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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正統1442》第47章 太平國王
  一兩月過去之後,誰知道局勢會有什麽變化。

  對於一些亂子,最好的辦法是消滅在萌芽狀態。朱祁鎮問道:“先生以為當如何是好?”

  曹鼐說道:“第一,正本清源,凡是皆因采礦而起,其中情弊一時難以理清,臣以為事有輕重緩急,而今當重申太皇太后之策,停開銀礦。”

  朱祁鎮沉吟片刻,說道:“朕允了。”

  朝廷雖然財政並不能算寬裕,但是鹽稅帶給朝廷的效益,也足以維持基本運作了,浙江與福建銀礦,朝廷每年收益不過十幾萬兩白銀。

  朱祁鎮自己都能用內庫貼補這個開支。

  但是一旦事情鬧大了,葉留宗流竄三省,這損失就大了。

  “第二,臨陣不能換將,當寬謝懷之心,讓他戴罪立功。”

  朱祁鎮微微皺眉,說道:“讓朕給他下詔書......好朕允了。”

  朱祁鎮倒不是的不肯,老朱家的秋後算帳這種熟悉技能,朱祁鎮拿來用,從來沒有一點心理負擔。

  但是而今情況不對。

  這消息來源有問題,想來謝懷還不知道北京已經知道這裡的情況,朱祁鎮直接下詔說明,很可能引起謝懷的其他反應。

  曹鼐說道:“無須如此,只需請司禮監范弘點一下就行了。”

  朱祁鎮一聽就明白了。

  其實是讓范弘給謝懷透漏消息。

  至於什麽消息,自然是范弘將這一件事情給壓下來的消息,並督促他趕緊收尾。將屁股擦乾淨。

  這樣的事情,其實王振來做更合適,可以這樣說,反正外放一省大員的,在中樞都是有後台的,只是謝懷的後台王振剛剛倒台而已。

  用司禮監范弘來安撫謝懷,讓謝懷感覺,他與宮中的關系,並沒有斷絕。自然可以讓他專心放在對付葉宗留身上。

  朱祁鎮說道:“朕準了。”

  曹鼐說道:“第三,就是陛下所言,調集備倭司南下,此事臣就不妄議了,不過福建巡撫卻要派一位能臣。”

  朱祁鎮說道:“先生屬意何人?”

  曹鼐說道:“最熟悉東南衛所的人,乃是吏部侍郎焦宏。”

  各方面匯報焦宏所做所為,還算是不錯。

  朱祁鎮說道:“就誰焦宏,焦宏作為福建巡撫,即可出京,從海路去福建。朕派錦衣衛護送。”

  “既然先生推薦焦宏,朕就不做遙製了,只是記住一起以平定葉留宗之亂為目的,其他的事情,放放再說。”

  朱祁鎮算算文定之的奏折,僅僅靠這分奏折,並不能確定福建那邊到底進展到什麽情況了。

  朱祁鎮安排錦衣衛去查。那是知道的,再次之前,即便從海路去福建,也要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他能做的只有放權。

  安排了文官這邊的事情,朱祁鎮問道張輔說道:“此次平亂,卻不知道要多少人馬?”

  張輔說道:“臣以為,此番賊亂即便亂起,也不過數千人。只需帶數千人馬即可,臣以為宣威將軍朱永,履歷戰功,年紀雖輕,但已經是沙場老將,由他帶來五千兵馬南下,就足以成事。”

  “只是,臣擔心如果山東兵還沒有到,福建的亂事就已經平定下來,豈不是損了朝廷的顏面。”

  “老臣以為,還是等一等,到明年開春,再南下不遲。也好給撫寧伯之子一個準備時間。”

  張輔人老成精,雖然朱祁鎮對他們這些老將,還是一如既往的看重,但是張輔卻也在很多細微的地方,

品讀出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故而,他與成國公之間,有幾分若即若離之感。一方面將很多事情都交代給成國公,一副想回家養老的樣子。

