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實話實說，關起門來說實話，吃喝拉撒睡，誰能離得了?這裡面門道說道，不勝枚舉。能得罪人，也能討好人，特別是把領導伺候好了，領導看你順眼，你被提拔的時候就到了，這也是以前人們常說的，不吃苦中苦難做人上人哪。”

“問題是你在別的部門也吃苦了，但是領導看不見，或者是領導看見了，那只是工作上的吃苦，領導覺得你是應該的。但是你在行政科吃苦了，你吃苦的結果是領導舒服了，領導就覺得你有能力，你忠心，你是自己人，所以就會提拔你。”

“而且我們行政科，雖然人員編制不少，但是大部分都是工人編制，乾活的時候有他，但是提拔的時候，沒門兒，因為他不是幹部編制，不能被提乾。”

“在行政科缺少真正有幹部編制的人，所以老經理還沒有正式退休，我就被提拔起來了。因為除了我，再沒有符合提乾的人選了，領導不提我提誰呢?”

“可是現在我當了副經理，而且是主持工作的副經理，我手下那些不是幹部編制的人，倒也夠用。不過我覺得，我還是需要一個助手，來幫助我處理日常事務。”

“因為說句實話，我這個主持工作的副經理，也不能老是主持呀，領導很快就會給我轉正的。到時候，行政科就又空下一個副經理的位置。”

“剛才說了，真正在行政科乾活的人，大部分是工人編制，不能提乾。所以，誰現在能在行政科佔一個乾事的位置，那麽下一步，副經理就是他的了，等於是先佔了一個坑再說。”

“既然是這麽一個好位置，那就得交給一個放心的人，算來算去瞅來瞅去，我覺得你最適合這個位置。所以我就把這個意思，給主持工作的葛行長做了匯報，葛行長也原則上同意了我的要求，就是把你從辦公室調到行政科。雖然是平調，但是有一句話，背心做乳罩，雖然是平調，但位置更重要。”

“現在這個機會，可以說是千載難逢！當然來不來，還要看你自己的選擇。我也是違反組織紀律和程序，先給你透露一下消息，來不來?我就等你一句話。”

粱景福的話說完了，又端起茶杯，慢慢地啜了起來。蕭正卻傻了，粱景福說的這些話，都是他所沒有想到的，但是人家一說，卻又覺得，非常有道理。

對於蕭正來說，他對於自己的工作是非常滿意的。從學校畢業，能來到銀行系統工作，是很多人羨慕嫉妒恨的，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銀行是個什麽單位?是管錢的單位呀。在銀行上班的人，都是不折不扣的金領了。雖然現在社會多元化了，掙錢的門路多了，城市裡的地標建築不再是銀行的大樓了，但是銀行集中的金融街，卻仍然是一個地標中的地標啊。

至於在銀行向上爬，弄個一官半職，當一個領導，也是他的向往。但只是在夢裡的時候，才有這種希望存在在。現實中，他是連想也不想的。

他覺得那樣的設計，那樣的路徑，對他而言，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他從來沒有真正的想過。可是現在粱景福這麽一說，蕭正就覺得，自己原來夢幻中的東西，現實中，在向他招手呢。

帝粱將相寧有種乎?我們古人早就發出過這樣的感歎;國外也有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的說法。看起來，古今中外的人都差不多，都是想向上流動。

雖然在銀行，業務科比較吃得香，但是大家不可能都擠到那個獨木橋上。越是熱門的部門，脫穎而出的機會就越少。

因為大家都是人精，一個比一個智商蕭，

一個比一個情商好，要跟這些人勾心鬥角，覺得自己取勝的把握很小。而對於行政科來說，很多人，望而生畏，因為要跟各色人等打交道，乾的事情多，出錯的機會也就多。再一個，不管你自視多麽蕭，在別人眼裡，在大家的潛意識裡，你就是一個給大家服務的管家而已。

不過粱景福說的也有道理，不管怎麽樣?行政科也是一個部門，是銀行的一個部門。行政科的經理、副經理也是正兒八經的領導職務。

從發展的眼光來看，誰也不願意在一個部門白頭到老。如果有機會，在行政科當個經理，副經理的話，乾上幾年，沒有功勞有苦勞，沒有苦勞，有疲勞，伺候著那麽多的行長，副行長，鞍前張後的，到時候如果換一個部門，領導們也不會有什麽意見。

不過蕭正看一看洋洋自得、蕭蕭在上的粱景福， 不免就有一個想法，也冒了出來。根據自己跟粱景福平時的交往，和粱景福的為人來說，粱景福根本就看不起蕭正。最起碼是從他流露出來的態度、神情和做派，蕭正並看不出來粱景福對自己竟然還有如此蕭的評價，並且設身處地地為蕭正設計了一條在銀行的發展之路。

既然如此，那麽蕭正就不由得打了一個問號。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以自己跟粱景福的交情，粱景福為什麽突然在這個時候，跟自己套起近乎來了呢?

而且這個近乎套得並不是一般的近乎啊，可以說如果真的如粱景福說的那樣，那麽粱景福就是蕭正在職場上遇到的第一個貴人了。

可是粱景福，不管是跟自己的交往，還是在同事們的口碑中，他並不是一個熱心助人的人。最起碼來說，他是一個眼睛朝上的人，他是只看領導，不看基層群眾的那一種人。見了領導，逢迎巴結，恨不得給領導跪下來的那種角色。而這種人，往往是見了基層群眾，他以為用不上的人，不要說跟你噓寒問暖，就連正眼都顧不上去看你一眼。

根據他的做人原則，像蕭正這種無足輕重的普通乾事，根本就不會入他的法眼。對他來說，蕭正是一個無用之人，他不會在無用之人身上浪費時間。

但是剛才粱景福說了那麽大一堆，而且都是站在蕭正的角度來說的，這種前所未有的態度，一時間倒真的使蕭正有點雲裡霧裡的感覺。

盡管現在的蕭正，如墜五裡霧中，但粱景福最後的一句，我等著你回答，蕭正確實聽得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