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血與火之中,四處是慌亂的人群,每個人都像無頭蒼蠅一般抱頭鼠竄,盡可能的遠離營地。
營地的中心,那最大的營帳此刻已然升起熊熊烈火。
林丹汗看到自己的心血付之一炬,此刻已然有些無法自控,握住大汗金刀他竟然打算朝著棗紅馬騎士衝過去。
然而一名女人卻死死的拖住了他。
“大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林丹汗的妻子娜木鍾苦苦哀求著林丹汗,她知道如今的情況已經回天乏術了,林丹汗再衝上去也是於事無補,不如早點離開收攏敗兵。
林丹汗這才驚醒,看到眼前這人間地獄的慘狀,一口血水差點噴出來,
“啊!明狗!我與你勢不兩立!”
一聲怒吼,一刀劈倒身後的營帳。
“大王!我們先離開這裡吧!勇士們會自己找到路回來的!”
林丹汗的親衛那木扎帶著十人小隊,牽著馬來到林丹汗的身邊。
林丹汗翻身上馬,毫不猶豫的轉身騎馬離開,而那木扎等人則緊隨其後,期間不斷的開始收攏敗兵。
娜木鍾看到林丹汗看了不看她一眼就選擇轉身離開,心碎的攤在地上。
她知道林丹汗很無情,但沒想到無情到這地步。
而這時,她又看到今夜的罪魁禍首,那可惡的明軍騎士從遠處折返衝了過來。
顯然這些人並不打算放過林丹汗!
下意識的,她一躍而起跨上了一匹慌亂的黑馬,隨後掏出腿部的匕首朝著明軍騎士衝了過去。
擦身而過的一瞬間,她與明軍騎士雙眸相對。
她看到了無情與冷漠。
他看到了嫵媚的金黃色眼眸。
騎士那原先劈下的刀在這一刻改為了擒拿,反手摟住娜木鍾的腰,左手將她的匕首搶下來,騎士終於緩緩停了下來,因為前方又出現了大批的騎兵。
隨著騎兵的緩緩停下,整支隊伍終於停下了腳步。
“走!剩下的交給他們了!”
調轉馬頭,帶著今晚唯一的戰利品,騎兵們朝著雙山堡的方向挺近,而這裡則交給榆林的官兵收尾。
……
半個時辰前。
榆林守軍月夜離城,來到位於紅鹽湖南側的十裡處。
當那火焰長河出現的一瞬間,他們的神經為之震撼。
“這是誰?好大的手筆啊!”
素來以悍將自稱的尤世威,此刻面對此情此景亦是佩服不已。
而其他人也差不到哪裡去,以他們的眼力怎麽會看不出眼前的火焰長河是一匹匹寶貴的軍馬形成的。
看著火焰長河衝著韃子的營地而去,他們知道,韃子完了。
果不其然,韃子的營地陷入了騷亂之中,而那放火的人,也開啟了衝鋒。
騎士們那一遍又一遍的橫掃讓他們的熱血都沸騰起來了。
“王總兵,這不是榆林的兵嗎?那領頭的怎麽沒見過啊?”
面對候世祿的疑惑,王威顯然也是一臉疑惑,他雖然認出了那個為首騎士身後跟著的那個人就是陳洪范,但他可不記得自己認識那個人。
搖了搖頭,王威沒有糾結這個問題,而是選擇開始衝鋒。
“兄弟們!該輪到我們了!”
五千名騎兵開始了衝鋒,加入了這場殺戮的盛宴,然而這時那支騎兵隊伍竟然選擇了撤退,似乎並不願與他們打交道。
殺戮再繼續……
……
據事後據統計這次戰鬥林丹汗的喀爾喀部落損失慘重,
部隊折損了一半,還把老婆娜木鍾給弄丟了,此後其退到了青海,比正史上提前了三年,正史上他到青海後得了天花而死,但這次反而因禍得福,活了下來。 而大明在這次的戰役中斬首萬人,其中特別提到了一個名字:張獻忠。
這也是張獻忠這個名字第一次進入崇禎的耳朵裡。
……
雙山堡。
張獻忠帶人歸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微亮,與留守的李定國等人匯合後,他帶著自己的隊伍朝著米脂前進,據留守在碎金鎮的斥候來報,膚施的援軍朱國相他們已經成功的接收了碎金鎮。
碎金鎮除了軍備軸重有所缺失外,最重要的糧食毫發無損,這讓劉廣生與朱國相暗自感謝張獻忠的言而有信。
當然,留在城中的兩千多顆韃子首級也差點嚇壞了兩人,兩人做夢也沒想到張獻忠竟然還給他們送了一份大禮。
雙山堡南門口。
張獻忠對著陳洪范拱了拱手,
“陳將軍,就此一別,後會有期!希望你言而有信!”
陳洪范看了左手的疤痕一眼,突然笑了一下,
“我覺得還是後會無期吧!我可不想遇見你!”
