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紀柔低頭看著張余,語氣淡淡的:“走吧。”
“坤坤哥,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等我出去有機會再聊啊。”
老鼠小聲跟他說。
張余有些尷尬地朝老鼠笑了笑,起身跟在李紀柔後面。
根據警員查資料時瞄到的信息來看,她應該是自己的妻子,不過為啥她的態度這麽冷淡,是兩人的夫妻關系不好嗎?
兩人走出了警局,門口停著一輛豪車,張余也不知道是啥牌子,只是從外表看就屬於一般人開不起那種。
李紀柔直接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張余也跟著坐進了副駕駛,從蘇醒到現在總算有了一個好消息,至少這具身體的主人應該還挺有錢的。
車子的隔音性非常好,關上車門後,外面的聲音一點都聽不到,車內靜悄悄的,安靜得可怕。
從警局見面開始一直到領自己出來然後上車,李紀柔一共就說了兩個字,連看都不再看他一眼,張余坐在副駕駛,想說些什麽,但他對對方完全不了解,害怕一開口就暴露,只能如坐針氈,像條長蟲一樣不安地扭動。
李紀柔啟動車子,直到開上路一段時間,才從手扶箱裡拿出一個手機,扔給張余,嘴裡像是含了一口冰塊:“你的手機。”
張余剛接過手機,就聽到她繼續說道:“你昏迷的兩個月裡,共有二十三的個女的給你打了五百七十四個電話,張先生的人緣真是令人羨慕。”
盡管她的語氣還是那麽平穩,但任誰都聽得出來,火藥味已經充斥了整個車廂。
這哪是手機啊,這是已經拉開引信的炸彈啊。
張余頓感頭皮發麻,前世母胎單身的他可從沒見過這種修羅場!
乖乖,二十三個情人,原主這是什麽級別的腎鬥士?
怪不得她對自己這麽冷漠,原來已經算是克制的了,換做是自己早趁昏迷把氧氣管拔了。
張余啊張余,你真不是個人!
好歹把記憶給我留下,不至於讓我如此抓瞎啊。
他能怎麽辦呢,這時候說啥都是錯,只能保持沉默。
大概是覺得不應該對於一個剛剛醒來不久的病人如此苛責,李紀柔語氣稍微的緩和了一些,問道:“現在身體怎麽樣,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張余揉了揉肚子,老實回答:“沒有什麽不舒服,只是有點餓。”
李紀柔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麽,很快,她在路邊找到了一家早餐店,將車停下,兩人下車。
現在時間剛剛早上七點鍾,其余飯店都沒有開門,所以只有包子油條之類的可以吃。
餓極了的張余根本不挑食,在李紀柔逐漸詫異到驚訝再到驚駭的目光中,他吃完了五籠肉包子,五籠小籠包,外加五籠灌湯包,還有兩籠燒麥。
到後面上東西時,早餐店老板再三確認,生怕他吃出什麽問題來,畢竟他身上還穿著病號服。
“你的胃口……比之前好多了。”
李紀柔看著桌子上摞得老高的空籠屜,再一次驚歎道。
張余喝完最後一口豆漿,含糊不清地回答:“可能是餓太久了,嗝~”
李紀柔捋了捋額前的發絲,有些心不在焉:“看你的樣子,應該也不需要再住院了,醫院那邊,我會跟我媽說,也省得你再跑一躺。”
張余點了點頭。
李紀柔終於下定了某種決心,突然說道:“我們離婚吧。”
張余抬頭看了她一眼,
說實話……有點意外,又仿佛意料之中。 “沒問題。”他說。
李紀柔沒想到他答應的這麽爽快,不由得抿了抿嘴,有些悵然:“後面的協議我會委托人給你送來,到時候如果沒有什麽意見,簽個字就行了。
用我送你回去嗎?”
張余搖搖頭:“我等會兒自己打車。”
都已經提離婚了,他也不好意思再麻煩對方。
李紀柔深深地看了一眼,拿起自己的包起身離開,臨走之前還把帳結了。
等人走了之後,張余才突然想起來,我他媽住哪啊?
他掏出手機,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結果剛一打開就看到滿屏幕的未接電話。
翻了翻通訊錄,發現這麽多未接電話中,還有一個備注叫“房東”的人。
“難道我這麽有錢還用租房?”
