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家裡空蕩蕩的，孫婷婷參加團建去了，林雲霄做了會兒家務，突然接到孫婷婷電話，他接通，孫婷婷沒有叫他老公，而是喊了他的名字:“雲霄，我腿摔了，現在在青浦醫院，你快過來接我一下。”林雲霄連忙問:“嚴不嚴重?有沒有人陪你?”她說:“是骨裂，要休息，有同事陪著我。你趕快過來吧。”

　　林雲霄趕緊出門打車，一個多小時才趕到急診科，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陪著孫婷婷，她右腳打上石膏和繃帶了。見到林雲霄，孫婷婷泫然欲哭，兩個年輕人彬彬有禮跟他打招呼，都是律所同事。原來是下午騎馬，不小心摔了下來，受了衝擊，片子顯示踝骨骨裂。

　　孫婷婷讓兩位同事趕快回去，說耽誤了他們一下午很不好意思，兩位跟林雲霄交待了一下，又安慰了孫婷婷幾句，就離開了。

　　林雲霄到外面藥房買了一對拐，按身高調整好長短，讓孫婷婷試著走走。孫婷婷費力起身，把拐架在胳膊下，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十分沮喪。

　　林雲霄跑到外面叫了出租車開進來，扶她上車。回到小區，把她背上六樓。孫婷婷扶著牆單腳蹦進臥室，趴在床上放聲大哭。

　　這時已經快八點了，兩人還沒吃飯，林雲霄下了一些餃子，端給女友，自己顧不上吃，跑去超市買了一大袋排骨、玉米、牛奶和零食，還有幾包衛生巾。

　　孫婷婷情緒也平靜下來，換上了睡衣，眼巴巴地看著林雲霄忙進忙出，問道:“老公，你這周能不出差嗎?”

　　林雲霄說:“我明天看能不能跟老板提一下。”

　　夜深了，他用保鮮膜裹住石膏，幫孫婷婷洗了個澡。想到第二天午飯不好解決，又把以往從飯店拿回的外賣卡片整理出來，放在餐桌上。

　　早上，林雲霄給女友買好早飯，開火把排骨燉上才出門。路上收到徐佳寧短信:“中午一起午飯?”他回復好。

　　等他到了公司，只見區域的工位基本都是空的，只有丁璐在座位上。李廣華開完業務部周會出來，看到他在座位上，頗感詫異，問道:“咦，你怎麽在這裡，怎麽沒出差去?”

　　林雲霄連忙答道:“李總，我下午的飛機，我回來拿一下湘北人民的項目卷宗，好寫直租項目的報告。”

　　李廣華臉色放松了些:“噢，那行吧。早點去，有什麽問題隨時給我打電話。”

　　林雲霄問:“對了李總，我想請示您一下，四川那個項目的風控覆核我能不能跟著學習一下?”

　　李廣華說:“你們新人現在還是要學三個項目是吧?這樣，你到時候跟程如冰聯系一下，看風控什麽時候去，你再去跟一下吧。”

　　林雲霄連忙感謝領導支持。

　　午飯時分，林雲霄在大堂和徐佳寧會合，兩人來到裙樓的一家餐廳，各點了一份套餐。

　　徐佳寧今天是全職業裝，白色打底衫配灰色西裝，一張精致的臉毫無瑕疵，睫毛又長，眼睛又亮，卻絲毫看不出化妝的痕跡，烏黑的頭髮順滑地披在肩上。

　　徐佳寧說:“我怎麽感覺你有點憔悴?”

　　林雲霄說:“最近熬夜太多了吧。我出差那幾天每天都寫報告，寫了日報寫周報，整理資料寫調查報告，飲食又不太習慣。你知道我是無錫人，湖南那邊根本沒有不辣的菜，真有點吃不慣。”

　　徐佳寧目光一柔:“那你實在太可憐了。”

　　林雲霄說:“沒事，我估計再過幾天也就適應了。

你怎麽樣啊?你們領導對你好嗎?”　　徐佳寧說:“我好得很哩，我們領導人超級nice，問什麽都很有耐心，我的工作也比較簡單，甚至可以說有點單調機械。就是不能出錯，要是錯了的話，業務部門的老大會來罵人的。”

　　林雲霄說:“資金部責任重大啊，是不是分分鍾幾百萬上下?”

　　徐佳寧說:“哈哈，豈止豈止，每天都是幾億的進出。”

　　林雲霄張大嘴巴:“哇，大佬，請受我一拜。”

　　徐佳寧虛拍了他一下:“你少來，這點錢在五道灣算什麽。我同學在央行東方總部你知道嗎?那才真是潑天的富貴。”接著又把聽來的行業軼事繪聲繪色地講了一遍。

　　林雲霄說:“跟他們比，我這真是民工都算不上。”

　　徐佳寧說:“你也別這麽說，京木畢竟也是行業大廠，各有各的道吧。對了，你們同學還有聯系嗎?”

　　林雲霄說:“有啊，有一個在研究所的，做地產行業分析師，還有兩個在證券的。我同門也有不少在五道灣這裡工作的，不過還沒線下見過面。”

　　徐佳寧說:“你知道趙凱嗎?他現在去浙江出差了。”

　　林雲霄說:“那不是你老家嗎?那他有沒有麻煩你介紹客戶， 哈哈?”

　　徐佳寧說:“那倒沒有，我們家也不是那個行業的。”

　　二人又把訓練營的熟人捋了一遍，雖然大部分人回學校忙畢業去了，還是有幾個已經被公司薅過來，出差的出差，上班的上班。從踏出訓練營的那一刻起，沒有人再把他們當學生了，他們是工資單上的一個號碼，一串數字。

　　這頓午飯吃了整整一個小時，從裙樓出來時，徐佳寧還特意買了兩袋港式點心，一袋遞給他:“你拿著，出差也要好好吃飯噢。”林雲霄推辭不掉，就接了，徐佳寧滿意地笑了。

　　兩人幾乎是掐著點回的寫字樓，電梯上到59樓，徐佳寧從鏡子一樣的不鏽鋼電梯門看了他一眼，耳語般地輕聲道了一聲拜拜，便下去了。

　　他上到60樓，拿了電腦包就走，回到家，把孫婷婷吃的外賣收拾了一下，把所有垃圾清理一遍。孫婷婷看他的樣子，也知道不出差不可能，倒也沒抱怨。林雲霄有些不忍心，用力抱了抱女友，下樓直奔機場。

　　傍晚時分，當他坐著出租車往CS市區趕時，初夏的太陽還半懸在天空中，明晃晃地照得人睜不開眼。給孫婷婷打了個電話，傷口還是疼，晚上也吃的外賣，燉的排骨湯也喝了一些。他誇了女友堅強，說了些鼓勵的話。到處堵車，走走停停，到酒店時計價器已經飆到140.

　　徐佳寧說京木是大廠的確不假，至少出行是可以打車的，實報實銷，酒店也基本都是五星級，每天還有一百元的出差補貼，細算下來，一個月還能多拿一兩千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