“哈哈哈!”
在爽朗的笑聲中,兩人就此別過。
此後數年內兩人幾乎再無交葛,每次陳洪范都會避開張獻忠選擇圍剿其他義軍,後來陳洪范被調到福建,至此到了張獻忠一統中原,兩人才再次相見。
除此之外,張獻忠來的時候帶的是一千騎兵,回去的時候卻帶回了幾乎兩千騎兵,其中碎金的大部分守軍在他的帶領下被其深深折服,選擇加入了義軍。
陳洪范對此也無話可說,畢竟他自己也是人家的俘虜。
朝陽升起,張獻忠帶著自己的隊伍朝著米脂進發,留下身後那曾經的戰友,這一戰雖然沒有留下他的名字,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才是真正的英雄。
……
午時。
米脂路上的銀川驛站。
張獻忠的隊伍此刻在此暫作休息,而這時他才有閑心打量這個被他順手抓來的蒙古女人。
當時他只是覺得這個蒙古女人的眼睛很好看,所以就順手抓來了,如今一想,也真是哭笑不得。
因為他可聽不懂這個女人的話。
驛站的山坡後,張獻忠隨手將女人丟到了地上,隨後將馬兒趕到一邊自己去吃草。
“*@{@@@*}”
女人揉著臀部,對張獻忠怒目而視,開口就是張獻忠聽不懂的話。
張獻忠仔細打量著女人,一臉好奇道,
“喂,你叫什麽名字,你挺勇敢的啊!我看到你們的大汗都跑了,你竟敢不要命的衝過來!”
女子不矮,大概有張獻忠的脖子那麽高,瓜子臉,肌膚細膩,身材火辣,性感妖嬈有著李嫣然所沒有的那種嫵媚,但同時她的眼眸很特別,是金色的那種,讓人看了就覺得其很精明,顯然是一個聰明的女人。
此刻這個女人聽到張獻忠的話,顯然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張獻忠竟然不認識她。
而事實上,張獻忠還真未必認得她是誰。
女子猶豫了一下,吐出一口蹩腳的官話。
“你要怎麽樣才肯放了我?”
女子沒有問他為什麽襲擊營地,因為這是兩族之間的戰鬥,根本毫無意義,她隻想離開這裡回到草原,回到林丹汗的身邊。
聽到女子蹩腳的官話,張獻忠坐在地上隨手拔了一根草,一臉好笑道,
“我果然沒猜錯,你很聰明!”
張獻忠答非所問,女子卻皺起眉頭再次開口,面無表情道,
“明朝人,說出你的條件。”
張獻忠沒有猶豫,伸出了一根手指。
女子猶豫了一下,問道,
“什麽意思?”
“一千匹好馬!”
然而女子卻毫不猶豫的同意道,
“可以!先放了我!我回頭就給你送來!”
“哈哈哈哈!”
張獻忠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很開心,用力的拍著地面。
女子皺了皺眉頭,
“明朝人,你若是不信可以派人跟娜木鍾一起去塞外,娜木鍾可以親自將馬交到你的手中。”
張獻忠搖著手指,一臉好笑道,
“不不不!事實上,我剛剛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娜木鍾頓時明白自己被耍了,怒不可遏道,
“明朝人,你言而無信!你到底想要什麽才肯放了娜木鍾?”
“我不需要!因為,我還沒想好要不要放了你!”
聽到張獻忠如此戲耍自己,娜木鍾卻突然冷笑了一下,
“明朝人!若是不放了我,你的皇帝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林丹汗會與你們不死不休!”
聽到娜木鍾的威脅,張獻忠反而笑的更加開心,他發現這女人果然不是一般的精明,軟的不行來硬的,很善於利用自己的優勢。
娜木鍾滿臉疑惑的看著張獻忠,她覺得這個人有病。
“你笑什麽?”
張獻忠停止了笑容,緩緩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娜木鍾。
他決定給這個精明的女人一個暴擊,讓她徹底明白在他面前,她的掙扎毫無意義。
伸出手,他捏住了娜木鍾圓潤的下巴,娜木鍾一臉傲氣,冷眼看著張獻忠的舉動,嘴角略有些不屑,她已經想到他會做出什麽禽獸的事情了。
但張獻忠卻只是輕蔑一笑,微微抬起她的頭,讓她高傲的臉對著自己,
“女人,你很聰明!但很可惜,你猜錯了。我並不是那狗皇帝的忠臣。相反,我可是反賊哦!”
放開她的下巴,看到她眼神中的不敢置信,張獻忠很得意,打擊她的高傲,讓張獻忠莫名有一種成就感。
“反,反賊?”
娜木鍾做夢也沒想到眼前這個擊敗了草原雄鷹的男子竟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反賊,這讓她覺得自己在做夢。
“對!反賊!看來你的身份不低,等我哪天有需要了再把你賣個大價錢!”
