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嫂子,事情還沒到最糟糕的程度,您真的要這麽做嗎?”
鄭南陽的語氣聽上去欲言又止,聲音也越來越低沉。
我想要從這種迷迷糊糊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仔細聽聽發生了什麽事可偏偏我的眼皮比鉛塊還重,根本抬不起來。
“她都已經找上門了,根本躲不過,可我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她毀了我們家的一條根。”
外婆的語氣非常堅定,這個聲音夾雜在斷斷續續的鈴聲之中顯得各外蒼勁有力。
那個從霍老三家裡拿過來的鈴鐺似乎附著了某種東西,每次外婆說話的時候,它都在極力表示抗議。
終於外婆發怒了,她直接把那個鈴鐺摔在了地上,讓那個鈴鐺暫時安定了下來。
“鄭師傅,我這個外孫就托付給你了,我不求他以後大富大貴,只求他能平安長大,以後能有口飯吃。”
外婆的語氣越發沉重,讓我全身上下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我用力掙扎著,不小心從床上摔了下去。
這身巨響讓外婆停了下來,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人抬了起來,又放回到原來的位置,緊接著一個充滿了腥臭味的碗遞到了我的嘴邊,直接灌了進去。
“老嫂子,您放心,以後傑娃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會好好教他本領的。”
鄭南陽的語氣中帶著哭腔,但我的意識已經越來越模糊了,直到一聲鈴鐺的響聲,讓我猛然從夢中驚醒,
我睜開眼睛才發現此時已經日上三竿,而外婆和鄭南陽都不見了蹤影。
“外婆,鄭師傅,你們去哪了!”
我把鋪子裡裡外外的找了一遍,隨著外婆和鄭南陽一起消失的還有他們隨身的工具,這讓我意識到他們很可能去了老爺壩。
我憑著之前的記憶跌跌撞撞的尋找著堤壩的位置,一路上我的身後都好像有一股詭異的氣息,在推著我不斷前行。
很快我就找到了那棵大槐樹,這裡和我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樣,這棵槐樹上既見不到任何的頭髮,也看不到一絲鬼臉。
而且堤壩內的河水特別清澈,不見一縷水草,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外婆,鄭師傅!”我沿著堤壩大聲呼喊著、
正午的太陽異常明亮,氣溫也是一天內最高的。
這樣的陽光照在身上,讓我一掃之前的恐懼,連腳步也越發輕快起來。
終於在老爺壩旁邊的一片草叢裡,我看到了那兩個熟悉的身影。
“傑娃子,你怎麽跑到這來了?出門之前我給你喝過藥了。”
鄭南陽看見我驚訝的叫了一聲,隨後他好像察覺到自己的話不妥,立刻更改了說辭。
“傑娃子,你昨天傷了元氣,今天應該在家裡好好休息,這裡有我和你外婆就行了,你快點回去吧。”
鄭南陽不留余地的趕我走,他擋在我的身前,不讓我靠近草叢的位置。
可越是這樣我越要知道真相,我已經失去了雙親,不能再失去外婆。
“那我先回去了,您和外婆小心點。”
我假意告辭,在鄭南陽轉過身的一刹那,我直接撞開他,一個健步就邁到了外婆的身邊。
“外婆,您怎麽了?”
我看到婆蹲在地上看著面前的一灘水窪若有所思,表情十分凝重。
可這些水看上去像是堤壩內的水泛上來的,並沒有什麽危險。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聽話!我不是讓你別跟過來嗎!”
鄭南陽拽著我的胳膊要把我拖走,
可在這個時候,我的口袋裡卻掉出了一個鈴鐺。 它猛地響了一下,緊接著在那個小小的水窪下,居然浮上來一些東西。
這個鈴鐺讓鄭南陽和外婆的臉色都變了,可他們很快冷靜下來,並不想讓我知道其中的緣由。
“外婆,我出門的時候沒拿這個鈴鐺!”我看到鈴鐺的時候有些驚訝,如果它一直在我的口袋裡,那這一路它早就該響了。
“無妨,你到這裡來也是天意,就讓你長長見識吧。”
外婆歎了口氣讓鄭南陽把我放開,自己則拿著那個鈴鐺不斷的搖晃。
隨著鈴聲越來越大,水窪裡的物體逐漸顯露出來,那居然是一具被泡脹的女屍。
這個女屍早已看不出本來面目,全身上下都像是氣球一樣臃腫,好像隨便刺破一處都會產生劇烈的爆炸。
“外婆,會不會弄錯了,她跟我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樣。”我在外婆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這個女人除了衣服相似之外,和我在夢中看到的沒有一處相似,好像是另外一具屍體。
“這是引魂鈴召喚出來的,不可能出錯,但怎麽剖開她的肚子,把陰孩接出來的確是一個需要萬分小心的事情,傑娃子,你要記住,陰孩的屍水是最邪的東西,千萬不要讓這些水沾染到你的身上。”
外婆圍著這具屍體轉了一圈,她拿著手中的黑色匕首,在自己的手掌間劃了一刀,緊接著將這隻血手掌放在了屍體肚臍的位置。
我注意到外婆沒有戴狐狸皮的手套,這讓我覺得有些奇怪,之前她明明說過人不能徒手接觸煞氣,不然的話輕則身受重傷,重則丟去性命。
我想上去幫忙,可卻被鄭南陽攔住了,他對我擺了擺手,讓我不要打擾外婆。
此時正是外婆的關鍵時刻,她滿是鮮血的手掌在不斷向下按壓,很快那具屍體下的水窪便再次晃動起來。
“你們站遠一點,要出水了。”
外婆頭也不回的吩咐了一聲,緊接著那具屍體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開始向外流屍水,那些屍水和水窪裡的水混雜在一起,很快就擴大了水窪的范圍,把外婆的雙腳都沒過了。
可面對這些至邪之物,外婆沒有一絲躲閃的意思。
在這些屍水大量流出之後,那個女人逐漸露出了本來面目,雖然已經在水裡泡了好幾十天,可依舊能看出她的面目清秀,活著的時候應該十分漂亮。
外婆手腳麻利,直接扯開了那個女人身上的裙子,在她碩大的肚子上來回摸索著。
“傑娃子,接生陰孩一定要保證屍身完整,不然的話就會被他的煞氣所傷。”
外婆一邊囑咐我,一邊用匕首割開了那個女人的肚子,將雙手伸了進去,可就在這時,外婆的身體卻一下子定住了,好像是觸碰到了某些特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