  在很多事情上,也很少對抗朱祁鎮的意志了。

  朱永是朱祁鎮一手提拔出來的年輕將領,而且福建的亂子看上去並不是太大。

  朱祁鎮想了想,他反省一下,自己似乎有一點反應過度了,雖然他覺得謝懷未必能壓得住葉留宗。

  但是如果從紙面上的實力,一個福建省就好幾個大衛所,數萬大軍,葉留宗全部人馬,也不過數千礦工,甚至這個數千很可能是不超過三千。

  怎麽看,都是福建地方贏面大。

  如果真搞出事,這邊葉留宗已經授首了,山東的援軍還在路上,自然也是很尷尬的。

  朱祁鎮說道:“就按英國公的意思辦吧。”

  朱祁鎮綜合各方面的情況,定下了決策。

  只是朱祁鎮這邊的決策,想要傳到遠在福建仙霞嶺。卻需要漫長的時間。

  而這裡的情況,並沒有因為朱祁鎮知道這一件事情而有所變化,他們還是按著自己的邏輯進行著。

  福建浦城。

  這是福建最西北的一個縣了,從蒲縣往北,就是七百裡仙霞古道。北到浙江江山縣,南到福建浦城。

  這一條路,是黃巢用不知道多少人命硬生生開辟出來,話說當年唐軍將黃巢逼到絕境之中,據說黃巢面對群山,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糧草斷絕。