躺在山坡上,張獻忠毫不在意娜木鍾是否會選擇逃跑,而是壓下棉盔選擇短暫的休眠。
昨晚一夜征戰,他可是累壞了,趁著休息時間睡一覺,才能補充精力。
娜木鍾看著張獻忠此刻依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真的想不通張獻忠為什麽要襲擊他們,按理說他們都是明庭的敵人,應該互不影響才對。
事實上,這也反應了這個時期蒙古人最嚴重的一個問題,那就是不齊心。
蒙古人在人數上,兵力上都是佔據絕對的優勢,但卻被女真打的步步後退,其原因之一就是牆頭草太多了,一旦打不過就投降,這導致女真人越打越順,林丹汗越打越少,最終被趕到了青海。
她絕對想不到,在民族的大義面前,張獻忠會放下反賊的身份選擇一致對外。
走到張獻忠的棗紅馬身旁,看到張獻忠依舊無動於衷,娜木鍾選擇了翻身上馬。
剛要揮動韁繩,卻臉色驟變,隨後突然放棄了。
回到張獻忠的身邊,她沒有再說話,而是坐在他的旁邊,靜靜的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張獻忠終於醒了過來,拿下了棉盔,看到這個嫵媚的女人只是靜靜的坐在旁邊發呆,他笑了。
“怎麽,不舍得離開?”
娜木鍾那金色眸子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冷漠道,
“這裡不是草原,我能去哪裡!若被別人抓住,只怕比死還要慘,還不如跟在你的身邊,至少還有回去的機會。男人,你是篤定了我不會離開,對嗎?”
帶上棉盔,張獻忠笑了一笑不說話,只是心中對女人又有了一番新的認識,
‘這個女人真的不蠢。’
牽過棗紅馬,張獻忠摟住了女人的細腰,在女人的驚呼中抱上了馬匹。
翻身上馬,張獻忠朝著大部隊而去,微微低頭耳語,
“娜木鍾對嗎?你的聰明讓你活了下來!”
來到隊伍面前,此刻血魂軍依舊在休整中,李定國在旁邊守著沐晨曦兩人靠在一起熟睡,而馬護則盡忠職守的在四周巡視著。
“大王!”
看到張獻忠與娜木鍾過來,馬護依舊目不斜視,而是拱手抱拳。
“馬護,李繼偉呢?”
“大王,繼偉將軍帶著部分軸重已經先行出發了!如今應該走到一半了!”
“這個家夥!”
張獻忠無奈搖了搖頭,
“好了,把兄弟們叫起來吧,今晚我們去城裡睡!”
片刻之後,這支隊伍再次啟程前往米脂。
一個時辰後,張獻忠終於趕上了李繼偉,玩笑似的責罵了一番,隊伍合並為一,再次出發。
……
黃昏時刻,夕陽西下之時。
米脂北門的城樓上,巡邏的士兵看到了遠方奔騰的駿馬浩浩蕩蕩,煙塵滾滾。
“咚咚咚!”
米脂的軍鼓頓時響起,城中的血魂軍開始上城牆準備作戰。
而城中守軍李海濤則第一時間來到城牆上,只見遠方一杆血色大旗迎風招展,旗的後面則是兩千名全副武裝的士兵。
殺氣騰騰,威風凜凜,說的就是眼前的這支隊伍。
在李海濤驚喜的表情中,為首的騎士上前,摘下頭盔,露出滄桑而堅毅的臉龐,
“弟兄們!開門!”
“弟兄們!開門!”
身後兩千名士兵的怒吼聲中夾帶著那種自豪感令城中的守軍與有榮焉。
李海濤當即怒吼一聲,抱拳道,
“恭迎大王凱旋歸來!”
“恭迎大王凱旋歸來!”
城樓上的聲音久久不息,傳到城外,也傳到了城內,所有人都知道,那個人回來了。
片刻後。
吊橋緩緩落下,城門大開,袁明清身後跟著李海濤從門內走出。
張獻忠翻身下馬,上前笑道,
“袁將軍,我不在的這些日子,城內可好?”
袁明清欲言又止,突然單膝下跪,
“大王,末將有負所托!”
張獻忠立刻扶起他,一臉疑惑,
“怎麽回事?把話說清楚!”
袁明清無言以對。
李海濤歎道,
“大王,陸翊,張懷忠,還有楊曉峰三人帶著隊伍離開了義軍!”
張獻忠愣了一下,隨後一歎,
“終究還是走到這一步嗎?走就走吧,該走的留不住!這不怪你們!”
李海濤卻正色道,
“大王,這事其實並不像你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這下張獻忠疑惑了,他以為三人只是簡單的意見不合離開義軍,結果看來這其中另有隱情。
“怎麽回事,說說看?”
眼看天色已晚,李海濤沉聲道,
“大王,如今天色已晚,我們先進去,我再慢慢說給你聽!”
