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在一眾幾人各懷心思中用完,不知不覺,已是酉正時分。
衛婧盈盈起身,柔聲道:“子妗姐姐,我先回去了。”
蘇子妗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一旁面色自若的少年,道:“我也乏了,你陪著衛婧妹妹過去吧。”
蘇照“嗯”了一聲,但一時卻沒有起身,用法力壓了壓洶湧澎湃的氣血,覺得並無異樣之後,瞥了一眼一臉若無其事的銀發少女,然後走向已行至殿門口的衛婧,道:“我們先回去。”
許是蘇照沒有和安安怎麽說話,衛婧心情大好,則是主動挽起一旁少年的臂膀,若有若無地示威性地看了一眼安安,向著凌波殿行去。
行至殿門前,蘇照道:“我還要處置政務,你早點兒休息。”
衛婧顰了顰修麗的眉,拉住蘇照的胳膊卻沒有放開,道:“我剛到這裡,人地不熟,你就留我一個人?”
蘇照頓了下,沉吟道:“等我忙完,後半夜,我再過來看你。”
他之前都答應過范瀟……
許久未歸,冷落誰都不好。
這衛婧之前也不黏人,很明顯此女在使著小心機。
“那你早些回,我等你。”衛婧看著蘇照,笑了笑說道。
蘇照應了一聲,折身離去。
等到蘇照離去,衛婧清麗無端的臉蛋兒上,漸漸現出一抹冰冷霜色,貝齒咬著下唇。
什麽處理政務?!
定是去尋那白虎妖女了。
衛婧一時煩悶無比,走進凌波殿中,置身於空蕩蕩的偌大宮殿,深深吸了一口氣,行至秀榻之上,盤膝打坐,準備修煉。
蘇照離了凌波殿,走在燈影搖紅的宮廷回廊之上,穿過一道垂花門,繞過嶙峋的假山,沿著一條林蔭石道,向著范瀟所居的宮殿而去。
冬夜,一輪皎潔孤月高懸梧桐樹梢之後,清冷月光無聲灑落在亭台樓閣處處的蘇國宮苑之中。
剛剛進入宮殿范圍,就聽得簫音清廖,飄至耳畔。
宮殿之中亮著燈火,宮殿雕砌著虯龍之首的垂脊上,一個身形嬌小的青裙少女,依坐在屋脊上,手持短簫,輕輕吹著,神情百無聊懶。
蘇照心頭微動,身形一動,飛身至屋脊之上,坐在一旁,“瀟兒。”
范瀟一見來人,轉過青絲如雲的螓首,神情微頓,訝異道:“你怎麽來了?”
“想你了,就來看看。”蘇照輕輕一笑,撥了撥少女額前的一縷隨風輕拂的秀發。
范瀟芳心就是慢了半拍,一張清麗如雪的臉蛋兒,微微閃過一抹紅暈,月光下,芳姿可人,黛眉之下的鬱鬱目光看向一旁,似是說著一句無關緊要的話,“那衛國公主初來乍到,你該多陪陪她的……”
“唔~”
蘇照輕輕捧著少女的臉蛋兒,在少女瞪大的眼眸中,伏下身去,輕柔品嘗,少女的唇略有些冰涼,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在鼻翼之間浮動。
許久,范瀟微微
“瀟兒,想我了沒有?”蘇照摟過少女的削肩,湊到范瀟耳畔,輕笑道。
吃夠了大魚大肉,偶爾讓這種小清新調劑一下口味,也挺不錯。
少女泛著瑩潤水光的唇瓣,抿了抿,似在偷偷回味著方才的甜蜜,輕輕道:“想。”
這一字落在蘇照心頭,就是面色頓了下,換過一個話題,手掌不老實地探入少女的懷中,笑道:“瀟兒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年不過二九,就已金丹,這等進境,就是三教九宗的道子,也多有不及。”
范瀟臉頰有些紅,聲音中有著幾分嬌羞,道:“哪有這麽厲害,我比你修道這麽早,你都神照了,我才金丹……你別鬧……”
說著,嗔白地看了少年一眼。
蘇照感受著手掌指尖的細膩、光滑,詫異道:“你怎麽知道?”
