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處凶案現場此刻有著許多嘈雜的,例如交談、走動的噪音,但現場還是讓陳茂感到一股死一般的寂靜,就像司儀在某人葬禮上念了婚禮的詞。
他的耳邊還回響自己胸膛內那顆心臟跳動的聲音,呼吸時氣流極速穿過鼻腔發出的風聲。
時間的流速在這一刻仿佛開始減緩,陳茂的腦海內,兩起案件的詭異之處開始融合。
巨大的怪力……
暫時無法知曉的動機……
倘若凶手並非人類……
想到這,陳茂右手握拳,用手掌底端的肉厚部分敲了敲自己的額頭。
“不……吸血鬼和狼人這類東西是不存在的。”
他在心裡這麽說著,但檔案上的照片裡,那根壓根沒有任何尖銳部分的木棍卻像是變成了個吸血鬼似的,在不斷敲他、啃他腦袋。
就在他糾結之時,起風了。
風吹起他的衣角,拂過他那棱角分明的臉龐,偵探帽沒壓住的頭髮也傳來酥麻感,一股涼意竄向大腦,他那因為糾結而有些發熱的大腦迅速降下溫度。
再這樣神神叨叨下去沒準兒他得模仿福爾摩斯那叼個煙鬥的形象,時不時吸口煙冷靜冷靜。
“不管凶手是個人,還是個什麽東西……”
他在心裡想著,只是沒把後面的話用在心裡說的方式表達出來,就有人打斷了他。
“陳茂偵探。”是之前那個把檔案遞給他的年輕警察,“經過檢驗,死者可以確定是八月二日那起案件的嫌疑人。”
由於某些原因,這兒的警方會先將屍體的指紋以及DNA和本區域曾經未破案件的犯罪嫌疑人的指紋與DNA進行對比,只要沒有特殊情況,這個事情都被放在第一步。
“八月二日。”陳茂嘴裡輕念,在外人看來,他或許是在回憶那起案件的具體情況……實際上他現在所想的事情和八月二日代表的事情,或這個日期沒有任何關系。
“動機……憎恨所有殺人犯。”
陳茂想著這個可能性,但沒幾秒他就意識到了自己所犯的錯誤。
凶手不可能知道對方的身份,除非他有著某種了解信息的通道,如果是普通的手法還可以猜測為他是“自己人”,但用木棍捅穿椅子和人體……這就足以把這可能排除了。
陳茂突然又想起那股奇異的吸引力。
他知道先確認一個嫌疑人再去找線索不是一個合格的偵探該做的。
可對方身上那股吸引力,就仿佛是在一個饑腸轆轆的人面前擺了一塊兒精致且不斷發出香味的蛋糕,讓人想一杓子插進去破壞這美感後再狠狠的挖出一塊咽下。
“老天,背景居然成了玫瑰花組成的牆。”
陳茂這麽想著,他腦海內那天相遇的場景居然成了動畫裡的一個浮誇手法。
假如他在意的話,現在沒準兒該懷疑自己的性取向。
陳茂來回踱了幾步,最終抬起頭看向天邊的一朵烏雲,雲朵的縫隙裡有一縷縷金黃陽光衝出,如舞台上聚光燈匯集一處。
“為什麽會是我。”陳茂開始思考,“假如不止我有這種感覺呢?那麽一切就都有了解釋,那男人在被這幫家夥盯上後迫於無奈反擊。
“不,無奈可以去除,從手法之殘暴來看,這家夥或許對這事感到興奮才對。”
陳茂又把視線轉向不遠處忙碌的同事們。
“只是這事該怎麽去表達,這一切的前提都是那股獨特的吸引力,
可是從那餐館經理的表現來看,這股吸引力似乎並不會對所有人產生,只有符合某些條件時才會出現。” 陳茂低頭看著乾燥成顆粒狀的泥土上,那一隻隻忙碌的螞蟻。
“或許……該去找他。”
雖然不知道對方具體長什麽樣,但陳茂可以通過監控錄像找到對方工作生活的地方,即便是只能確定到一塊區域也足夠了。
“當時他出現在監控內的時間是下班的晚高峰……所以工作的地方應該是在那附近。”
不論是這個司機還是之前那被撕成兩半的家夥,身上都還有或多或少的現金,再根據他那身廉價且談不上舒適的服裝來看,對方勢必有工作,否則無法支出自己的生活開銷。
“教育程度不高……收入低。
“再做個推斷……假設男人知道自己對於某部分特殊人群的特殊性,那麽他的工作場所就不會是工廠、商城、餐廳這類人多的地方,而是選擇人少且冷清的地方乾活。”
陳茂的大腦飛速運轉著,開始根據已有的線索進行一定的篩選。
“那麽……看管有專人運貨的小倉庫的保安、下班後才開始打掃衛生的清潔工、小書店管理……這類行業倒是有不小可能。 ”
由於陳茂不可能知道這世上所有的職業,所以他只能想出這麽多了。
“已經足夠了,休息一會兒。”
陳茂自己勸自己道。
長時間的思考讓他的大腦產生一種無法再思考的錯覺,有條件的話,此時閉上眼、捂上耳會是最好的放松方式。
因為此刻不是在家中,所以陳茂隻幹了第一件事,雙耳還是十分敏銳的留意著附近的信息。
好在現場大部分人都知道陳茂這是在休息,沒有人來找他交談,所以他的雙耳只需要接受例如蟲鳴、風吹動樹葉這類並不需要處理的聲音。
“尋找前的準備……通過監控更進一步縮小區域,動身的時間……下班高峰前兩個小時……其余準備……一個電擊器。”
陳茂在心底給自己擬訂了一個計劃表,他無法在沒有任何理由的情況下申請到真家夥,刀劍類的物品無法對對方造成威脅,被撕成兩半的家夥就是前車之鑒,電鋸、油鋸一類物品不僅體積大且沉重到難以揮舞,電擊器已經是當前情況下最有效的武器。
“陳茂偵探……陳茂偵探。”
那名年輕警員手裡拿著一份資料,一邊走一邊前後扭頭尋找著陳茂的身影,卻發現對方早已離開案發現場。
他用食指撓了撓臉,雖然這份資料不怎麽重要,但也不是什麽隨便就能不傳達到的東西。
“頭疼啊。”
這句話被風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