看到李海濤的表情,張獻忠也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好!我倒要看看怎麽回事!”
踏進城門,張獻忠本以為能和後世的英雄一樣,獲得城內百姓的夾道歡迎,然而現實卻是冷漠中帶著恐懼的表情,城內的人似乎都有些怕他。
皺起眉頭,張獻忠也預感到事情越發棘手。
“定國,你先帶晨曦和娜木鍾到家中去休息!我稍後就來!”
看到張獻忠難得露出嚴肅的表情,李定國立刻站直身子,
“諾!”
沐晨曦怯生生的上前輕輕拉了拉張獻忠的小手,瓷娃娃的臉上滿是安慰。
“叔叔,不生氣!”
張獻忠愣了一下,隨後蹲下身子捏了捏沐晨曦的小臉蛋,
“乖!跟定國哥哥先回家,叔叔立刻就回來!”
沐晨曦這才戀戀不舍的點頭,
“嗯!”
將沐晨曦的小手交給李定國,張獻忠對著娜木鍾點了點頭,這才一馬當先的前往縣衙。
“說說看,怎麽回事?”
袁明清與李海濤相視一眼,隨後緩緩道來。
事情其實也並不複雜,就是張獻忠離開後,陸翊等人仗著他們也是米脂的功臣竟然開始為非作歹,尤其是那些鄉紳地主的遺孀長的富態妖嬈,更是他們欺負的對象。
李海濤看不下去,就把這些人通通抓了起來,粗略一算也就抓了一百多人。若是就這事其實還好說,也不過懲戒一番就可以了,但令袁明清萬萬沒想到的是,陸翊等人竟然在米脂的周邊地區裹挾民眾參加義軍,不僅將地主殺光,還將其妻兒當眾凌辱。這種慘無人道的事情,終究是紙包不住火有人告到了米脂城。
袁明清當機立斷帶人去抓,結果陸翊等人竟然提前得到風聲跑了,隻留下一堆爛攤子給血魂軍。
聽完兩人的敘述,張獻忠也是憤恨不已,他萬萬沒想到陸翊等人至今為止竟然還執迷不悟,還在行流寇的那一套,若是讓他們這樣下去,米脂八成十室九空!
“海濤,明天你帶人將你抓的人全部拉到集市上斬首示眾!我說過隻誅首惡,不禍及家人。既然他們觸犯了軍規,就讓他們下輩子投胎做個好人!”
袁明清頓時大驚失色,
“大王,他們可都是攻下米脂的功臣啊!若是你全砍了,只怕到時候軍心渙散啊!”
張獻忠搖了搖頭,正色道,
“不遵軍令,不守軍規。這才是真正的問題,若是這次放過他們,以後誰還會守軍規,尊軍令?所以,必須殺!正好給最近有些焦躁的血魂軍長長記性!另外陸翊他們也絕不放過,立刻派人探查他們的蹤跡,犯錯了想跑?哪有那麽容易!”
聽到張獻忠話語中的森冷,袁明清與李海濤明白他是真的動怒了。
“諾!”
這時,一名士兵突然從門外走進來。
“報!門外楊曉峰將軍求見!”
三人相視一眼,一眼疑惑,似乎想不通楊曉峰這個時候竟然還敢出現。
“叫他進來!”
片刻後。
楊曉峰一臉疲憊的出現在三人面前,他憔悴了不少,顯然這些日子並不好過。
拱手抱拳,微微躬身。
“大王!”
張獻忠上下打量了兩眼,冷笑道,
“還敢出現,膽子夠大的啊?陸翊派你來的?”
楊曉峰一臉苦笑,搖了搖頭,
“大王說笑了。我是來向大王請罪的!”
這下張獻忠有些詫異了,
“怎麽說?”
楊曉峰看了袁明清與李海濤一眼,欲言又止。
張獻忠對著兩人使了個眼色。
“大王,小心有詐!”
李海濤悄悄靠近張獻忠的耳邊低語。
“沒事!我自由主張,你們先下去吧!”