  但是黃巢硬生生花了半年時間,打通了這七百裡山道,然後逃出生天,重新縱橫天下。

  說挖掘山道的過程之中,都是以食人來維持軍中糧草,還有所謂血肉磨盤等可怕傳說,但是都是前塵往事了。

  進入大明之後,雖然仙霞道險峻依舊,仙霞關依舊一夫當關,萬夫難開。但是大明朝廷根本沒有在仙霞關設防,因為不需要。

  也正是因為如此,隱藏在仙霞山附近的銀礦,才被葉留宗佔據了好多年,福建都沒有動靜,無他,就是因為太偏遠了。

  而此刻,古老的軍事要地,重新充滿了戰爭的味道。

  福建都指揮司僉事劉海,帶著四千士卒,已經入駐了蒲城。

  劉海乃是謝懷的心腹,他這四千士卒乃是從各衛所抽出來的敢戰之士。也算是福建衛所的精銳所在。

  福建水師脫離於衛所,脫離於福建管轄,只是表面上還歸屬福建,實際上聽命於京城。

  當然了,福建衛所之中所謂之精銳,如果遇見大明邊軍的話,也是數百騎一個衝鋒就崩潰的下場。

  但是這已經是謝懷能做的最大的準備的。

  大明可不是沒有王法的地方,即便謝懷乃是福建布政使,也不可能一手這遮天。所以這四千人馬,都是化整為零,從各個衛所之中,以不同的名義抽調出來的。然後匯集在一起的。

  當然了,謝懷也有第二手準備。

  一旦這裡大勝,他就會立即上奏,說明他剿滅大盜葉留宗的功勞,只要將這一項功勞敲定,之前的一些違規的地方,就可以用事急從權的名義遮掩過去。

  所以,調來的劉海是寄托了謝懷所有的希望。

  劉海當年也是在安南打過仗的,沒有太大的功勞,否則也不至於在地方衛所上不去。還是被謝懷提拔才有而今的地位。

  不過,最基本的戰場常識還是有的,他來到這裡,看看地勢,就覺得險惡非常,窮山惡水。

  只見群山之中一道蜿蜒的古道盤旋而過,在謝懷看來,這裡面處處都有險惡的殺機。

  四千士卒雖然不錯,但是投入茫茫群山之中,攻堅克難,劉海心中還是沒有多少底氣的。

  所以,劉海臨陣之前,寫信先勸降葉留宗。

  山中大寨。

  一個三十多歲人男子,相貌堂堂坐在一把太師椅上。雖然沒有虎背熊腰之態,但是看他身形,也知道他身上一身力氣非小。

  這個人就是葉留宗。

  從葉留宗這名字看,就知道他不是一個粗人。

  一個粗人也做不到這樣的事業。雖然葉留宗的礦山是他帶著兄弟們,一刀一槍的搶下來的,但是采了白銀,想要換成山中所需,卻也需要葉留宗下山交際。

  葉留宗下山的時候,常常扮成讀書人。談吐之間,也沒有漏過餡。

  此刻葉留宗看著劉海送上來的勸降信,輕蔑一笑,隨即撕碎,說道:“我與官家沒有什麽好談的。告訴你們劉將軍,想要我葉留宗低頭,除非,你們將這顆人頭給砍下來。”

  葉留宗一拍太師椅把手,說道:“留一下他一隻耳朵,趕下山去。”

  “是。”立即有人上來,將這個信使拉下去不提。

  “大哥,”一個人說道:“咱們真跟官家徹底鬧翻啊?”說話的人乃是葉留宗的同宗兄弟,名叫葉希八。

  也是葉留宗麾下頭號猛將,敢打敢拚。

  葉留宗說道:“不是我不想與朝廷和好,而是我們沒有出路了。”他的聲音之中帶著幾分苦笑,說道:“這幾年少陽坑,少亭坑出了多少礦?”

  葉希八一聽,苦笑說道:“沒有多少。”

  葉留宗對另外一個人說道:“老陳,你說說。”

  這個老陳乃是陳善恭,與葉希八一樣,乃是葉留宗的左膀右臂,掌管山上庶務。不過,他僅僅是負責而已,並不是說陳善恭不能拔刀子殺人了。

  要知道,葉留宗決心加入盜礦這行當的時候,身邊也就是十來個兄弟,而今剩下的也就眼前兩個人,當時都拚殺出來的。

  陳善恭說道:“老八不了解,不是沒有多少,而是山中已經入不敷出了。”

  葉希八一聽,頓時急了。說道:“這如何是好?”

  葉希八再不管這些細務,也知道,銀礦乃是他們這數千人的團隊,最大的收入,特別是最近朝廷用銀或者銀幣多了,銀價上漲。銀子更值錢了。

  沒有這一分收入,這數千人都要餓死了。

  葉希八忽然想到什麽,說道:“既然礦脈已經絕了,何不讓給官軍,我們兄弟,那裡不能重新立杆子嗎?”

  葉留宗還沒有說話。陳善恭就說話了。他說道:“老八,你以為沒有想過,傳開消息之後,大哥首先想到,就是脫身,但是姓謝的獅子大張口,要十萬兩。”

  “他不想想,咱們平時孝敬他每年一萬兩,那裡還有剩下的銀子。”

  “而且逃,又往哪裡逃?離開了下面數千兄弟,我們出就是一個屁,隨隨便便就被捏死了,之前咱們已經與官家打過一仗,已經月缺難圓。真聽了這些人的屁話,估計我們兄弟三人連宋江的下場,也落不到。”

  葉留宗歎息一聲,說道:“如果是單單是你我兄弟,倒也好說,咱們這些年也攢了一些銀子,而今海禁大開,咱們想辦法混到南洋去,怎麽也有一口飯吃,但是下面兄弟怎麽辦?”

  “朝廷重開銀礦,我打聽了,我們這一代的稅額乃是五萬兩,而少陽,少亭這兩個坑,乃是附近最大的坑,最少要分一兩萬兩的定額。”

  “更不要說,那些太監各方打點的孝敬錢,沒有個小十萬兩,是下不了的,但是這兩個坑現在情況如何,你們都知道,你覺得官家開礦,定額不夠會怎麽辦?”

