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幾,隨著一陣甲葉嘩啦啦的響動聲音,兩個面容堅毅的中年將領,魚貫而入殿中,正是禁軍統製蔡曠和彭堰二人。
“末將參見君上。”
彭堰和蔡曠二人抱拳說道。
“彭卿,蔡卿免禮。”蘇照朗聲說道。
“謝君上。”
彭堰拱手說道:“不知君上,召見末將有何要事。”
“賈翼今晨調走一部禁軍,宮禁宿衛空虛,孤思來想去,不如從禁軍之中擇選驍勇之卒充當教導營,再自有蘇一氏募集軍卒,組建殿前司,隨侍孤側,兩位將軍以為何如?”
彭堰聞言,琢磨著蘇照這位新任國君的用意,拱手說道:“加強宮禁,倒無不妥,只是不知殿前司,兵製幾何?”
蘇照道:“殿前司,設禁衛五百,典宿宮禁內城,隨侍孤側,暫設都司一人,為上士之爵,至於都司,孤還未有人選。”
昨日,讓曲楷擇選三百軍卒,他轉而又想到一事,不如就勢建一軍,在身邊親自培養,以圖對軍中漸漸施加影響。
“孤先前不精武藝,而今列國相爭,孤擔國設之重,豈能不知兵事,孤深知兩位將軍之子長於弓馬騎射,可為孤之禁侍,隨伴孤側。”
他此法,也是為了進一步籠絡二將。
事實上,蘇照之父,也不是全然沒有為蘇照鋪路,如手下禁軍二將之子,曾經做過蘇照的劍術和馬術教習。
彭堰和蔡曠聞言,對視一眼,都是從對方眼中看出一些莫名的情緒,拱手說道:“一切唯君上做主。”
蘇照看到這一幕,心下稍安,思忖道:“有彭蔡二將效命,起碼夜裡能睡個安穩覺了。”
說來,彭蔡二將都是先天中期的武者,當然,比之已是先天巔峰的袁彬要差上一些,但二人率禁軍相護,袁彬也無法輕易作亂。
“未來仙朝林立,君主偉力歸於自身,不修仙道,則不知天數,不修武道,則無以安身立命,我自是要法武雙修,效大派子弟。”
蘇照想著這些,已是有些迫不急待,想要前往寶庫了。
其實,有蘇一氏原本是有著家傳武藝刀法在的,蘇照本人,在之前也是進入了煉體三境,不過,心性憊懶,遠不如同齡人的彭紀、蔡安,以及大司馬袁彬之子袁燁。
蘇國雖在列國相爭的天元神洲,只是侯國,但也有著整整七郡之地,因為此界再怎麽說也是個道法顯聖的世界,靈機水平足以孕育出一些武道大藥。
故而,一些地方官員就常有搜羅、進奉。
此刻,蘇照腰間按著三尺寶劍,來到寶庫門前。
“我等見過君上。”見蘇照前來,寶庫前的司庫官,一個中年宦官面色微變,就是連忙低頭行禮道。
見司庫如此惶恐神態,蘇照眉頭皺了皺,狐疑的目光看向府庫,默然片刻,正要命司庫打開庫房,入內尋找靈藥。
忽而,寶庫兩扇沉重的青銅大門,發出“吱呀”之聲,走出一個宮女,正是胭脂,領著幾個年輕力壯的宦官,那些年輕宦官抱著一個長條狀的木盒,亦步亦趨地跟在宮女身後。
“君上……”
許是做賊心虛,年輕宦官和宮女愣了一下,繼而是一片“噗通噗通”跪倒之聲響起,嘩啦一聲,木盒跌落,一個紅布纏著一根尺許長的赤色琉璃玉樹跌落在地面之上。
那琉璃玉樹通體赤紅,晶瑩剔透。
“爾等好大的膽子!竟敢監守自盜!”蘇照眸光微動,就是冷喝一聲。
胭脂心頭一沉,連忙急聲辯白道:“我奉夫人之命……”
蘇照厲聲打斷道:“夫人不修武道,如何用得了這些,來人,將這一乾家賊拿下!”
