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岱岩打開信件仔細閱讀,清微師叔在信中講,張家事大抵是了結了,這事其中曲折不好在信中細講,不過大體是神拳門行事不秘,走漏了風聲,引來了很多江湖人和元廷的窺視廝殺。
清微師叔帶著十六名南岩宮守宮道人下山,直奔潭州張家營救,到了潭州的時候張家已經化整為零,將家族中人都遣散了。
但張家確實是出了奸細,把張家帶著《武穆遺書》的一支行蹤給泄露了出來。
張家這支人一行逃到了明州打算出海去往倭國避難,結果被得到消息的人給守株待兔的堵在了出海口。
清微師叔帶著人大殺特殺,殺了個血流成河,這才把人給救了出來,其中神拳門被殺的最慘,掌門和長老基本被殺絕了,至於俞岱岩遇上的焦仲幾人他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反正殺了一大堆。
和那些在這守株待兔的江湖人相比,清微師叔到明州的時候終究是晚了一些,張家這支的大人被殺了個乾淨,就剩下了一個半大孩子。
也是這孩子機敏,才活了下來,還差點跟著海船混出了海。
可惜這孩子不懂當地口音,裝啞巴沒成,被人給抓了出來,幸好清微師叔這時候沒掉鏈子,總算把人給救了。
清微師叔救了人之後沒有直接回武當,一路向西直奔峨眉山來了。信中說預計旬日後就能到峨眉地界,告訴俞岱岩別急著走,等他到了一起回山。
俞岱岩的第一想法是完犢子了,他根本攔不住,現在給師叔寫回信都沒地方送,誰知道他們到哪了?
看來風陵師太托他辦的事是做不成了,真不是他俞岱岩不出力,主要是清微師叔完全沒給機會。
“方掌門,我師叔清微道長不出旬日會到峨眉山,囑咐我在山上等他,看來俞某要在山上繼續叨擾些時日。”俞岱岩收起信,向方謐拱手笑言。
“何來叨擾,俞三俠光風霽月,英氣偉岸,我峨嵋上下無不敬仰。”方謐風度非凡,做了掌門嬌豔英氣之外更多了一分威嚴:“清微道長要來峨眉山,這當真是天大喜事,實在是令我金頂蓬蓽生輝,大會結束了我便去把這消息告訴家師。”
“方掌門謬讚了,與我師叔同來了的有十六位武當山南岩宮的守山道人,都是一流好手。”俞岱岩內心對風陵師太暗道對不住,希望師太收到消息能盡早準備對策:“這些師兄大多與我相交莫逆,方掌門且給他們安排些清淨的住處,你看素心閣附近怎樣?”
“素心閣?”方謐聽了這名字面露疑惑:“那附近安靜嗎?”
“安靜,非常安靜。”俞岱岩風狂點頭,那裡除了鶯鶯燕燕之聲,哪有什麽噪音,呆在那邊非常巴適。
方謐多少有些遲疑:“不好吧,會不會擾了道長門的清修?”
“我這些師兄三山兼修,沒什麽忌諱。”俞岱岩信誓旦旦的說。
方謐一聽便懂了,面露喜意,武當可是與少林並肩的大派,這是提點她上進,這波要是穩了,那以後峨眉無憂矣:“那可是修的純陽?”
俞岱岩對山上各宮觀修行路數了如指掌,拍著胸膛擔保:“修得上清,誤不得事。”
“那可就是你情我願了,若是招架不住可不能怪我安排不周。”方謐的笑容多少有些失態,看來山上女人多了也是令人頭疼的事情,尤其是她的情郎是孤鴻子。
俞岱岩一邊說一邊用拇指比向自己,暗示看他名頭:“哪能,我們武當性命雙修,
龍虎交泰,氣脈悠長!” “如此倒是我小覷了,望莫見怪。”方謐很滿意,不過有些面露尷尬還有些小害羞:“你且與孤鴻子師兄言語些,傳些武當正宗的門道,好為將來打算,我這裡必有重謝!”
