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顧純腦子一片空白,後仰的身體緩緩落下,翻滾,他的眼睛裡天旋地轉。
“顧純,快抓住地面!”
拓春整個身體瞬間粒子化,但一瞬間又聚合,能力使用過度了,超負荷的身體已經不能粒子化了,他猛的邁開步子伸出手,想要抓住翻滾的楊顧純。
此刻的楊顧純已經感覺到身體觸碰到了棉墊一樣的東西,但那東西根本不能止住他的下跌,而是在一瞬間消失,刀光就像閃爍的車尾燈,在陽光的照射下,無比刺目。
“刷刷刷。”
楊顧純感覺到自己被分解了,下半身一瞬間輕了不少,但沒有疼痛,腎上腺素讓他一時沒感覺到疼痛,只有血液飛濺而出,一抹抹鮮紅塗滿了四周的牆壁,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在被“分屍”。
“如果感到恐懼,那就揮舞你的劍。”
“如果感到疲憊,那就擁抱你的劍。”
“等待它,利用它,給予它”
“揮動它,揮動它。”
顧純金色的瞳孔中懸著一柄劍緩緩浮現,拓春看著眼前那和老板顏色一樣的黃金瞳孔,冷冽,讓人不寒而栗,那其中的劍似乎舔舐過天神的鮮血。
“神怒劍·格拉默。”
拓春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頓時明白為什麽當初苦面人要捉到楊顧純,他是為了奪到這把神器,這隱藏在顧純身體裡的巨大秘密。
顧純的手臂一揮,似乎隻漏出一點劍尖,身後的空間就像被切碎了一瞬,密密麻麻的刀光一下被砍成兩半。
“瞬!”
找準時機的拓春一下抓住楊顧純的半截身子和出口的一輛電瓶車交換位置,拓春一屁股摔倒在地,而身邊的楊顧純則像個破抹布一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沒事吧顧純。”
拓春連忙查看的顧純的傷口,兩條腿沒了,不過傷口一下就愈合了,一根根筋絡和血管盤纏著蠕動的肉芽快速的竄出,他的雙腿在以一個驚人的速度恢復!
拓春背起暈厥的顧純,警備的觀察四周,在這個冷清的地下停車場出口,他始終沒發現敵人的一個影子,但就是這樣的情況下,顧純重傷他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好厲害的能力。”
不過拓春可以確定的是,這殺人陷阱隻存在地下車庫,而出來之後算完全脫離危險了,他掏出手機給醫院的許文生打了個電話,把這遭遇告訴了對方,並且反覆提醒了危險後,這才帶著楊顧純離開。
這感覺很微妙,對於拓春來說,就像以往背著山崎一樣,他背著受傷的楊顧純,路上的行人會回頭觀望,拓春卻已經習慣了,他裹住了顧純的腳,沒有把那恐怖的刀口給人看到,就這樣平安的走了一路。
繁華的路城就算不在主城也能隨處見到科技車和飛行船,人們帶著懸浮的科技寵物還有電子眼鏡走在路上,這複雜的道路地形,在噴著蒸汽後形成立體投影的廣告牌匾下,還有吃著工業化食品的街頭混混,在街頭塗鴉去填滿內心浮躁的牆壁邊輕輕抬頭,一下就能看到高樓大廈的交錯聳立。
這城市沒有感情,像個機器在運作著,表面上看起來住了三類人,是老人,中年人,和年輕人,實際上大多數都是一類人,都是在這座鐵皮都市裡努力活下去的仆人。
拓春的臉上被紅藍色的光映照著,閃爍的光汙染讓人煩躁,路上下完雨後反出的汽油味讓人煩躁,還有最近發生的一切都讓人感到很煩躁,
不過他盡力在保持平靜,他已經平靜了這麽多年,不介意一直平靜下去。 “好像快到了。”
邁步在每一個熟悉卻又不算熟悉的十字路口,在每一次讓人熟悉的午夜時分去點等同一盞紅綠燈,他沒有太過期盼熱烈美好燦爛,有一個可以讓他感到溫馨的房間,有幾個可以一起喝酒的友人,這人生就算過得去了。
帶著顧純坐上一個普通的電梯,這是他居住許久的地方,一個看上去像上世紀二十年代的人居住的公寓,這裡有著它獨特的穩定性。
“我們到家了!”
