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安信卻願意招你到龍橋公寓做保安。他不僅允許你上班的時候可以隨時回家，並且他給你的薪水也是別的單位給不了的。所以你對他感恩戴德，任何時候都不會出賣他。因為他是一個在你最困難的時候向你伸出手拉你一把的人，而你又是一個很重感情的人。”蕭正看著銅鈴繼續說。

銅鈴還是在哭，沒有說話。

“我看了小牛死亡的車禍現場報告，當然你也看了。他當時穿了件帶帽子的連體上衣，而且現場燈光灰暗，你駕駛的泥頭車是從他後面撞上去的，所以你當時根本就不知道你撞的人是誰。其實就算你當時知道那是小牛，你照樣也會撞上去，因為那是安信吩咐你這麽做的。不過我看得出來你心裡還是有些不忍，小牛死亡的照片擺在你面前的時候你的臉很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蕭正繼續說。

銅鈴抬起頭抹了一下眼角的眼淚，恢復了稍微正常一點的狀態:“小牛不是我撞死的。當時我的臉或許動了一下，那可能是因為突然感覺有點癢，你有些神經過敏了。”

“並不是我神經過敏。”蕭正搖搖頭否定了銅鈴的說法:“因為在所有的人裡只有你在給親戚朋友寫信，你擔心這一次不辭而別之後你那癱瘓在床的妻子是否還會擁有像你那樣無微不至的關懷。這個你不必擔心，因為這位女警官正在照料你的妻子。這是你妻子昨天照的照片，你可以看一下。”

蕭正說完從兜裡掏出一張照片，遞給銅鈴。銅鈴接過照片後仔細地端詳了一下照片上面臉帶紅暈正向著鏡頭有些淡淡苦笑的老婆，朝徐柔麗感激地點了下頭，然後又用一種懇求的眼神看著蕭正。

蕭正知道銅鈴想要什麽，一擺手:“這張照片就是給你的，你可以帶著。”

銅鈴聽到這句話後高興地用手在照片上仔細地抹了抹，然後小心地放進上衣口袋。

“其實我今天並不是想和你談小牛的問題，我只是想和你談談另一個你這三年來一直都關心的問題。”蕭正看著銅鈴把照片放進口袋後轉入了另一個話題。

銅鈴並沒有說話，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看著蕭正。

“你這三年來一直都在找那個把你妻子打癱瘓的人，對吧?”蕭正臉上有一絲略顯深意的笑。

“難道你……”銅鈴聽到蕭正的這句話突然間就像換了個人一樣，赤紅著臉，從椅子上就要站起來。但由於前面的一塊擋板攔著，銅鈴只能半彎著腰，向前極力地探著身。

“這個我真的不能告訴你，雖然他已經……”蕭正說到這兒在自己的胸前偷偷做了個抓米的手勢，然後神秘地點了點頭。

銅鈴知道蕭正這是給了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但他很快就又坐了回去。他可不相信他找了三年的人警察能這麽快抓到，而且還這麽巧，在這個時候正好抓到。

“我知道你懷疑，這我能理解。但你也知道，有些情況我是不能明說的，這你應該也能理解。所以我只能……”蕭正說到這兒朝正在記錄的徐柔麗擺了擺手，然後用手掌向下壓了壓。

徐柔麗很識趣地放下筆，看了看蕭正臉上嚴肅的表情，知道他這是準備正兒八經地開始忽悠了。

銅鈴挺了挺身體，準備仔細聽好蕭正接下來要說的每一句話。

“我想你肯定知道安信是個什麽樣的人。可能剛開始你只是把他看成是一個對你有恩的人，但在接觸過一段時間後你應該可以感覺得到他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不僅心思縝密，算無遺策，而且對人還有一種不可言狀的控制力。以至於你們這幾個性格迥異的人都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唯命是從。你是一個很重感情的人，是因為他對你有恩所以你如此對他，這我可以理解。但他對其他的那幾個人可並沒有像對你那樣有那麽大的恩情，可他們依然像你一樣，對他發出的命令從來就沒有過一絲的猶豫，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蕭正問。銅鈴低頭仔細地想了想蕭正說的話，安信的確像他說的那樣。雖然他看不慣其他的那幾個保安，尤其是嗜賭如命的強子和頭腦簡單的大個。但他們都和自己一樣，對安信說過的話從來就沒有拒絕過。這也是他為什麽願意在龍橋公寓當保安的一個原因，不管他們之間有多大的過節，安信就是能化解他們恩怨的那個中心結。

“那是因為他能很好地掌握你們各自的性格特點，針對不同的人對症下藥來加以利用。所以他能讓你們都心甘情願地圍在他身邊，盡管你們每個人之間可能會互有芥蒂，甚至彼此鄙視。說得直白一點，你們都是他手裡不同功能的棋子。”

銅鈴聽到這兒搖了搖頭， 但隨後又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因為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安信的兄弟，而不是棋子。但現在仔細想想，自己的確只是一枚棋子，那幾個保安也一樣，都是棋子。

當他聽到安信的那句‘重新選隊長’的暗語後，他完全按照安信事先交代的那樣一絲不苟地完成，他確信其他的保安同樣也在一絲不苟地完成各自的任務。盡管他們之間並沒有相互溝通過，但一點都不耽誤整個計劃執行的完整性。當他開車撞向那個站在岔道口的人影時，他沒有任何猶豫。雖然他知道他這是在殺人，但他完全是心甘情願，就像他以前曾做過的那樣。其實就算他知道那個人是小牛，他一樣也會撞過去。而小牛在那個時間，出現在那個地點，他可能已經知道等待他的是什麽，也可能不知道。但不管怎樣，他一樣也會欣然接受，因為這是安信吩咐的。

“你會毫不猶豫地完成安信交代的任務，其他的人同樣也會。”蕭正適時地把握著說話的節奏，點撥的時候要給別人充足的時間去消化。

銅鈴聽到這兒苦笑了一下，輕輕地搖搖頭。

“你了解大個這個人嗎?”蕭正突兀地提出一個問題。

銅鈴一愣，他有些不明白蕭正這時候提出這個問題是什麽意思。但隨後嘴角撇了撇，露出鄙夷的笑:“他就是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我實在想不通文哥到底欣賞他哪一點。”

“那是因為你只看到了他的缺點，而看不到他的優點。”蕭正笑了笑:“聽說你們那個強子每次發生賭資糾紛的時候都是他出面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