張余試探性地打了過去。
從電話中得知,他確實租了一間房,而且位置就在早餐店附近。
他已經拖欠了兩個月房租,房東這倆月聯系不上他,正準備找人把他屋裡的東西賣了呢,看到他打電話回來很高興,並催促他趕緊補上房租。
半小時後,張余來到一個老式商業街,這裡兩側都是各式各樣的商鋪和飯館,他租的房子就在一家面館上面,面館老板一家住第二層,而他住第三層。
令他感到詫異的是,三樓的窗戶上竟然貼著一行大字。
“拉萊耶偵探事務所?”
原主竟然還是個偵探?張余對於自己未來的生活,頓時期待了起來。
上樓的樓梯間在面館旁邊,另一邊是一家花店,這時候剛七點半,花店老板是個二十多歲的女人,茶色頭髮,正在把一盆紫丁香往外擺,見到張余後還微笑著打了聲招呼。
順著樓梯來到三樓,房東已經把備用鑰匙掛在了門鎖上,這是剛剛在電話裡就溝通好的。
他迫不及待地擰開房門,想要看看這個世界的偵探到底是什麽樣子,然而正值夏季,悶了兩個月的房屋氣味可想而知,他被熏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趕緊跑到裡面打開窗戶透氣,又找到遙控器,將空調也打開。
這間屋子面積有五六十平左右,最寬敞的客廳被當成了辦公區,擺放著兩張大桌子,上面放著各種雜物和資料,還有一台電腦。
過去兩個月了,電腦的屏幕竟然還亮著,沒有關機或者休眠。
另外兩個小房間分別是臥室和衛生間,沒有廚房。
辦公區很亂,桌上充電線攝像機電池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有,垃圾桶裡還有兩個月前吃剩的飯盒,不過如今裡面早已沒有了任何食物殘渣,有的只是旁邊散落的幾條蛆蛹。
說實話,有點簡陋。
張余不禁納悶,怎麽自己老婆開這麽好的車,自己的生活看起來反而有些窘迫?
一個小時後,得益於房間內的一堆資料和電腦裡一份記錄著原主大量工作日志的文檔,張余大概搞明白了原主之前的生活。
不過越看,他就越是感覺到不對勁。
工作日志從去年二月開始記錄,前半段還好,記錄的都是一些調查另一半是否出軌,將要訂婚的對象有沒有隱瞞自己的情況之類的委托。
從今年二月份開始,原主開始接一些不道德的委托,比如一些男的想和妻子結婚,但又不想被分走過多的財產,便委托男主去誘惑他的妻子,拿到出軌證據,起訴離婚。
其中一份未完成的委托令張余比較在意,委托時間是今年五月份,原主出事昏迷之前。
委托人因為不堪女友的騷擾而想要分手,但又因為女友極端的自殘行為而恐懼,害怕因為分手而出現什麽不好的事,便委托原主解決。
原主打算故技重施,計劃用假身份和女方接觸,獲取對方好感,讓女方主動踹了委托人,原本一切進展順利,但就在委托任務即將結束的時候,委托人卻突然因為離奇地慘死家中,身上到處都是可怕的傷口,警方根據法醫的鑒定結果以自殺結案。
因為沒有了委托人,任務自然中止,原主用的假身份,所以很容易就脫身了,但在工作日志的描述中,原主卻對這次的委托中止表現出了相當嚴重的憂慮。
他懷疑委托人的死跟女方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而且他在本次工作日志的結尾這樣寫道:
【回顧整個過程,我現在深深的懷疑自己,從頭到尾,她,真的存在嗎?】
讀到這的時候,不知是否原主殘存的意識在作祟,張余感覺自己背後升起一股寒意。
他繼續往下看。
【五月十三日接到委托:調查土星市武警醫院停屍間】
【委托人戴著口罩,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簡直像是一具行蹤的木乃伊,而且他不願意透露自己的信息,只是告訴我那間醫院的停屍間內近期不斷有屍體失蹤,再這樣下去將會引發很嚴重的後果,所以想委托我去調查。
巧合的是,那間醫院的院長正是我丈母娘,但我卻不能向她求證,我打電話問了警局的朋友,得到的答案是最近沒有相關的案件,如果真有屍體失蹤,肯定早就鬧的沸沸揚揚了。
我本想推掉這個荒誕的委托,但對方卻給了我一個無法拒絕的條件。
見鬼!他是怎麽知道的!】
【五月十六日。該死的委托人,留下的聯系方式是假的!我被騙了!小高失蹤了,他肯定就在醫院裡,或許……已經成為了他們的一員,沒有人會相信我說的話】
張余繼續往下翻,卻只有一片空白。
日志到這裡就突兀的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