聽到這話,李海濤與袁明清這才猶豫不決的離開。
楊曉峰見只有張獻忠一個人,這才歎了一口氣,將事情細細道來。
這事,又要從三人的來歷說起。
崇禎元年,因為欠餉,固原發生兵變,兵變的將士殺了遊擊將軍李英並且劫取了固原州庫,而楊曉峰三人就是當時的兵變將官之一。
三人心知朝廷絕對不會放過自己,於是一路北上東行來到米脂附近佔山為王,成為了當地的山賊。
靠著劫掠山下的村民以及過路的行人,他們前兩年還算過的安穩。
但好景不長,這些年陝北乾旱,食物短缺,民中家無余糧,無奈之下他們聽說張獻忠在十八寨薛家崖召集起義,這才裹挾著山下的農民前來投奔。
也因為曾經的軍閥心態,所以三人一直舍不得手中的兵權,導致其逐漸遠離權利核心,又因為曾經犯下的事情比如劫掠村莊,奪人妻女,這讓三人不敢太靠近張獻忠,怕張獻忠秋後算帳。
而這次發生了這種事,卻是因為陸翊早就對張獻忠的假仁假義心生不滿,在喝了點酒的情況下,一下子就爆發出來了,最終造成如今的局面。
聽完楊曉峰的敘述,張獻忠突然冷笑了一下,拍了拍手掌,
“好好好!算他們跑得快!若是早被我知道他們做的這些醃臢事,我也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苦笑連連,楊曉峰再次抱拳躬身,
“末將知曉大王心中自有大義,因此每每想主動坦白,但終究懷著僥幸心理,一拖再拖,如今悔之晚矣。”
張獻忠上下看了楊曉峰兩眼,冷笑道,
“你以為主動投誠我就會放過你嗎?”
“末將不敢乞求原諒,只希望大王看在末將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留末將一命。”
“哼!”
張獻忠轉身坐在太師椅上,閉目不語。
楊曉峰依舊保持著躬身的態度,顯得很是誠懇。
過了一會兒,張獻忠才睜開虎目,冷漠道,
“把你做的醃臢事說來聽聽,我再決定是否要饒了你。”
楊曉峰這才松了一口氣,再次抱拳,
“大王,末將雖然是叛將,但這些年依舊恪守底線。雖然奪人糧草卻不傷人性命。因此要說醃臢事,也就這個而已。”
“哦?”
張獻忠再次打量了他兩眼,卻見其抬頭挺胸,問心無愧,不由點了點頭,
“果真如此?”
“當然!大王可以親自去看,我所負責的泰安,萬豐地區如今百姓對義軍甚是認可,視為親人。”
“好!既然你能恪守底線,那這事就此揭過。”
“大王信我?”
“信!因為你不敢騙我!”
楊曉峰不由露出苦笑。
他看著張獻忠一步步的壯大起來,也正因此才明白只有跟著他,才能活下來。
“既然你曾經和陸翊他們是一夥的,那就說說看,他們現在在哪裡?”
“主天山!大王,他們現在在主天山!”
主天山,綏德縣薛家河鎮最高的山峰,位於米脂的東南面一百多裡處,到綏德的距離與米脂相差無幾。
張獻忠頓時疑惑了,
“他們不跑遠點,去那裡幹嘛?”
“大王,不瞞您說,他們打算去投奔王自用!他們之前就已經與王自用商量好了,只要他們過去,就是王自用三十六營中的一個!”
“投靠王自用嗎?虧他們想的出來!真以為王自用能保住他們!”
張獻忠冷笑連連,剛要再次開口,突然,張獻忠瞬間站了起來,臉上竟然露出驚喜的表情。
“好!好啊!投靠的好啊!沒想到剛想打瞌睡就有人送來枕頭!”
楊曉峰也是被張獻忠一驚一乍的嚇了一跳,
“大王!您怎麽了?”
張獻忠卻不理他,而是朝著門外怒吼一聲,
“來人!”
“大王!有何吩咐!”
在門外久候多時的李海濤立刻走了進來。
“明天帶上兩千名兄弟前往薛家河鎮的主天山將陸翊他們給我困在山上!記住,沒我命令誰也不許進攻,也不能讓他們跑了!”
李海濤雖然不明白張獻忠想幹什麽,但他依舊認真執行命令,
“諾!”
隨著李海濤的離開,次日兩千名義軍離開了米脂。
張獻忠這才豪爽的笑道,
“別的不多說!歡迎回來!”
楊曉峰愣了一下,隨後眼神微紅,有些激動道,
“多謝大王!末將必將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扶起楊曉峰,張獻忠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兩天好好休息一下,後面有你出場的時候!”
“諾!”
楊曉峰剛要離開,卻又立刻掉頭道,
“大王,我的部眾已經聚集在城外,請大王統一指揮!”
張獻忠啞然失笑,
“好!那我收下了!”
……
枕著雙臂,張獻忠行走在前往武府的小徑上。
如今內憂已除,而外患將至,張獻忠明白自己雖然已經很低調,但這幾天的風頭依舊是有些過甚,那三邊總督楊鶴只要稍微正常點就肯定不會放過自己,而如今有一個辦法就是李代桃僵!
而這個辦法的關鍵就應在陸翊等人身上了。
當張獻忠回到武府後院的時候已經是飛雪連天,鵝毛大雪覆蓋在張獻忠的氈帽上將他的臉凍的微微發紅。
如今武家已經名存實亡,武兆豐和武胤父子在張獻忠離開的期間早已被審判行刑,家財被掠奪殆盡,其余的家眷也已經被遣散回家,偌大的府邸除了護衛張獻忠的士兵,就只剩下寥寥幾人。
花園小徑,雪花飄飄,那道路的盡頭,兩個小人兒提著燈籠籠罩在微光中。
張獻忠的影子才從飛雪中緩緩出現,
“叔叔!你回來了!”
