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最大的依仗,就是手中的糧米。
一旦張孝同真的不顧災情,他們的銀子就徹底打水漂了。
再說了,這等下三濫的手段都能想出來的狗官,怎麽可能會在乎災民的生死?
范家掌櫃神秘一笑,隨即壓低聲音說道:“他不在乎災民的死活,卻不得不在乎馬上就要來臨的京查!”
“如果我們給保定府的災情再加上一把火,那麽他這個保定知府不但做到頭,腦袋都可能保不住!”
“到那個時候,就是他跪著拿銀子求我們的時候!”
范家掌櫃一副勝券在握的神情,似乎已經看到了張孝同在他面前拿著銀子卑躬屈膝的樣子。
“對,范大掌櫃說的沒錯!”
“就是,也讓著狗官嘗嘗被耍的滋味!”
眾人在范掌櫃的話中,終於看到了一絲曙光。
“這幾日各位掌櫃的暫且不要著急,等時機成熟,我只會告知各位該如何做!”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咱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誰要是私自出售一粒糧米,別管范某不客氣!”
范家掌櫃的冷著眼,環視了一圈道。
他心裡很明白,若是張孝同恢復價格給他們來個各個擊破,他接下來的手段就不好施展了。
所以,提前先給眾人打好招呼。
誰要是敢在這個時候吃裡扒外,那得罪的可就不僅僅只是在做的各位了!
“放心吧范大掌櫃的,誰要是敢做這等事,咱們聯起手來,讓他走不出保定府的地界!”
“就是,誰要是不一條心,別說保定府的貨物,就連背後的商行,也別想再做了!”
“反正都已經這樣了,誰敢做出這等事情,我砸鍋賣鐵也要讓他滿門絕戶!!”
范家掌櫃看著群情激奮的眾人,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只要他們將這些糧米捂死,在到城內外的災民中一頓煽風點火。
別說京查了,說不定民變都能給激起來!
到那個時候……
就在范家掌櫃嘴角微微翹起的時候,十幾個夥計打扮的人,慌慌張張的朝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掌櫃的,不好了!!”
跑在最前面的夥計,看到范家掌櫃的時候,聲音都帶著哭腔了。
看著滿臉驚恐的夥計,范家掌櫃的心裡沒來由的咯噔一下。
保定府這個地界,太特麽邪性了、
“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給我把舌頭捋直了說話!”
范家掌櫃的二話不說,抬手先給了夥計一嘴巴。
被打了一耳光的夥計,這才哆哆嗦嗦的將發生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聽到夥計的話,在場的眾位掌櫃臉都綠了!
“哼,我還就不信,這保定府還沒有王法了!”
范家掌櫃的聽完夥計說的話,強自鎮定的冷哼一聲,隨即朝著歇馬場趕去。
其他夥計也跟著自家的掌櫃,往各自停留車馬的歇馬場而去。
……
東城歇馬場。
這裡原本是一處偏僻的開闊地,前天開始,便有兵馬司的丘八們將這裡圍了起來。
一開始眾人還有些不明所以,直到今天無數載著糧米的馬車進城,他們才知道這是兵馬司專門給糧行留出的歇馬場。
而此刻,無數載著糧米的車馬就停在裡面,可是那些隨行的糧行夥計,卻被清理了出來。
烏壓壓一大堆人圍在歇馬場的門口,卻沒人敢上前一步。
那些丘八們也不知道抽什麽風,半個時辰前,將所有人都清理出了歇馬場,不準任何人進入。
一開始,那些夥計還據理力爭,可當丘八們抽出腰刀一臉獰笑的看過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慫了。
糧米是值錢,可那是東家的。
而自己的小命再不值錢,那也是自己的!
等了半晌,范家掌櫃的終於急匆匆的趕到了歇馬場。
面對丘八們明晃晃的腰刀,他腿肚子也轉筋。
只是他和一般的夥計不同,夥計可以躲起來,但是他卻不行。
“這位軍爺,這些都是我們的糧米車馬,為何卻……”
范家掌櫃的上前,將一錠銀子偷偷的塞進了領頭的校尉手中。
校尉掂了掂銀子的分量,隨即將其明晃晃的揣了起來。
只是不等校尉說話,一旁傳來一個戲謔的聲音。
“沒說糧米車馬不是你們的!”
李信甲胄在身,帶著一隊龍精虎猛的護衛,大搖大擺了走了過來。
“既然將軍都如此說,為何卻不讓我們進去看護?”
范家掌櫃的看向李信,不卑不亢的問道。
出身范家的他,再大的官吏都打過交道,說話自然硬氣。
“車馬糧米是你們的,可這歇馬場不是……”
李信嘴角微微上翹,手中馬鞭子指向那簡陋的歇馬場說道。
“那將軍的意思是?”
范家掌櫃看著李信臉上的笑容,怎麽看怎麽感覺有些熟悉。
好像在什麽地方看到過?
“交銀子!”
李信也不廢話, www.uukanshu.net直截了當的說道。
交銀子?
范掌櫃的蒙圈了,這又交的哪門子的銀子?
“這歇馬場,是我兵馬司專門留出來安置你們這些商戶車馬的。”
“而且你看看,這一個歇馬場就需要我這麽多弟兄看護,這數九隆冬的總不能讓我的弟兄白白給你們看護車馬糧米吧?”
李信雖然看著五大三粗,可這些話說出來,比張孝同還順溜。
“不是我們要將車馬放置在歇馬場的,而是進城的時候,你們帶我們過來的!”
“對啊,當時可沒說歇馬場還要銀子?”
不等范家掌櫃說話,其他也有車馬停在這裡的掌櫃先忍不住了。
這保定府是個什麽鬼地方?
怎麽哪哪都要銀子?!
李信一抬手中的馬鞭子,身後兩個膀大腰圓的護衛立刻上前,將說話的掌櫃拖了過來,扔在李信的腳下。
這些丘八可不是什麽道德君子,說動手就動手。
李信微微彎腰,用手中的馬鞭子拖住裝櫃的下巴,將他的腦袋抬了起來。
“之前進來沒說要銀子,那是因為這些糧米都是為了賑災救民的。”
“可現如今你們不樂意賣,那麽這些糧米就成了商賈買賣。”
“你們賺銀子,讓老子的弟兄們給你們白白看護?世上哪有這好事?”
李信每說出一句話,就將手中的馬鞭抬高一分。
等他話說完的時候,那掌櫃的後腦杓都差點沒折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