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他能解決啥，每次都是拳頭了事。”銅鈴還是撇著嘴。

“雖然大個解決問題的唯一方式就是拳頭，但他動手很有分寸，從來都不給自己或安信帶來麻煩。所以這幾年來他雖然打架無數，但幾乎沒有被派出所審查過，對吧?”

“嗯，這是大個唯一的優點。”銅鈴在這方面還是很佩服大個的:“即打擊了別人，又保全了自己。大個這個本事不服不行。”

“可每次都是安信吩咐大個去的，對吧?”蕭正問。

“嗯。別人叫不動他。”銅鈴點點頭。

“如果我說強子能死心塌地地跟著安信，那麽在其中起了關鍵作用的就是大個。換句話說安信正是通過大個才牢牢地控制住了強子，這應該沒問題吧?”蕭正問。

“嗯，可以這麽說。”銅鈴想了想，點點頭。蕭正說的的確是那麽回事，雖然有些刺耳。

“那麽你認為安信通過大個控制住的人就僅僅只是一個強子嗎?”蕭正拋出一句讓人回味無窮的話。

“你，你，你……你什麽意思?”銅鈴一驚，一絲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大個是什麽時候到瀘榆的?”蕭正問。

“聽說是五年前。”銅鈴愣愣地回答。

“那他是什麽時候到龍橋公寓當保安的?”

“三年前。”

“之前兩年他在幹什麽?”

“街頭混混，到處打架。”

“安信為什麽會把一個啥都不懂只知道打架的街頭混混拉到自己身邊，就是為了一個強子嗎?”

銅鈴抬頭仔細盯著蕭正，他明白蕭正這話是什麽意思。一字一句地問:“你有什麽證據?”

“這當然不能給你看。”蕭正鬼鬼祟祟地四處看看，壓低了聲音:“有幾個問題你要仔細想想:大個為什麽會在三年前進到龍橋公寓當保安?三年前又發生過什麽事?尤其是關於你的。大個打人的分寸把握得怎麽樣你是很清楚的，想把人打殘到什麽程度就能到什麽程度，當然也包括把人打癱什麽的。你老婆是在街上走路的時候碰到混混打架被人突然打傷的，打架的雙方都是男的，可為什麽有人會對一個路人動手?而且還是一個女人?還打得這麽準?你再想想，每次提到你老婆的時候大個的表情是不是很不自然?再換個角度，如果你是安信，像大個那種見了警察就慫的人你會讓他幫你乾大事嗎?你敢嗎?你是不是要找一個重情義，做事果斷，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那麽怎樣才能讓他死心塌地呢?是不是要有大恩於他?又要怎樣才能有大恩於他呢?……”

蕭正還沒說完，銅鈴突然淒聲地打斷蕭正，痛苦地低下頭:“你別說了！讓我想想，讓我仔細想想……”

“你是真的應該仔細想想了。”蕭正說完拿起茶杯準備喝水，但茶杯已經空了。隻好拿著茶杯走出審訊室，徐柔麗也跟了出去，留下一直沒說話的狗蛋子。

“正哥，”徐柔麗瞅瞅沒人，小聲地問蕭正:“他老婆真的是被大個打癱的嗎?”

“你說啥?！”蕭正驚訝地看著徐柔麗，同樣小聲地說:“你怎麽會這麽想?我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他老婆是大個打癱的，你可別誣陷我！”

“但你的話就是那個意思！”徐柔麗瞪著蕭正，不服氣地說。

“那是你自己理解的問題。”蕭正詭異地笑了笑:“我反正不是那麽說的。”

“那你覺得銅鈴會按照你想的那樣認為嗎?”徐柔麗問。

“你聽過疑人偷斧的故事嗎?當你懷疑一個人偷了你的斧頭的時候，他的一言一行，

一舉一動在你的眼裡都是偷了你的斧頭之後才會有的反應。而且你會越看越想越肯定，看的時間，想的時間長了你就會深信不疑。銅鈴現在就正處在回憶安信和大個平時的一言一行，並且越來越肯定的階段。這是一個死循環，一進去了就出不來……。”蕭正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哼，還說你不是在把人往溝裡帶，你就是故意的。”徐柔麗撅了撅嘴，轉身就要往審訊室走:“你就是一個挑撥離間的小人。以後聽你說的話要小心點，耳朵上要扣個井蓋才行……”

還沒等徐柔麗邁步，審訊室那邊就傳來了銅鈴的叫聲:“我坦白，我檢舉，小牛就是我開車撞死的，徐樂聞的兒子徐奇邁也是我殺的，這都是安信讓我乾的！”

突破了銅鈴這個堡壘，就好像打開了一扇通往天際的門，前面變得豁然開朗起來。當蕭正把銅鈴的口供剛念了個開頭，安信就覺得大勢已去。沒等蕭正再繼續問下去， 很爽快地就承認了自己就是那個‘黑明豺’，並且還把警方尚未掌握的一些罪行也都一一坦白了。他知道只要小牛和徐奇邁的事一漏，自己肯定就是死路一條，所以也沒什麽好隱瞞的，能坦白的都坦白了。

第一次對安信的正式審訊是由段竹萱和蕭正主審，徐柔麗擔任記錄。

第二次審訊由譚隊和段竹萱主審，蕭正擔任記錄，丁閣旁聽。

第三次審訊由丁閣和譚隊主審，程賓實擔任記錄。匯濱安宮閣閣長譚閣，刑警隊長，瀘榆市政法委等一乾人員旁聽。

第四次審訊由丁閣和譚閣主審，譚隊擔任記錄。省政法委，省廳等領導旁聽。

……

隨著安信的交代，慕正豪案件的許多內幕真相逐漸浮出水面，許多警方之前尚未掌握的罪行大白於天下。匯濱市委的一部分機關工作人員也隨著案件的深入揭露紛紛鱗次櫛比地被停職，雙規，拘傳，其中甚至還包括某些審訊安信時參與旁聽的匯濱市司法人員。

……

驚天的大案在沸沸揚揚了一段時間後慢慢歸於沉靜。在丁閣的親自督導下安信及其黨羽的卷宗先後移交給匯濱警方以便於檢察院起訴。慕正豪終究沒能逃過死神的呼喚，安信被批捕後的第三天，他在瀘榆醫院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

在安信被押解回匯濱的頭一天，蕭正和狗蛋子再次提審了他。

安信這段日子過得挺滋潤，一掃剛被抓時的沮喪，精神越來越矍鑠。當他走進審訊室看到坐在面前的只有蕭正和狗蛋子之後，歎了口氣，失望之情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