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暉,夕陽西下,再美好的時光,也總有結束的那一刻。
滿天的桃花雨漸漸停歇,粉紅色的海洋緩緩散去,遲暮的陽光伴著村民們的腳步離去。
“小夥子,那我們就先走了哈,你跟思琪再去隨便玩玩。”村口大娘一邊抱著一大桶的桃花碎,一邊笑嘻嘻地朝二人說道,村裡的村民們都各自取了自己需要的一點,抱著一大桶一大桶的桃花碎各自回到了家中。
在這種村子裡,集體勞作,平均分配的法子還是能行得通的,畢竟都是一個姓的,都算是一個宗族的,各自之間也都沒那麽多壞心眼。
張思琪家裡一老一少並不方便釀製這種桃花酒,所以每年,村民大叔都會幫忙釀好再送上門,讓這對祖孫也能喝上這天穹甘露。
“大娘,你們真不需要幫忙嗎?”曹燼耀看著那桶桃花就已經感覺到了那厚重的份量,就是他這麽一個大小夥都不由得有些心悸,抱肯定是能抱的,但抱回家的話就沒那麽輕松了,況且村子裡還大多都是山路。
“沒事,我們都從小搬到大的,早就習慣了,就是小曹你啊,細皮嫩肉的還不一定能搬成呢,專業的事還是得讓專業的人來。”大娘笑著調趣曹燼耀,搬著宛如千斤重的桃花碎就回家了。
“好吧。”曹燼耀沒有再爭辯些什麽,開玩笑,一般人可能會搬不動,但他堂堂曹燼耀是什麽人啊,他是有著守護者的人啊,哪能算是普通人啊。
按照肉身力量可能的確不能很輕松,可一旦借助守護者的力量,那別說這幾桶桃花碎,許褚估計能扛著整樁桃花樹離開。
“走吧。”張思琪身著白裙走了過來,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這麽開心的日子,可是好久都沒有過了。
再加上村子裡的人已經差不多走遠了,她可以不用隱瞞她是啞巴的事實,可以肆意說話,講究一個喜上加喜。
張思琪習慣性地挽上了曹燼耀的手臂,平日裡她最喜歡這麽做了,曹燼耀也基本不會“反抗”,可是一想到過不了多久,他就要離開村子了,張思琪就不免有些難過。
可我們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曹燼耀同學哪會想這麽多,他可不解風情了,竟是直接把手從溫柔鄉裡抽了出來。
“誒,等會。”曹燼耀叫住了她,捏著下巴沉思了起來,眼神緊緊鎖定著眼前的這棵要有十人聯手才能抱住的桃花樹,眼裡滿是戰意。
“怎麽了?”張思琪有些好奇地望著他,她感覺現在的曹燼耀,似乎有些不一樣?
“我想試試我的戰力恢復了幾成了……………………”曹燼耀嘴角微微上揚,滿是自信的神情綻放在臉上,他雙手摩拳擦掌,隨時準備動手,如同盯上獵物的狼一般。
可是曹燼耀話音未落,張思琪便焦急忙慌地打斷了他的話,伸出雙臂擋在了桃花樹前面,嬌喝一聲,“你別!”
“怎啦。”曹燼耀雖是有些不理解,可還是及時收住了打向桃花樹的拳頭。
“…………………………”張思琪的銀牙輕輕咬住了薄唇,有些焦急,但看起來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臉上滿是糾結。
“這是怎麽了?你怎麽這副表情………………………”曹燼耀有些摸不著頭腦,不就是打樹而已嘛,剛剛村民大叔們搖下桃花的時候也沒少乾哇,難道他們能打,自己就打不得了?