話音方落,不遠處,就有一隊黑衣甲士在一個青年的帶領下,邁著沉重腳步而來,架起下方跪著的一乾宦官。
“我是夫人貼身侍女,這裡有夫人的手令,非是竊賊。”那胭脂雙肩微顫,玉容刷的霜白一片,仰頭爭辯道。
蘇照眸光幽寒,冷聲道:“賤婢,人贓俱獲,還敢胡亂攀咬,掌嘴!”
劈裡啪啦的聲音響起,幾顆帶著鮮血的牙齒飛出,胭脂一張白皙如玉的臉蛋兒,頓時,紅腫起三指高,嘴角流下嫣紅的鮮血,嘴裡發出嗚嗚之聲。
“押下去,好生審問,這賤婢要盜這些靈藥,往何處去。”蘇照眉頭皺了皺,頓住話頭,忽而道:“宣司寇陳韶覲見。”
其實,聯合著那中元殿內的引香,他隱隱猜到了一些真相。
既然如此,倒不如索性,讓司寇陳韶入宮推鞠,也好做個見證。
他如今開了天門,正好以前世一門神識之法,施術於胭脂,迫使其說出一些實情。
而且也可趁機探探陳韶的態度。
政治本來就是,團結大多數,打擊一小撮。
目前,他的敵人只有一人,那就是袁彬。
而就在這時,那司庫宦官撲通跪下,說道:“君上,小人是受了蒙蔽啊……”
蘇照審視著那宦官,問道:“這胭脂,總共來府庫幾次,都取了什麽寶物,可有清單?”
那司庫連忙道:“這是第五次,前四次都是取一些白茯苓,百年山參,紫玄藤之類的東西。”
蘇照聞言,面色陰沉似水,蓋因這三種靈藥,正是後天武者所用的武道大藥。
那司庫宦官,心思機靈,這時打量著蘇照的臉色,見其臉色鐵青,不由心頭一沉,顫聲道:“君上,胭脂姑娘來時,都有夫人手令,奴婢不敢違背啊。”
蘇照看了眼那已是滿頭大汗的宦官,默然良久,說道:“以後,無孤之手令,不準開此庫,可記下了。”
司庫宦官心下松了一口氣,知道自己躲過了這一劫,道:“奴婢謹記。”
蘇照冷聲道:“你將這些連同一部分白茯苓, 百年山參,紫玄藤,一並送至甘露殿偏殿,稍後會寫一份清單,晚間可派人送至甘露殿。”
除卻武道煉體,他還要刻畫一些仙道符籙備用。
“是,君上。”司庫宦官應了一聲。
蘇照帶著人離了此地,方才他已通過神識掃過寶庫,其內之物,已然了然於心。
宮禁寶庫之內存儲的多半是黃白之物以及財貨珍寶,這些對他無用,至於其他的靈藥,倒也有,但並非急缺,恐怕最值錢的也就是這幾株赤髓寶樹了。
“武道,我前世就有基礎,如今缺得就是資糧。”蘇照思忖道。
回到甘露殿,將東西安頓了下,就聽到宦者令稟告,司寇陳韶已在殿外恭候。
甘露殿
初夏的風,已開始帶著絲絲炎熱之氣,殿中空明如水,一片靜謐。
“微臣見過君上。”陳韶脫了木屐,著鞋襪,步入中庭,躬身一揖,說道。
蘇照看著陳韶,其人頭戴黑色獬豸冠,身穿黑色為主色調的長袍,腰間系著玉帶,手持笏板,身形挺拔,行走之間,步距恍若精確量過一般,給人一股威嚴肅重之感。
“好一位法家門徒。”蘇照心頭暗讚。
說來,這個世界,地理人文和春秋頗有相似之處,但是許多細節卻是面目全非,想來也是,都有飛天遁地的仙人了,自然不能和所謂的春秋列國等同。
蘇照道:“陳卿免禮。”
“謝君上。”
陳韶躬身而起,法令紋深深的額頭之下,冷峻目光如一潭古井,靜靜地看著蘇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