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輪子與地板摩擦出陣陣響聲,輪椅內的男子目光冰冷,玻璃細管一端連接著高高矮矮的密封容器,另一端則悉數插進了平躺在試驗台上的中年大漢體內。
隔音裝置全年無休,但即便如此,值班的守衛們也總能隱隱聽到慘叫聲。那聲音中透漏出來的並非是什麽絕望,而是單純的痛,痛到無法停止嚎叫。
“經過這三年的反覆實驗,你也算是另一種形式上的‘不死之身’了,你應該感謝我所做的一切,至少要學會努力閉上嘴巴。”
輪椅中的男子一邊翻看著數據記錄,一邊將針筒插進了對方手臂裡。幾秒種後,那種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徹底消失,仿佛整個世界都歸於寧靜,唯有羽毛筆不斷在紙上沙沙作響。
而那個陷入昏迷的中年大漢,則已然在此躺了整整十多年。身為死囚的他本就該用生命彌補惡行,可其在進入這個密室後的第三天,便開始央求能痛痛快快的死掉。而就是從那天起,他嘴部四周的肌肉就從未再有過知覺,因為他自然也無法咬舌自盡。
然而他卻並不知道,像這種實驗密室卻足有五個,它們深處地精族王宮之下,或者說是存在於另一片天地裡。
“防禦強度”,這便是他如今唯一的存在意義,更是坐輪椅之人的一項秘密實驗。雖然尚未完全掌握這種技術,但也足以憑借其改變某一小部分人的命運。
花花綠綠的液體緩緩經由玻璃細管流入體內,其中一部分是生命體必須的營養液,一部分則為特殊調配的魔力藥劑。還有幾個玻璃細管內所流淌的,竟然是致死毒藥,並且大半來自低語森林。
實驗體為金發人類,帕瓦聯邦奸細,非職業者。身體無疾病,也沒有任何隱患,毛發濃密,身高1.8米,生理年齡表現在40與45歲之間。
經過這些年的痛苦與煎熬,實驗體如今可以說既是普通人,但卻又早已不是普通人。因為其如今依舊無法修煉鬥氣或魔力,可身體卻幾乎不會受到任何形式的傷害。經過無數次實驗證明,實驗體雖染也會“死”,但骨骼與體內所有器官並不會承受100%的外界傷害。
實驗體的血肉無法被任何鋒利物品割破或切開,但做出此類嘗試時,其也還是會感覺疼痛。實驗體的毛發與指甲也保持著這種抗傷害特性,因此極難從本人身上被摘除。在最近幾年裡,實驗體從未以自然方式掉落過任何一根頭髮,皮膚也沒有死皮或皮屑出現。
作為一個普通人,實驗體似乎早已停止了衰老,並且也再無任何物理變化跡象。其毛發與指甲也不再生長,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實驗體喪失了主動睡眠能力,只能通過大分量的魔力藥劑才能入睡。並且實驗體對止痛類藥劑呈現出耐藥性,甚至可以說是對其毫無作用。
實驗體不再需要進食,或者說是根本再無法消化任何東西,但同時卻又與普通人一樣,表現出饑餓感。正常食物吃掉後,實驗體會在半分鍾內從口中吐出來,魔晶無法主動吸收,流質物亦然。
實驗體本身不會主動製造任何排泄物,這並非說其身體狀態異常,而是實驗體無法長期儲存營養物質。並且實驗體盡管在無氧環境下表現出了極大的不適應性,但卻並未因缺少氧氣而死亡。
以上便是實驗體這些年的粗略總結,其無時無刻身處極度痛苦中,徹底與外界隔絕,每天也只能瞧見那個宛如噩夢般的輪椅,還要有玻璃細管中緩緩流淌的各色溶液。
但最令人失望的是,實驗體正緩慢喪失掉語言能力,甚至是正常人最基本的思維能力。其所展現出的樣子越來越像野獸,但令人欣慰的是,皮膚與體內器官的“防禦強度”卻不曾減弱分毫。
哢嚓!摻雜山銅的針頭斷裂為兩截,然而坐在輪椅裡的男子非但沒有因此而生氣,反倒笑著將厚厚一摞實驗報告收進了儲物袋裡。
散發著強大魔力波動的匕首劃破皮膚,一片血淋淋的肉從昏迷的實驗體身上被分離。五顆龍晶鑲嵌入凹槽中,一個與空間系法陣極其相似的複雜圖案瞬間爆發出縷縷熒光,而那片肉則已然被放在了正中心。
羽毛筆再次仿佛舞者般韻律,但就在此刻,實驗體便因為受傷而痛醒,隨即那種刺耳的嚎叫聲在石室內回蕩。坐在輪椅中的男子聞聲皺了皺眉,似乎很不願自己的記錄行為被其打擾。
咯吱!咯吱!金屬輪椅宛如活物般向某個方向移動,最終幾支魔力藥劑被注入對應的玻璃容器中,但顏色卻顯得更加濃鬱。實驗體再次陷入昏迷,而一柄由純粹隕鐵打造而成的手術刀則赫然出現,隨即輕輕抵在了實驗體的手臂關節處。
在魔晶燈的光亮裡,輪椅之人的手臂展露無余,而起所呈現出來的樣子,卻並非如普通人那般,而是泛著骨頭特有的光澤。
手臂關節別切開,肌肉分離,筋條暴露在空氣裡。輪椅之人小心削掉一片,隨即將之放入了實驗器皿中。最具腐蝕性的毒蟾體液無法造成絲毫破壞,從極冷到極熱,再循環往複,這片筋肉也不曾顯露出任何質變。
固定器緩緩向兩端拉伸,筋肉變得愈發透明,最終刺啦一聲碎裂。而其所能承受的最大張力,竟然遠超任何魔法袍,就連龍皮都無法企及。
手術刀再次緩緩揮落,實驗體的右眼眼球被取出,隨即被浸泡在人造淚液容器中。 機械計時器發出哢噠哢噠的響聲,輪椅之人默默注視著那顆眼球,等待其徹底喪失機能,並且每隔十秒便記錄下所觀察到的變化。
第二輪魔力藥劑再難令實驗體昏迷,那種撕心裂肺般的慘叫聲自然再次響起。牙齒、舌頭、耳膜、腳筋,其身體上的薄弱之處依次被破壞,而這些東西最終不過化為了羽毛筆下的一行行實驗數據。
指甲、毛發、肌膚、頭皮,實驗體的面部表情呈現出一種肝膽俱裂的樣子,但其卻早已再無法借由通用語求饒,好似野獸般精神崩潰。
兩個小時後,輪椅之人從儲物袋裡取出一支裝滿墨綠黏液的注射器,隨即將其直接扎進了實驗體的某條玻璃細管裡。如果克莉絲汀此刻在場,定會認出這種藥劑為何物,但就算是在低語森林,這種東西都極少有人會使用。
實驗體的傷口快速愈合,沙啞的慘叫聲則為劇痛的表現,厚重的鋼門緩緩閉合,輪椅與地面不斷摩擦出響動,最終徹底歸於無形。
一路上,所有守衛待瞧見輪椅之人後皆低下了頭,牆壁兩旁的魔晶燈拉長了他的身影,似乎其便是這裡的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