住的女孩，你們這個醫院裡是不是有很多隱藏的空間，就像洗手間上的閣樓一樣，這種隱藏空間裡最容易存在髒東西，得好好清理一下才行。”

　　我的話讓那對夫妻也嚇了一跳，他們已經在這所醫院裡工作了很多年了，可從來沒聽說過，在醫生洗手間的樓上，居然還有個那麽大的閣樓。

　　他們馬上叫保安查看了那個地方，發現果然有人類生活的痕跡，而且他們還在那些被褥的旁邊找到了一個病人的手環，上面記錄著病人的詳細信息。

　　“張小婉?”

　　我念出了手環上的名字，可醫院的電腦裡並沒有詳細的記錄。

　　“會不會是已經出院的病人?能不能查到過去的信息?”

　　我覺得那個女孩很可能是在醫院住了一段時間，因為沒錢繼續住院，或者是拖欠了醫療費才藏了起來，這樣的病人很可能不止這一個，在醫院的其他地方也有。

　　如果查清了這些事，說不定能夠明白為什麽醫院的器官會無緣無故的失蹤。

　　“有些病人的醫療檔案是加密的，只有院長才有這個權限。”

　　“對了，我想起來了，這個醫院在20年前曾經經歷了一場火災。之後又進行了裝修和重建，想要看到隱藏空間的位置，就必須拿到過去的結構圖和現在的結構圖進行對比，這個結構圖院長那裡也應該有。”

　　那對夫妻提供的新線索都指向了院長的辦公室，在我看來，院長應該是最願意查清真相的人，可他在聽了我們的想法後，卻斷然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