“你別試就是了!”張思琪低著頭喊道,不敢讓曹燼耀看到她的表情,但嬌小的身軀卻是堅定地擋在了桃花樹前,
不讓曹燼耀走近一步。 “不試就不試唄,你這麽激動幹什麽……………………”曹燼耀收起手,雙手枕在頭後,有些莫名其妙地癟癟嘴道,“不過最近老是感覺全身有點使不上力氣,感覺有點怪怪的……………………………”
“不是!”張思琪臉上滿是焦急,脫口而出兩個字。
“不是什麽?”曹燼耀有點摸不著頭腦,她這是怎了?怎麽感覺她有什麽事瞞著自己。
“在這試,容易把地砸壞!這裡是公共區域!”張思琪怯怯地說道,像是一隻做錯事的小鹿一般,楚楚可憐。
“嗷……………………”曹燼耀恍然大悟,摸摸頭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我倒是沒想到這一茬。”
————————————
“你知道嗎?”張思琪與曹燼耀兩人一齊並肩走在回家的夕陽下,夕陽很長,景色也很美。
“知道什麽?”張思琪看著曹燼耀棱角分明的側臉,有些疑惑地側過頭。
“其實,我也是那什麽狗屁的天煞孤星命格,你完全沒有必要太過在意這種東西的。”曹燼耀神色輕松,滿不在意。
“啊!”張思琪驚訝得捂住了嘴,兩顆閃亮的大眼睛滿是震驚,“你………………………你也是天煞孤星命格?”
“是啊,沒必要那麽看不起自己的,除了親人以外,我還沒有影響過任何人。”曹燼耀說完有些沉寂,反覆勾起了一些傷心的回憶一般,眼睛變得有些漠然,“不過我也沒有什麽親人可以影響了………………………………”
“……………………………………”張思琪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小手緊張地捏在一起,原來她一直認為自己有著這個世上最悲慘的身世。
可現在看來,與他相比,自己至少還有個疼愛自己的爺爺。
“我們家世代的任務就是守護祖碑,現在祖碑毀了,只剩下我手裡的十殿閻羅,我余下的人生目標就是戰鬥,為家族而戰,為復仇而戰,與殺死爺爺的人一戰。”曹燼耀輕描淡寫地說道,沒人知道他小小的身軀裡裝下了多少噸的苦大仇深,他的眼裡滿是戰意,在意氣風發的少年時代,卻被迫淪為了戰爭機器。
“可………………………”張思琪聽到這樣的答案愣了愣神,她不知道要怎麽開口,也不知道要說什麽好。
可旁邊傳來了一道輕蔑的聲音,略帶嘲諷地調趣道。
“哎喲呵?想為你爺爺報仇啊?來吧,我就站在這,你殺了我吧。”一個賊眉鼠眼的精瘦男人擋在了兩人回村的必經之路上,臉上滿是輕蔑,完全不把兩人放在眼裡一般。
曹燼耀皺了皺眉,自從蕭亞軒那件事之後,怎麽三天兩頭的有人來挑事呢,他也不想扮豬吃老虎,裝逼打臉啊,可每次都有人主動把臉湊上來,這不抽都不行了。
曹燼耀不認識他,可有人認識他,“阿特拉斯!”張思琪咬牙切齒,怒視著精瘦男子,眼裡滿是恨意。
“嗯?”時隔多日,曹燼耀再一次聽到阿特拉斯這個熟悉的名詞,他有些懵,“你認識他?”
“豈止認識!”張思琪恨恨地說道,那俏臉上滿是仇恨的意味,“他們是阿特拉斯的打手,阿特拉斯看中了我爺爺的醫術,想要擄走我爺爺為他們幫事。”
“可如此做的代價便是,爺爺無法再回到村子裡為村民治病,我爺爺為了守護張家村從未離開半步,比起名利,比起金錢,他更多的,是想守護這個村子。”
“而阿特拉斯這群流氓,也不是沒有動過武,只是每次都會被村民們團結一致地趕出村子外。”
“於是,他們說也說不過,打也打不過,便天天上村子裡鬧事,找到落單的村民欺負!消耗爺爺與村民們的精力!”