  葉希八臉色蒼白,說道:“包賠。”

  站在朱祁鎮的角度,他看到是一個大礦開與不開。國家政策方面的事情,估計葉留宗視若性命的少陽,少亭兩坑,朱祁鎮連名字都沒有聽說過。

  所以,他對具體開礦的章程,其實也不是太了解的。

  大明開礦,雖然派太監或者官員主持,但是請注意,這些人他們不會直接負責礦產的生產的,而是轉包給商人,然後就定定額,然下面每年交上來多少稅。

  幾乎於包稅制。

  開國之初,並不是這樣的。

  那時候,能產多少,不敢欺瞞上面,自然是有多少上交多少了,但是後來卻不一樣了。後來很多人都分大帳小帳。大帳自然是朝廷的,小帳是他們自己的。

  所以,上報的數目,就有意無意的在一個數字穩定下來了。

  而這個數字就演變成定額了。

  而礦產的生產一般是越往後,規模越大。生產的數量也就越多,定額固定後,下面的人分得也就越多。

  當然了,朝廷大員也不是傻子,自然不會讓下面多沾便宜。雖然水至清則無魚,但也不會將魚養的太肥了。

  每年想要完成定額,其實也很辛苦的。這種上下之間博弈,也讓定額數量越來高。

  從閩浙一帶的銀礦,從國初的數千兩,發展到而今的十萬兩上下,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的。

  但是也不是沒有年份,因為這樣那樣的問題,出現完不成定額的時候。

  完不成怎麽辦,就是包賠。

  反正朝廷是要這麽多錢的,你們產不出來,就是買兒買女也要為朝廷補上這一筆錢。

  這樣一來很多礦工之慘,根本是慘無人道。

  而且這一片山都是朝廷封禁的。不許百姓進山,就是為了防止盜礦。這樣的情況之下,大部分礦工是逃不了的。

  即便是逃了,他一直在礦上,又有什麽生存能力啊?

  當然,葉留宗這樣說,也不是他多高尚,因為他明白。他們三個人即便攜帶重金,到了南洋就好過了。

  說實話,大明有這樣那樣的問題,說到底還是有王法的,但是海外才是真正沒有王法的地方,他人生地不熟的,又帶著錢去南洋,他估計他非要夾著尾巴做人才,才能活下去。

  但也僅僅是活下去而已。

  葉留宗英雄一世,從最底層白手起家,坐擁數千礦丁, 在浙江福建地面之上,是妥妥的江湖大佬。

  哪裡願意受這個委屈。

  他這話,不僅僅是說給葉希八這個粗胚聽的,還說給他礦丁聽的。

  果然,不過一天之間,葉留宗的話已經傳遍了山上所有人。而所有礦工一想到朝廷重新開礦面對的悲慘生活。都咬著牙,下定決心跟著葉留宗幹了。

  從這一點,也看出曹鼐的老辣。

  直接看到了問題的核心。

  葉留宗看氣氛醞釀的差不多了,在山中空地上召集大夥,兩千大漢站在空地上,葉留宗說道:“兄弟們,不是我葉留宗想反,而是朝廷不給我們活路。這幾天,我思來想後,是前也是死,後也是死的。”

  “我葉留宗十幾歲跟著叔叔出來搶礦,生生死死的早就看慣了。”

  “我葉留宗,可以死,但不能窩囊死。”

  “朝廷想要我們的命,就讓他們來,我葉某,舍得一聲剮,敢將皇帝拉下馬。”

  “舍得一聲剮,敢把皇帝拉下馬。”所有礦丁大聲喊,每一個都被通紅的篝火映射的分明。

  每一個人眼睛之中,都有火一樣的仇恨與決然。

  葉留宗一揮手,正是打出兩排豎旗,分別寫著:“刀劈人間不平事,鏟平世上不平人。”

  這一句話,乃是葉留宗少年時所寫,也是一直行來的座右銘。更是葉留宗自稱太平王的來歷。

  葉留宗整合好人馬之後,又派出信使,召集各路礦盜,要知道群山之中,盜礦的人不是只有葉留宗一人,葉留宗不過是最大的一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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