在四樓拓春蹣跚的帶著顧純走進狹窄的樓道,門牌號403,一個樓層兩戶人,沒有401,相它更便宜的三戶一樓層,拓春少有的奢侈了一下,工作那麽辛苦,肯定想著住的好些。
開門放下楊顧純,喝水,打開電視,脫掉外套,拓春此刻徹底放松下來,他一把卷起纏在楊顧純下半身的衣物,只見一雙雪白的腿已經重新長了出來,他將帶血的衣物浸泡在水盆中,滴上了幾滴廣告裡天天宣傳的濃縮洗衣液,隨後整個人癱坐在楊顧純的邊上。
這個沙發還是他從家具城精挑細選出來的,無論是形狀顏色,或者是這松軟的質感,都是拓春最為滿意的。
“真累。”拓春很少抱怨,但今天確實很累,人一累就想喝啤酒。
他站了起來打開冰箱,扭頭看了看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楊顧純,隨後把冰箱裡的剩菜都端了出來,最後拿出一罐啤酒和一瓶牛奶。
“路城新聞播報......”
“哼~哼哼~哼~”
在經過微波爐的加熱後,一盤盤沒吃多少的菜都被端上了茶幾,兩個杯子擺放好,一杯是啤酒一杯是牛奶。
洗了洗手,從沙發後的間層拿出一張毛毯,蓋在了顧純的身上,隨後他喝起了啤酒,吃起了小菜,順便看看電視裡當日的新聞播報。
“當日路城於東南醫院發現多截人類雙腿,切口整潔,警方封鎖了現場,開始對其進行探查和記錄。”
“不知雙腿主人是否存還,是否是和路城最近發生的鐵樓碎屍案有關。”
拓春看了看昏迷的楊顧純,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體溫正常,不過看上去臉色有些蒼白,估計這樣修複身體的消耗很大,隨後他想起了楊顧純當時的黃金瞳,小心點用手想要掀開那眼皮看看究竟。
一抹金色,一杆劍如同要刺穿萬物,從那微微掀開的眼睛中,劍氣冷冽的溢出,把拓春的手給劃傷,血流淌而出。
“好重的殺伐之氣。”
他將顧純的眼皮合上,從抽屜拿了繃帶將傷口綁住,隨後靠著邊上閉上了雙眼,腦海裡開始回想地下車庫的一幕幕,在想是不是有什麽細節被遺漏了,時間慢慢流逝,沒過多久拓春困意襲來,擁有感應設置智能的客廳自動熄了燈,隨後拓春靜靜的睡去,昏暗的空間裡只有電視還在發出聲響。
路城地下,昏暗的隧道連接一個個建築群,一棟棟建築就像頂梁柱一樣卡在上下兩邊的土面,在建築交錯中燈光就像螢火蟲一樣閃爍。
“教主,沒有抓住那小子。”
“帶他一起走的人太滑溜了,留不住。”
在裝飾溫馨的大廳,長桌上擺滿了誘人的美食,一個個穿著襤褸的人受邀坐下,他們靜靜的等候主人上座,而那主人正在和其他人說話。
是苦面人,或者稱呼他為“切洛夫·斯塔夫斯基”先生,他聽著下屬帶回來的消息, 臉上並沒有太多的情緒,他嚴肅的表情已是常態,給人一直在思考的感覺。
“知道了,坐下吧,先吃飯。”
他擺了擺手,示意所有人入座後,自己緩緩的坐在桌首,輕輕的拿起刀叉後又緊緊的握住。
這時,所有人都與他做的一致,隨後開始了祈禱,他們感歎造物主的偉大和食物的美妙,感恩生命的犧牲所帶來生命的繁華。
“開動吧。”
一瞬間刀叉聲劈裡啪啦,大廳內的百號人都享受著今天的美食,最開心的莫過於佔比百分之四十的孩童,他們餓壞了,很多都是孤兒,或者被人遺棄的殘疾人。
切洛夫切開鮮嫩的豬排,插起一塊塞入口中,蒼老的面龐緩緩的起伏,他突然看向坐在邊上的男孩,他費力的切著盤中的牛肉,但怎麽也劃不開粗糙的牛肉纖維,他太小了,手頭上的勁還不足以流暢的使用刀叉。
切洛夫伸出手將那盤牛排端至自己桌前,用刀將它切成好入口的小塊後還給了男孩,男孩則禮貌的表示感謝。
“今天的晚餐是否可口?”
一個廚師穿著的男子帶著笑容走到殿前,他在苦面人的邊上笑呵呵的問道。
“好吃!”
“莫叔叔的料理最棒了!”
孩子們開心的回應著,而切洛夫也笑了笑,如同一個家族的族長般和藹。
“教主,未來這些孩子,應該不會經歷像我們一樣的事情了。”
“嗯。”
“我們受夠了逃亡了。”
“受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