曹燼耀聽完後沒有什麽表示,但臉上的陰沉卻是很明顯。
曹燼耀冷了冷臉,對於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家來說,每次處理這種瑣事,都要消耗掉很多精力,用這樣的招數欺負純樸的村民,未免有些卑鄙了。
可惜啊,今天他們遇到的是自己,受盡了村裡人的幫助,也是該回報他們的時候了。
“我這就叫爺爺過來!”張思琪氣呼呼地說道,小手緊緊地攥在一起,全然沒在意身旁曹燼耀氣息的變幻。
張思琪也有些緊張,自己不一定能跑回村子裡呢,這兒可離村子很遠。
張思琪有些後悔了,幹嘛帶曹燼耀來到這麽遠的地方,這下糟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更要命的是,聽說,他們這群畜生什麽都做得出來,而且,身邊還帶著一個重傷的曹燼耀……………………等會,曹燼耀?
張思琪猛地朝一旁看去,剛剛光顧著想事情了,忘記了一旁還站著一個大男人呢。
只見曹燼耀如閃電一般閃現而去,揮著拳頭就打向了精瘦男子,拳頭上所帶的千萬威壓朝男子撲了過去。
精瘦男子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額頭上不由得露出了幾滴冷汗,顫抖著吐出幾個字來,“奶奶的,這是踢到了塊鐵板上了?”
可張思琪卻是臉色一變,臉上完全沒有死裡逃生的喜意,取而代之的,居然是滿滿的絕望,“糟了!”
曹燼耀的拳頭猛地打在了精瘦男子的腹部上,那精瘦男子都閉著眼準備好倒飛出去了,但三秒過去後,精瘦男子睜開眼,卻發現自己竟然一丁點事都沒有。
腹部上的拳頭緊緊地挨著自己,小腹能感受到拳頭的存在了,但也僅此而已了,一點衝擊力都沒有,一點傷害都沒有受到。
“怎麽回事?”曹燼耀看著自己的拳頭滿是疑惑,怎麽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哈哈哈哈!你也不過如此嘛!”精瘦男子反應過來,大笑著說道,一邊笑一邊揮拳打中了曹燼耀的頭部,巨大的力量裹著曹燼耀的頭向後飛去。
曹燼耀被砸入了泥土地之中,掀起了大片的煙塵。
“請問,你是在給我撓癢癢嗎?哈哈哈哈哈!”精瘦男子大笑著,一點沒有剛剛害怕地樣子,臉上滿是譏諷,“就你這樣子,還想英雄救美?”
精瘦男子一步步走近了倒在地上的曹燼耀, 曹燼耀的頭溢出了鮮血,正順著頭往下流淌著,嘴角也不斷往外冒著血,整個人的狀態如同死狗一般倒在地上,“咳…………………咳咳……………………”
“哭吧!哭吧!好好的享受自己的最後一次哭泣!”精瘦男子用力地揮出拳頭,朝著曹燼耀的腦袋砸了上去,“跟這個世界說拜拜吧!”
就在那拳頭離曹燼耀的額頭不到一厘米之時,一道虛影出現在了半空中,雙手鎖住了精瘦男子的脖子,用力向後一摔,將後者摔進了地裡。
這些都隻發生在一瞬間,速度之快可見一斑。
“末將來遲。”來者正是剛壓製住煞氣的於禁,他也沒想到主公怎麽會連這個人都打不過了,所以剛剛才疏於防范,導致主公被打成了這副樣子。
“無礙………………咳咳……………………”曹燼耀邊咳嗽邊掙扎地站了起來,眼裡的光彩已然消失不見,他揮了揮手收回了於禁,清澈的目光對上了張思琪的雙眼。
“對不起………………………”張思琪低著頭小聲地說,如同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孩一般。
看見張思琪,曹燼耀陰沉的臉又一次變成了笑容,倒是反過來安慰起她來,“沒事啦,這不怪你,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過不知道我為什麽會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明明都快好了…………………”
曹燼耀還沒說完,張思琪便殘忍地打斷了他,說出了一個殘酷的真相。
“你可能…………………………再也無法戰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