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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散今生》第85章 錦帕(二)
  萬青躺在床榻上假睡,心中一直在盤算該怎樣才能避開耳目去見冬兒。

  忽然,屋外有人喊:“萬夥長是住這裡麽?”隨即一群人闖了進來,都是此次出征弟兄們的親屬,聞聽他從河西回來,忙不迭前來詢問親人情況。

  萬青盡自己所知盡量告訴他們。平安無事者的親屬不放心,要知道更詳細的細節;陣亡或致殘者的親屬則心存僥幸,一遍遍要他核實;至於實在不知情況者的親屬又不甘心,不停催促他多想一想。

  這一群人還沒走,又來了一群人,萬青很快口乾舌燥,但仍然應接不暇。

  直到有個聲音吼道:“你們有沒有眼力勁?看不見他有傷嗎?問完趕緊走,讓人家休息。”

  那幫人很不情願地離開後,萬青道:“韓伯,多謝你幫忙。”

  韓伯道:“小子,以後咱們再聊,眼下你得養好胳臂,這是你以後升官的本錢。”

  萬青攔住轉身欲走的韓伯,低聲道:“最近能見到內府的粱婆嗎?”

  韓伯想了想,道:“這可不好講,也許兩三天,也許十來天。最近不容易見著內府的人。”

  萬青搖頭道:“時間太久,等不及。”

  韓伯道:“那只有你去她常去的地方等著嘍。”

  一句話提醒了萬青,他心中有了主意。

  到辰時許,萬青以去郎中藥鋪換藥為由,慢悠悠地離開衙門。等出了城門,他立即加快了步伐。在藥鋪裡,他請郎中趕緊換藥。之後快步回城,避開衙門繞遠來到通往菜園的巷口。

  距離太陽落山還有一會,外面大街上人倒不少,好在小巷內幾無行人。萬青裝作若無其事拐進小巷。

  離菜園越近,他心裡越是緊張。冬兒今晚會出現嗎?即使她來,沒有聽筒,那些話又怎樣講給她聽?

  菜園的大門緊鎖著,牆頭也新放置了帶刺的荊條。仔細聆聽,裡面悄無聲息。

  趁四下無人,萬青緊跑幾步,雙腳在牆上連蹬,右手在牆頭縫隙處用力一按,輕飄飄地翻進菜園。

  冬兒未必知道自己受傷,不能嚇著她,所以落地後第一件事是用衣袍掩住左臂。

  園內亭依舊,池依舊,房也依舊,只是菜畦由走時的“萬物生光輝”變成如今的“焜黃華葉衰”①。

  他走到曾經的住房前,輕輕推開未上鎖的門,除了驚慌逃散的鼠蟲,房內空無一物。

  有那麽一刹那,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在這裡住過,直到他扭頭望見高牆,以及牆內的小窗。

  他不由自主地來到水池邊,目不轉睛地盯著小窗。小窗在微微顫動,似乎沒有關嚴實。

  正在此時,一陣疾風驟然吹來,池邊楊柳的樹葉紛紛落下,不知從哪兒飛來的灰塵吹進他眼裡。

  他低頭擦拭眼睛時,耳中傳來“嘭”的一聲。他勉強睜開眼,原來是小窗被風吹開,幾樣物件在空中飛舞,有的甚至飛過高牆和樹木,正飄飄然落向水池。

  他來不及多想,疾跑兩步後騰空而起,在空中連續抓住飛過來的物件。身體繼續飛向牆邊一顆樹,快到時,再用右手攬住樹乾。然後又雙腳在樹乾上一蹬,躍回菜園這邊的岸上。

  萬青顧不得左臂傷痛,連忙伸開手掌,除了幾張白紙,還有一幅錦帕,上邊好像還提了字。

  今年開春前,他發著燒,用同樣動作接到書信,上面是冬兒寫給他的詩。這一次,錦帕上會寫什麽?

  他小心地展開錦帕,的確是冬兒娟秀的筆跡,寫著:

  冉冉孤生竹,結根泰山阿。

  ……

  思君令人老,軒車來何遲?

  傷彼蕙蘭花,含英揚光輝。

  過時而不采,將隨秋草萎。

  ……②

  這是寫給儒經講師的嗎?反正絕對不可能是自己!

  萬青全身開始顫抖,他後退數步,背靠亭柱才不至於摔倒在地。

  他忍不住拿起錦帕再看一遍,上面的每個字都如一記碎心錘砸在心口,使他喘不過氣、直不起腰。但他又忍不住不看,直到終於看不下去。他蜷縮著蹲在亭柱下,只能以手揉胸口來緩解痛苦。

  似乎過去很久,有人在身旁輕輕道:“萬郎君……萬公子……你還好吧?”

