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李所長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河灘。

“嗯。”程賓實抬頭看了看，向還站在原地沒動的蕭正一招手:“走啊，還愣在那兒幹嘛?”

“是。”蕭正答應一聲後趕緊三步並兩步跑上來，跟程賓實保持一致。李所長還是苦笑著搖搖頭依舊跟在程賓實後面。

“你剛才為什麽不跟我共進退?”程賓實不滿地小聲在蕭正耳邊問。這種機密的事可不能讓李所長聽了去。

“因為那不可能是屍體。”蕭正回答。

“眼神不錯啊。”程賓實點點頭:“這麽遠也看得見地上的人在動。”

“那倒不是。”蕭正回答:“從水裡撈出的屍體不可能離河邊那麽遠，一般都是就近安放。圍蹲著的人也不可能全是警察。

雖然警察出現場會著便裝，但絕不可能那麽湊巧幾個人會同時穿著泳褲過來。既然他們是來游泳的普通百姓，那麽地上躺的肯定就不會是屍體。

因為沒幾個普通人有那個膽量敢圍蹲得那麽近去看，而且李所長也不可能對這種行為放任不管。更重要的是。。。。。。不管是誰圍著屍體，他都不可能往屍體的臉上扇風。”

“我問的不是這個。”程賓實可沒那份耐心去聽蕭正說這些，因為他根本就不關心這種細枝末節:“我問的是你為什麽不跟我在一起?為什麽這麽沒有組織紀律性?”

“啊。”蕭正驚訝地看著程賓實。這位組長大人的腦回路還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得了的。

程賓實此時已停下了腳步，冷冷地盯著蕭正，他想聽進一步的解釋。

“開車的時間太長，腳麻。。。。。。”蕭正心虛地解釋，臉上直冒冷汗。

“嗯，下回注意。”程賓實的臉色很快就恢復了正常，轉身繼續朝河邊的那具屍體走去。看得出他對蕭正的解釋很滿意。

蕭正又一次愣愣地站在原地。沒想到這麽牽強的借口居然也能蒙混過關！

屍體從面貌及體征上看可以確認這是一名大約四十歲上下年紀的中年婦女。曾經鮮活的生命此刻正靜靜地躺在河灘的沙礫上供以前素未蒙面的陌生人從上到下從裡到外細細品讀。

一雙微閉的眼睛似乎想努力睜開，再看看眼前這個幾十年來帶給她各種酸甜苦辣滋味的世界。而原本就已經比一般女性白皙的皮膚此刻由於河水的浸泡變得更加白皙，這也是她留給這個世界最後的顏色。

程賓實和蕭正圍著地上的屍體仔細查看，一邊小心翼翼地避開腳下濕滑的石塊。屍體的腳對著河心，這是被人從河裡拽上來時保持的體位。身上穿著肉色的泳衣，頭髮染成黃色，脖頸後有一顆顯眼的紅痣。雙腳被繩子綁在一起，繩子已深深地勒進了肉裡。

繩子另一頭綁著一塊白色大浴巾，浴巾裡包著一塊大約八公斤重左右的石頭。雙手小臂在背後被重疊綁著，繩子綁得不像腿上的那麽緊，但在手腕處打了個很緊的死結。一個繩頭長約70厘米，頂部有一約20厘米打有死結的繩環。

另一繩頭長約20厘米。雖然此時屍體已有巨人觀表像，但綁縛著繩子的手腳處仍可見劇烈掙扎後所留下的擦傷痕跡。從保養狀況來看，死者生前的家境應該不錯。

“就是在那個橋墩下發現的。”李所長在程賓實和蕭正圍著屍體轉著圈勘察的時候幾次想上前阻攔，但最後還是忍住了，只要程賓實不上手一切都好交代。

等兩人在整整轉了三圈直起一直彎著的腰之後，他這才指了指旁邊的跨河大橋，介紹說:“屍體是一個在河裡游泳的人先發現的，

撈上來已經有一個多小時了。”“那個目擊者的筆錄做好了沒有?”程賓實雙手叉著腰，很有氣勢地問。

“沒有。”李所長頭也沒回，只是用手往後指了指:“他一看清他摸到的是一具屍體後就昏倒了。不過由於救助的方法不對，我們成功地把他留在了那兒。”

“嗯。”程賓實並沒有聽出李所長話裡的意思。從剛才的孕婦叉腰式換了個更舒服點的雙手抱胸式後來回踱了兩步，用手敲敲額頭，又擺出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說說你知道的情況。”

“我只知道大致的過程，更詳細的就要你們親自去問了。”李所長伸出手掌一邊掰著指頭記數一邊說:“第一目擊者發現後喊來旁邊的第二目擊者確認，第三和第四目擊者聽到參與了圍觀。經短暫商議後第四目擊者拿出手機開

始網絡直播， 另外三人一起下水拖出來想看個究竟。等屍體露出水面後第一和第三目擊者‘啊’了一聲後昏倒。第一目擊者現在還在躺著，第三目擊者半個小時前就已經醒過來了。喏，河堤上那個正眉飛色舞給周圍人講解內幕的就是。

不過我覺得他現在的口供不足采信，精神太過亢奮。因為他說屍體在水下的時候曾向他眨了三下眼，還用手指敲了一下他的後腦杓，好像是想讓他替自己伸冤。

其實那傷口是他昏倒時自己在鵝卵石上磕的。。。。。。後來第四目擊者撥打了手機報警。他沒有直接接觸過屍體，還算理智。。。。。。。我們接警來了後安排人把浮在水裡的屍體拖到現在的位置。。。。。。”

程賓實津津有味地聽著李所長的介紹。一邊頻頻點頭，一邊輕輕松松地記住每一個細節。蕭正在一旁早就已經失去了耐心，此時也不顧程賓實的面子，直接打斷了李所長的絮絮叨叨:“為什麽你們不等刑警隊的人到了再打撈屍體呢?屍體的原始姿態有記錄嗎?”

程賓實對蕭正這麽不經請示就擅自提問的行為有些惱怒，剛要開口責備。但一聽蕭正說的好像是有些道理，一轉頭就把那份責備挪到了李所長頭上:“對啊，你為什麽不保護好現場?為什麽擅自決定打撈屍體?”

李所長被這一番責問一下有點手足無措，愣了愣急忙辯解:“我們來的時候屍體就已經被拖出了水面，第一現場已經遭到破壞。不過第四目擊者的手機已經暫時收繳，網絡直播也掐斷了，全過程的視頻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