一道穿著粉色小棉襖的身影已經衝過來緊緊保住他的雙腿。
替小身影抹去那頭上的積雪,張獻忠露出溫馨的笑容,
“晨曦!天氣這麽冷,怎麽不在屋子裡休息啊!”
“叔叔,晨曦在等你回來吃晚飯!”
張獻忠笑了一笑,一股暖意在心中流過,也許是因為自己是她如今唯一的親人了吧。
輕輕的捏了捏沐晨曦的小鼻子,張獻忠將她抱了起來,向著前面走去。
“定國,晨曦還小,你怎麽也陪著她胡鬧?”
李定國看到這溫馨的一幕,不知為何突然有一種家的感覺,張獻忠雖然沒有將他們收為義子義女,但他的行為卻處處透漏著父親的關懷。
揉了揉有些觸動的眼球,李定國緊跟在張獻忠的旁邊憨笑了一下,
“晨曦妹妹很懂事,他知道大王這一路辛苦了,所以想給大王一個驚喜。定國怎麽好意思阻攔!”
沐晨曦眨了眨眼睛,朝著李定國笑道,
“定國哥哥,謝謝你!”
聽到兩人的對話,張獻忠仰頭大笑了起來,
“走,一起回去!”
回到房間,一道穿著白色羊毛衫的倩影正靜靜的站在桌前等候著他,不知是雪白了她,還是她染白了雪,那恬靜的微笑仿佛家中的妻子一般,讓他的心感受到溫暖。
輕輕放下沐晨曦,張獻忠緩緩走到她的面前,有些躊躇,也有些不好意思道,
“你怎麽來了?”
“因為你回來了啊。”
簡單的話,卻是最溫暖的告白。
伸出手輕輕攬住她,張獻忠將她抱在懷裡,
“嫣然,讓你擔心了。”
靠在張獻忠的懷裡,李嫣然輕微搖了搖頭,
“回來就好。嫣然好想你!”
旁邊的沐晨曦看到張獻忠被霸佔氣的臉蛋圓鼓鼓的,但可惜李定國已經死死的捂住了她的嘴巴,就怕她打擾了兩人的好事。
“撕!”
李定國的眼角默默的流下淚水,因為他被沐晨曦咬了……
晚飯過後。
雪夜紛飛。
送李嫣然回去的小路上,兩人享受難得的相處時光。
不知要說什麽,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說,最終張獻忠還是決定先開口。
“我暫時要離開一段時間。”
雖然明知道這一天遲早要到來,但李嫣然依舊是有些難過。
“為什麽不帶上我?”
張獻忠沉默片刻,抬頭看向遠方的天空,
“一路風雨,禍福難料。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而且這條路太崎嶇,太凶險,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我不想你陪著我一起吃苦。”
摟住他的腰,李嫣然緊緊靠在他的背上,
“我不在乎。”
握住柔荑,輕輕的放在嘴邊,問了一下,
“但我在乎。如果你出現任何意外,那我將後悔終生。在米脂,我會留下足夠的後手,足夠保證你平安。”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面對這個問題,張獻忠反而笑了,轉身抱住她,將她玲瓏有致的身軀抱在懷裡,
“有機會我就會回來!傻瓜!你是我的人,這輩子都跑不掉。”
四目相對間,只剩下柔情。
……
次日。
李繼偉帶人將那一百多名欺壓百姓的士兵斬首示眾。
李海濤與馬護帶著兩千人去主天山圍困陸翊與張懷忠的隊伍。
袁明清和楊曉峰則去收編楊曉峰帶來的隊伍。
張獻忠與李嫣然騎著馬兒朝著米脂城北的萬佛洞而去,兩人身後跟著李定國與沐晨曦兩個跟屁蟲。
萬佛洞位於米脂城北十六裡處的沙家溝村,整座石窟沿懸崖峭壁搭建,共有29個石窟,上萬尊佛,充滿了歷史的滄桑與歲月的蹉跎。
據史料記載,其由宋代開鑿至明代方才完成,以山之險峻,立佛之宏願。
來到山門,將近七八十度的青石階梯映入眼簾,險峻巍峨,可想而知。
負責看護這裡的老和尚看見有人靠近,上前行禮。
“大師!不知可否帶我們一觀?”
張獻忠與李嫣然同時朝著僧人行了一禮。
“施主請!”
“不知大師如何稱呼?”
“貧僧廣元!”