  萬青睜開眼,認出來人是冬兒的侍女,在洛陽和長安都曾見過。

  他氣喘籲籲地道:“我沒事。”掙扎著想起身。侍女略作猶豫,還是過來幫他站起。

  等喘過幾口氣,他道:“謝謝你……你叫什麽名字?”他有些頭暈,索性坐在小亭的圍欄上。

  侍女道:“奴婢名叫萼玲,花萼的萼,玲瓏的玲。”

  萬青擠出一絲笑容,道:“名字很好聽,是冬……冬小姐為你起的?你跟著她很久了吧?”

  萼玲點頭道:“奴婢不到十歲入府服侍小姐,已經有六七年了。”

  萬青逐漸恢復鎮定,問道:“那你一定知道冬小姐最早學琴的琴師了?姓辛的那個。”

  看見萼玲點頭,萬青再次感受到被碎心錘暴擊的滋味。

  萼玲正欲講琴師之事,忽見萬青表情猙獰,忙止住話頭,關切問道:“萬公子,你怎麽啦?”

  萬青抑製住情緒,強笑道:“傷口忽然疼了一下。”

  萼玲驚道:“傷口?疼得厲害嗎?讓我瞧瞧。”

  萬青把左臂用衣袍遮蓋嚴實,擺右手表示不用。瞥見手中錦帕,遂問:“儒經講師姓什麽?”

  萼玲先是一驚,接著道:“什麽講師?小姐沒跟我們下人提起過。”

  萬青道:“不會吧?前幾天他還進了這菜園,應該也是站在這裡,應該也是這個時辰。”

  萼玲難以掩飾臉上慌張,忙道:“萬公子,你不要聽別人亂講。是這樣……”

  萬青無心聽她解釋,舉著錦帕道:“你來菜園是想拿回它?等講師回來再轉交給他?”

  萼玲花容失色,只是口中依然在否認:“不是不是,奴婢是想拿回它,但……”

  萬青不依不饒地道:“好啊,只要你告訴我冬小姐與講師見面的情況,我馬上還給你。”

  忽然間,從牆內傳來一聲怒喝:“夠了!你非把我認作輕浮女子,心裡才舒服,是不是?”

  循聲望去,不知何時冬兒已出現在小窗後。

  萬青忍不住道:“原來有人早來了,我怎麽才想到?明白了,是我不受人待見。”

  冬兒不甘示弱地回道:“那麽有人一言不合,數月不見蹤跡,又該如何解釋?”

  萬青手揚錦帕,道:“原本我想解釋的,但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

  冬兒也道:“湊巧的很,我剛才還想要不要解釋,現在也覺得沒有必要。”

  一旁萼玲反應過來,插話道:“小姐,萬公子,你們不要互相鬥氣,心平氣和地談,好不好?”

  冬兒斥道:“你少多嘴!沒你的事。”

  萬青道:“我不是在鬥氣,而是徹底泄氣!一直以來都有種感覺,我想進入你的內心,每每眼看成功在望,卻總會因這樣那樣的小事功虧一簣。而一旦如此, 都要重頭再來,幾年下來仍在門外徘徊。以前我一直怪自己愚蠢笨拙,今天總算明白,是你心裡已被別人佔據,不可能再容我進去。”

  冬兒大怒道:“胡說八道!你今天必須講清楚,那個別人是誰?”

  萬青道:“是誰重要嗎?琴師、講師、或別的什麽人,只要不是我,又有什麽區別?”

  冬兒不怒反笑,道:“怎麽就不可能是你?”

  萬青再次揚起錦帕,顫聲道:“又是‘軒車來何遲’,又是‘過時而不采’,不要告訴我,你是在回應‘盈盈一水間,默默不得語’。對了,那麵團扇早扔掉了吧?”

  冬兒語氣稍有緩和:“誰讓你老提你的影妹妹來著?再說了,這與錦帕沒有關系。”

  萼玲再次插話道:“萬公子,小姐時常寫寫畫畫,這次只是碰巧罷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萬青冷笑道:“以為我看不出這墨跡很新?誰又會在錦帕上隨便寫寫畫畫?”

  那邊冬兒發怒道:“萬青,你不要得寸進尺!還沒有人敢與我這樣講話。”

  萼玲附和道:“是啊,公子,連大人都不會這樣說小姐。你快跟小姐言歸於好吧。”

  牆內一時寂靜無聲。萬青明白,冬兒是在等待。只要他開口服軟,二人會和好,與以往多次一樣。

  但這是自己希望的結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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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出自漢樂府《長歌行》。

  ②出自《冉冉孤生竹》,有幾句省略。與《迢迢牽牛星》均收錄於《古詩十九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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