俞岱岩見也沒什麽其他事了,就不好在這多呆,畢竟方謐雲英未嫁,獨處一室終歸不好,要是孤鴻子喝得飛醋,他跑都跑不了:“你我門派之淵源,何必言謝?若無他事,我且先去做些安排,不在方掌門處攪擾。”
方謐卻趕緊拉住俞岱岩:“且慢行,我有些事想問問俞三俠。”
“方掌門請問,俞某知無不言。”俞岱岩被方謐拉住著實嚇了一跳,連忙退了一步。
方謐看這俞岱岩的行為當真好笑,卻也覺得他君子,與師兄果然相交甚好:“剛剛我那孤鴻子師兄與我借倚天劍,言說與人比武,我自是沒有猶豫的便借了他。”
“比武之事我倒是聽孤鴻子師兄有所提及。”俞岱岩不動聲色,按照孤鴻子要求的劇本開始表演。
方謐抿了抿嘴,用手攪了攪手中的浮塵:“可是那比武之人是明教楊逍,此人在江湖上與我師兄齊名,具體是何實力?我問了門下弟子,說是與我師兄打了平手,其他所知不詳。”
當時在灩瀾洲是有些峨眉的外門弟子在場的,不過都離得遠也看不真切,而且幾人敘談之事也不為旁人所知。
“人的名,樹的影,當真是不會錯的。”俞岱岩連說帶比劃,全都是兩人比武時用得招式:“當時那楊逍與孤鴻子師兄鬥了近百手,不相上下,師兄似是有事尋那楊逍,怒氣不小。”
俞岱岩比劃的招式一些是峨眉的高深武學,沒見過絕對模仿不來,況且楊逍是修為不及孤鴻子,在招式上反而精妙許多。
方謐一見俞岱岩所用招式自是深信不疑,而且看那楊逍的招式比孤鴻子高明,很是焦急:“後來怎麽樣?”
俞岱岩一看方謐徹底信了,便收了手上動作:“孤鴻子師兄兵刃不及那楊逍,非常不忿,楊逍也是桀驁之人,便與孤鴻子師兄約戰他日,且讓他持倚天劍亦必勝之!”
“是了,師兄說那對手武功高絕,實力勝他一截,持倚天劍才能萬無一失。”方謐自言自語,而後又跺了跺腳,一副小女孩的姿態:“我說我與他同去也有些照應, 他非不肯,我是真的惱了他了!”
俞岱岩心說你哪裡惱了他孤鴻子了?倚天劍借出去問都不問,這自己偷偷摸摸說惱了他,怕不是見了又要叫情郎,把身子骨都化作了春水。
俞岱岩心中所想自不敢說:“師兄他那性子你最懂他,他手持倚天劍天下大可去得,必定萬無一失。”
“我是怕他性子孤耿,被人算計了都不知道。”方謐哼了一聲,收了兒女姿態:“我就是暗中隨他同去也是奢望,做了這掌門便困在這山上了,好在他說有那遊龍子暗中接應,遊龍子才智高絕,到也不怕詭計。”
“這遊龍子道長如此厲害?”俞岱岩第二次聽人如此推崇此人了。
“他與我師兄並稱龍鳳,號稱龍智鳳武,是個老江湖了。”方謐說這遊龍子的老底比孤鴻子說得詳細的多:“他帶藝投師昆侖,原本是個修外功的南宋軍官後人,祖傳的謀算,內家入門較晚,修行了十幾年,功夫與我師兄差得遠了。”
俞岱岩恍然大悟:“難怪我看他面老,原來真是個中年。”
“是了,是他,你也見過了。”方謐也驚訝俞岱岩竟也經過了遊龍子:“能以才智與我師兄武學並稱,且其龍智尚在我師兄鳳武前面,有他暗中幫扶,自當是無虞的。”
“孤鴻子師兄就算不勝,也必能全身而退。”俞岱岩心中也覺得孤鴻子此番雖然冒險,不過有如此奇人相助,最多有驚無險。
方謐卻沒覺心安,此事竟皺著眉紅了眼眶:“可我這心中大為不安,無論如何都靜不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