“娘親告訴我的。”范瀟此刻依偎在蘇照懷中。
蘇照怔了下,神念放出,只見下方燈火通明的宮殿之中,一座偏殿之內,孤單倩影,依窗望月。
不是陳桃,還是何人?
陳桃站在窗前,目光複雜地看著二人,幽幽一歎,轉身向宮殿之中走去。
蘇照看著一旁已有些情動的范瀟,將心頭那一抹悸動壓下,笑道:“瀟兒,讓我看看你這修為到了哪一步了。”
范瀟嬌軀一顫,正要開口說些什麽,就被少年攔腰抱起,范瀟羞的將螓首埋在蘇照懷中,一顆芳心砰砰跳個不停。
倏爾,二人化作一道鴻光,進入宮殿之中。
……
安慰了眉眼鬱鬱,身嬌體柔的少女,已是戊時。
得了情郎滋潤,范瀟粉面玫紅,桃腮生暈,連清麗眉眼之間的幽鬱之氣都散了許多,一頭如瀑青絲垂落,螓首垂在蘇照懷裡,柔聲道:“我不想待著衛宮了,你以後出行,能不能……帶著我?”
少女說著,聲音就有些纖弱,芳心漸漸有幾分忐忑,解釋道:“我現在有金丹修為,不會和你添亂的。”
蘇照摟著少女雪白圓潤的肩頭,調笑道:“好啊,我過幾日,正要去碭郡,你和我一起去,就當我的侍衛,白天護衛,晚上暖床。”
等召見了群臣之後,將衛婧入蘇之事在禮製上確定下來,然後就要全力處置碭郡革新之事。
范瀟又驚又喜,說實話,她自是不想呆在蘇宮之中,等著眼前的少年想起來尋她,倒不如常伴身側……
范瀟心頭微動,鼓起勇氣,低聲趴在蘇照耳畔,輕輕道了一句。
蘇照雙眸一亮,自從他決定善待這范瀟之後,就沒有再當“戰利品”作踐了。
既然主動侍奉於他,他也沒理由拒絕。
范瀟含羞帶怯地鑽進錦被之中,忙碌起來。
就在蘇照面現舒爽之時,一把戲謔的酥糯聲音響起,“兩個人,玩著呢?”
蘇照面色微變,看著幃幔前站著的安安,無奈道:“你……怎麽神出鬼沒的?”
安安譏誚道:“就猜你在這裡,和我的悵鬼胡天胡地,也不叫我。”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是吧?明明是她挑起來的……
說著,身形一閃,就已飛至身旁。
蘇照臉色一黑,暗暗歎了一口氣。
孤月生暈,夜盡天明。
凌波殿,床幃四及的秀榻之上,盤膝而坐的宮裝麗人,周身法力流溢,倏然,緩緩睜開明眸,彼時,窗欞處的晨光落在一張妍麗的面容上,明眸深處滿是憂色。
“果然沒回來……”
衛婧看著空無一人的殿宇,起身,出了後殿寢宮,抬眸,就見幾個宮女已在前殿灑掃。
“娘娘。”
一眾宮女盈盈福了一禮。
衛婧點了點頭,柔聲道:“起來吧,打些熱水來。”
頓時,就有宮女去忙碌。
衛婧出了宮殿,向著外間而去,時已初冬,已有幾分寒意,好在此女已修出法力, 倒不覺得冷。
“公主殿下,昨夜可還住的慣?”
就在這時,遠處宮殿屋簷回廊之上,徐貞領著一隊宮女,近得前來,面容溫婉,笑意盈盈。
實際,在如何稱呼衛婧之上,徐貞還是動了一番心思的。
蘇衛兩國的聯姻國書之上,蘇照是納衛婧為妃,如果稱姐姐,衛婧年齡一來又沒徐貞長,況徐貞外柔內剛,平時看著不爭不搶,但也不是甘居人下的主,昨天又試探出蘇照對衛婧的態度。
最終還是以衛國公主稱呼,恰到好處。
而此刻見衛婧一人,不見蘇照,如何不知昨夜君上並未下榻衛婧處?
衛婧明眸閃了閃,笑道:“徐昭儀,這殿宇清冷幽靜,昨夜睡的倒是香甜。”
此女自也不是省油燈,讓她按入門前後稱呼眼前這徐貞為姐姐,同樣是絕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