踏上階梯,兩人在廣元大師的講解下參觀這裡的佛像。
“這尊觀音尊者建於宋代時期,當時……”
“這尊珈藍尊者刻於元末時期,當時一名將軍……”
“這尊關王刻於本朝初年,由一對夫婦出銀所鑿……”
每一尊佛像都是一段歷史,每一個洞窟都是一段過去的歲月,萬佛洞雕琢的是佛,但記錄的卻是歲月的變遷。
不知不覺,已到午時。
而廣元大師也將最後的佛介紹完成。
由於萬佛洞臨山而建,顯然並不像少林等有自己的廚房等建築,因此張獻忠與李嫣然並未過多打擾,只是臨走前也進行捐贈了一番。
“不知施主想鑿一位什麽佛?”
張獻忠緊緊握住李嫣然的柔荑,笑了一下,“金童玉女!”
李嫣然聞言嬌羞了一下。
廣元大師卻並不驚訝,而是繼續問道,
“施主是否願意留下名號,以讓後人知曉此佛何人所鑿!”
一般人都會選擇隱瞞,但張獻忠卻偏偏不是一般人。
“大師,就寫血魂軍張獻忠與愛妻李嫣然所贈!”
此話一出,廣元大師這才大吃一驚的上下打量了張獻忠兩眼。
如今米脂被反賊攻佔的事情米脂之人早已知曉,而血魂軍的鼎鼎大名亦是如雷貫耳,廣元沒想到眼前的竟然是血魂軍的張獻忠。
“阿彌陀佛!施主功德無量!”
“哈哈哈!大師,我是不是功德無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左手鮮血,右手屠刀,心中自有一股浩然氣,無愧天地,無愧鬼神,更無愧於心!”
言罷,帶著李嫣然轉身離去。
廣元大師不禁感歎,
“奇人啊!”
後來,萬佛洞中多了一對雕琢精美的金童玉女,但其旁邊的署名竟然只有XXX與愛妻李嫣然所贈。
直到多年後李嫣然母儀天下,所有人才恍然大悟,原來那三個字是:張獻忠。
青山綠水,川流不息。
今天是秋季難得的大晴天,早上出門時李嫣然悄然褪去身上的大花襖,穿上了略微帶點清新色彩的飄逸粉色裙玦。
玲瓏有致的身材,動人心魄的臉龐,暖陽下嬌羞豔麗的表情,每一樣都楚楚動人。
河邊樹林後的山坡上,寒酥在秋日的暖陽下緩緩消散,趕走李定國與沐晨曦兩個跟屁蟲,張獻忠與李嫣然漫步於河灘之上。
許是知道張獻忠即將離開,李嫣然倍加珍惜與他相處的日子,依偎在他的身旁,感受著他強有力的臂膀。
“張哥,你愛嫣然嗎?”
眉目傳情,眼眸中流轉的真情令張獻忠怦然心動。
聞著李嫣然那幽蘭般的體香,他那粗糙的大手在她俊俏的臉龐上輕輕拂過,
“愛!嫣然是獻忠最愛的女子!”
李嫣然嫣然一笑,露出幸福的神色,她早已經成年,更知道男女之事,但此刻依舊心旌搖曳,不覺間已經摟住了他的頸脖。
張獻忠輕摟細腰,感受著李嫣然獨有的柔情,輕輕的低下了頭,含住那粉嫩的溫熱。
水流依舊,涼意森森,一道微風吹過,掀起女子那柔順的秀發,也吹過男子那剛毅的臉龐。
熱情似火的男女在這河畔之上,在時光的流逝中感受著彼此的依依不舍,不知多久,也不知何時,那初戀的男女才悄然分開。
粉色的裙玦在修長玉腿的帶動下翩翩起舞,於河岸邊舞出獨屬於一人的風光,沉魚落雁般的容顏在暖陽下展露出無限的癡情,鳳凰於飛,如夢如幻。
一條紅裙遮住了他的眼簾,一道身影直勾勾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嫣然,我!”
一道溫熱的紅唇蓋住了他的聲音,一條束腰的絲帶在微風中緩緩落下,一具絕美的嬌軀落在了他的懷中。
“張哥,我愛你。”
白綾血色漫漫,黃沙百戰不歸。
那一天,張獻忠終於成為了男人。
……
米脂。
黃昏落日。
張獻忠抱著李嫣然坐在棗紅馬回到了城中。
嬌羞的容顏此刻嬌豔欲滴,宛若鳳凰涅槃。
“大王!官兵半年前已經過了銀川驛,正朝米脂而來!”
袁明清看著春風滿面的男女心中甚是欣慰,作為過來人,他怎麽可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所以他此刻臉上笑出了花。
李嫣然嬌羞的將頭藏在張獻忠的懷裡,拒絕面對袁明清調侃的眼神。
張獻忠倒是很坦然的抱著她,享受著她的柔軟,“東西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分成了一大一小兩份。按照大王的吩咐放在不同地方!”
“人呢?”
“也已經安排好了,都放到鄉親們的家裡。”
“好!今晚我們就離開!我先送嫣然回家!你們在城外等我!”
“諾!”
