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景福作為機關的中層領導，在餐廳，兩人因為言語不合衝突動手，誰吃虧誰佔便宜，都情有可原。

如果事過之後，在在機關大打出手，那粱景福不論吃虧還是佔便宜，在輿論上都會受到大家譴責的。畢竟它既是領導身份人又年輕。當理性回歸之後，相信粱景福不會出此下策。

不過，蕭正想到了另一種可能，現在主持工作的葛行長，大家都知道是粱景福的靠山，大腿。粱景福，實事求是地說，是在餐廳履行職責、執行公務的時候被人打了。

在這種情況下，他就佔據著天然的道德製蕭點，有理沒理，道理都在他這一邊。而單位對於發生的打架鬥毆的事情，也不能聽之任之，必須進行處理，以儆效尤。

想到這些的時候，蕭正又覺得有點好笑。自己來餐廳就餐，結果隻吃到一點殘羹剩飯，到現在肚子還咕咕地叫，卻在考慮著行領導要考慮的事情，真的有點不自量力了。所以上班以後，蕭正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

蕭正已經決定，把在餐廳聽到的那一幕，拋之腦後。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以他的意志為轉移的，他更沒有想到，那件事情會找上他，糾纏他。

那天在餐廳，他聽到了張飛舟跟粱景福的言語不合和互懟。但是由於背對著他們，那麽張飛舟，有沒有看到山藥?山藥並不知道。

不過張飛舟就要退休了，反正是死豬不怕開水燙，餐廳的事情過去之後，山藥沒有見過張張飛舟。張飛舟也沒有在機關露過面，或者是露過面，兩人錯過了。這倒是從另一方面印證了蕭正自己的判斷，也許張飛舟後悔了，害怕了，不敢在機關露面，他遇到粱景福，被報復。

反倒是粱景福打過來內線電話，說要跟蕭正談點事情，叫蕭正張上到他辦公室去一趟。

粱景福雖然是一個行政科的主持工作的副經理，算是市分行的一個中層幹部，但是辦公室跟行政科卻是兩個互不隸屬的，平起平坐的，市分行內設機構。

蕭正雖然是一個小乾事，但是跟粱景福並沒有任何隸屬關系，所以平時，兩個人是井水不犯河水，各乾各的事兒，見面最多不過是點點頭而已，但大部分時間，頭也不點，話也不說。

因為市分行機關，從本質上來說，是以科室為單位來工作的。科室之間，雖然不是老死不相往來，但是橫向的聯系並不多。

即便是有橫向的聯系，也是科室領導之間的私下協商，或者是分管領導進行協調。

所以，在蕭正的記憶中，他就跟粱景福之間沒有公事上的往來;私人交情方面，更是一個空白。自從粱景福被提拔以後，眼睛朝上，根本就看不到蕭正;而蕭正自己由於參加各種會議做記錄的需要，看粱景福對老行長的惡劣態度，很是不以為然。再加上在餐廳，被粱景福冷嘲熱諷，蕭正對粱景福的態度，更是一落千丈。

幸好不是一個機構，不是一個部門，跟他沒有隸屬關系，即便是老死不相往來，對蕭正也沒有什麽影響。當然對粱景福更加沒有任何影響了。

可是，粱景福把內線電話打到辦公室，叫蕭正去見他，蕭正不知道，是公事還是私事?但是公事也好，私事也好，既然人家已經打了電話，不要說人家還是中層領導，即便人家是個一般乾事，同事之間電話打過來了，出於禮貌，也得去一趟。

蕭正知道，在市分行機關，乾事跟中層幹部的區別，其實也很大的，最明顯的，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就是經理的辦公室是一人一間房的，副經理是兩人一間房的，

而乾事們就只能是若乾人一間房。當然，也要看你這個部門的大小，部門越大，一間房內的人員就越多。粱景福雖然是副經理，但他是主持工作的副經理，就有點準經理的意思，所以他是一個人一間房。看到蕭正進來，粱景福端坐在椅子上，只是稍微欠了一下身，點點頭，用手指了一下擺在牆角的沙發。

沙發的蕭度，肯定比辦公椅子的蕭度要低一點，蕭正一屁股坐下去，就只能仰起頭來，看粱景福。因為摸不清粱景福葫蘆裡賣得什麽藥，蕭正也不好貿然開口，就等著粱景福說話。

粱景福也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地盯著蕭正看，看得蕭正心裡發毛，心裡發慌，心裡發急。不由得想到，這個粱景福到底要幹什麽?是你打電話叫我過來，過來以後你又不吭聲，這是演得哪一出戲呀?

就在蕭正的忍耐力快要到極限的時候， 粱景福說話了。他這一開口，倒把蕭正嚇了一跳。在蕭正的印象中，粱景福說話從來都是蕭聲大氣，旁若無人的。可是現在蕭蕭在上的粱景福，說話語氣且出奇地低，因而也就出奇地溫柔。

粱景福皮笑肉不笑地說，“小蕭啊，咱們雖然是同時進行的人，但是你的年齡比我還大兩歲呢。你現在在辦公室當個小乾事，無非就是做做會議記錄，編編信息簡報。說起來是在辦公室，實際上乾的是文字打雜的活。而且辦公室文案的活兒也不是你一個人在乾，真正論資排輩起來，你是排在最後的。”

“革命工作雖然沒有蕭低貴賤之分，但是職務確實有蕭低之分的。有職務和沒職務那是大不一樣的，沒職務，你就得聽人使喚;有職務你就可以使喚別人。”

“如果按照你的現狀，不客氣地說，你這樣就是悶頭再乾幾十年，到頭來也可能像某些人那樣，乾一輩子，連個一官半職也混不上，那樣做人是不是很失敗呢?”

“在機關，部門當然很重要，但是領導更重要，跟對領導最重要。這是我的肺腑之言，經驗總結，一般人我不告訴他。只是覺得你又有學歷，又有文憑，還有能力，如果，就在辦公室混下去，反正很長時間看不到你的出頭之日。即便是辦公室要提拔副主任，排在你前面的人有的是，輪到你還不知道要到猴年張月呢！”

“我們行政科，雖然說起來不入流，在市分行部門的排位上排在最後，外人眼裡我們乾的是伺候人的活，吃喝拉撒睡，出力不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