從城門到嫣然客棧的路很長,但路終究有盡頭,哪怕張獻忠依依不舍,但依舊無法阻止。
一路上,兩人並沒有多說什麽話,而是緊緊靠著彼此享受著那一份對方的存在。
直到門前,棗紅馬才停了下來。
橫抱著身體略有不適的李嫣然回到客棧內,在張秀娥和李秋生詫異的眼神中,徑直將李嫣然送回了房間。
臨走之前,又是深情的吻別,直到嬌喘籲籲,才放開了彼此。
“我走了!”
“嗯。”
“我會很快回來的!”
“嫣然等你!”
依依不舍的離開房間,張獻忠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美色蝕骨。
若不是情況不允許,他甚至想從此君王不早朝了。
來到屋外,看到張秀娥和李秋生還愣在原地,張獻忠一臉正色的拱手彎腰,
“嶽母大人,李老先生。獻忠與嫣然已私定終生,請務必成全我們!”
張秀娥雖然心中早有預料,但沒想到事情來的這麽快,不由歎了一口氣,不過血魂軍這些日子在城中的所為她倒是知曉,端的上正義之師這四個字,因此她也不怎麽反對這事。況且兩人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她又能怎麽辦。
而李秋生本就對張獻忠略有好感,在心中也認為張獻忠未來是有大作為的人,因此也不反對,而是從懷中掏出一對雕琢精美的翡翠龍鳳玉佩。
“本想在丫頭出嫁的時候交給她。如今,給你了!”
張獻忠接過龍形玉佩藏在懷裡,對著李秋生與張秀娥再次鞠躬,這才離開客棧。
離開客棧後張獻忠並沒有直接去城門,而是去了一趟地牢。
“張兄,你要走了嗎?”
楊森見到張獻忠再次前來,明白是分別的時候到了。
“嗯!米脂就麻煩楊兄和楊大人了!”
楊文山放下手中的筆,側頭問道,
“如今的米脂,還是朝廷的米脂嗎?”
張獻忠頓時笑了,而是肯定道,
“是米脂人的米脂。楊大人,外面陽光甚好,你也該出去看看這嶄新的米脂了。”
楊大人正色道,
“老夫倒要看看你所謂嶄新的米脂,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整理了下衣冠,楊大人隨著兩人走出了地牢。
千裡送行,終須一別。
張獻忠轉身對著兩人拱手抱拳,“兩位,告辭!再過去被人看到了終究不好!”
迎著夕陽,楊文山恭敬的對著張獻忠拜了一禮,
“老夫替米脂百姓,感謝大王!”
“不必多禮!後面就麻煩楊大人了。如今沒了掣肘,我相信楊大人一定可以帶領米脂百姓活下去!”
“豈敢豈敢!自當盡力而為!”
“楊兄,告辭!”
“告辭!”
夕陽西下,張獻忠帶著燦爛的笑容,慢慢步入那金色的余暉中。
“張兄,我們什麽時候再見面?”
不知為何,楊森突然就想問這個問題,於是他大聲的喊了出來。
那夕陽裡,傳來了一句話,
“山海自有歸期,風雨自有相逢!”
楊文山聞言,歎道,
“英雄啊!”
楊森也是笑了一笑,
“是啊!真英雄也!”
攤開手,楊森的手掌心出現了一張紙,上面寫著一個地點。
“爹!我們去看看他到底給我們留下了多少財富,還有他說的朗朗乾坤到底是什麽樣子!”
……
米脂東門。
“兄弟們!走咯!”
張獻忠乘坐棗紅馬,率領剩余的兩千人馬,離開了米脂。
一個時辰後,朱國相與劉廣生的人馬出現在米脂門口,並順利的接管了米脂。
至此,張獻忠再次變成了流寇,也成為了朝廷在陝北的第一目標。
……
公元1630年,深秋。
張獻忠率四千五百人馬離開米脂,開始了聞名後世的流竄之旅。
其原先兩千人的血魂軍嫡系擴充到了四千人,其中一戰老兵兩千五百人,二戰老兵一千人,還有五百是從楊曉峰處收編而來的新兵。
同時還有未滿編神弓營五百人,五十人的越嶺翻山小隊,總計人數約四千六百人,雖不及起義之初的兩萬人,但戰力卻不可相提並論。
另外,跟隨其起義的老弱婦孺等人已通過一系列的手段安排到了米脂之中,隻待楊文山組織他們再行生產,即可在這災年中活下來。
沒有多余的苛捐雜稅,沒有欺壓百姓的貪官汙吏,沒有鄉紳地主的壓迫,靠著張獻忠留下的大量錢糧,米脂成為了陝北的最後一塊淨土。
然而若以為米脂軟弱可欺那就想錯了,因為張獻忠離開的時候除了留下大量的錢糧,還留下了約五百名一戰中重傷的老兵,這些缺胳膊少腿的人在後來成為了米脂的官差衙役,若有流寇侵犯米脂,他們可不會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