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格頓時一驚,從貝基出門到自己進來,間隔了僅僅半分鍾的時間,她真麽說肯定不是因為自己在外面耽擱了太長的時間。
“我看過馬丁的推薦信和教官對你昨晚的表現描述,他們對你的評價大多是心思縝密、行事謹慎、觀察入微這類的。”
“您過獎了。”尤格低著頭,十分小心地回答。
“正好我這裡有一件事弄不清楚,想聽聽你的想法。”
沒等尤格的回應,她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前段時間,王都附近出現了一起極其惡劣的邪教事件,大量的平民在這件事中死去。”
“但有一個人僥幸在這次事件中存活下來,從現場的環境來看,這個人就是儀式的主持者。”
“但他堅稱自己無罪,我們的調查也顯示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在觀察了一個月都沒有發現異常後,我決定放了他。”
“然而他出獄後的第二天就去了一個我們關注很久的地方,並和那裡的老板有過一段時間不短的交談,最後更是被老板最信任的手下親自送了出來。”
“我們調查了他離開時的路線,發現中間有一段時間的空白,這期間他在什麽地方、做了什麽都沒有任何人知曉。”
“一周後,他已經成為了要素師,並襲擊了另一個被我們關注的人,現在更是加入了曾經抓捕過他的要素科。”
“那麽尤格·巴弗薩先生,請問你對這些事有什麽看法。”
尤格後背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濕。
大意了!
不對,不是自己大意了,自己已經盡力做到了最好,只是沒有料到要素科會對這件事這麽上心。
之前自己的嫌疑應該是被徹底清除了,不然不會把自己放出來,只是再次進入要素科的視野後被眼前的科長特別關注了,隨後調查了相關的事件。
前往藍湖、襲擊傑克都可以被解釋,雖說借口並不完美,但也沒有證據可以反駁。
唯一的問題就是從藍湖出來後消失的這一段時間。
尤格的大腦飛速轉動,思索著哪裡出了問題。
自己當時以為被跟蹤,躲到了一條巷子裡,但還是被艾迪追上,隨後通過聖堂之鑰進入終焉教派的駐地。因為聖堂之鑰的特性,自己也是從那條巷子離開的。
當時應該有不少人看到了自己,要素科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從那些人那裡得到了自己進出巷子的時間,稍一比對就能發現自己在裡面的時間太久了。
也就是說他們並沒有什麽證據,只是懷疑,自己和艾迪、終焉教派的關系仍然在暗處沒有被發掘出來。
這一發現讓尤格稍微放心了一點,看來只要找到合適的借口應該就可以應付過這一關。
“可能是因為黑水區的治安不太好,他擔心可能會有人想搶他的東西,所以才找個地方躲起來吧。”
伊莎貝拉抬頭看了他一眼:“這麽說他身上有某種貴重物品了?你覺得的會是什麽?”
尤格覺得自己好像給自己挖了個坑,但也只能硬著頭皮解釋:“不一定是什麽貴重物品,對他來說一頓飽飯可能就足以慎重對待了。”
“原來是這樣啊。”伊莎貝拉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過關了?尤格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果真如他所料。
“不過我還有一個猜測。”
伊莎貝拉緊盯著低著頭的尤格,將他的一舉一動都盡收眼底。
“他之所以能從儀式中活下來,
並不是單純的因為運氣好,而是因為他在儀式中獲得了什麽好處。” “出獄後,他通過儀式中獲得的好處發現了藍湖酒吧的不同之處,並找到了老板,和他達成了某種交易。”
“離開藍湖酒吧後的那段空白的時間裡,他可能去完成了和老板的交易,又或者與老板無關,而是接觸了另一個人或勢力。”
“通過這一系列事件,他成功的獲取了要素,並找到了當初那個將他推向險境的人,為了報復?或者是別的目的?總之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你覺得我的猜測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除了缺少細節以外,幾乎和事實一模一樣,尤格甚至想給她鼓掌。
他假裝沉思了一會,回答道:“很有意思的猜測,但有一些解釋不清的地方。”
“如果他在儀式中獲得了某種好處,那為什麽在監獄的時候沒有發現?”
“要素科盯上了藍湖酒吧,說明那裡一定不簡單,他剛剛出獄,一窮二白,憑什麽打動老板和他交易?”
“而且這些都只是您的猜測對吧?如果您真的認為他有問題就不會讓他加入要素科了。”
伊莎貝拉沉默片刻,語氣有所放緩:“你說得對,並沒有證據能夠證明他有問題,這些都只是我個人的懷疑而已。”
終於過關了!
尤格這顆懸著的心剛剛放下,就因為伊莎貝拉的下一句話再次提了起來。
“但對我來說,僅僅是懷疑就夠了。”
聲音離得很近,尤格下意識退後一步,抬頭望向聲音的來源,正對上那一對不帶任何感情的漆黑雙眸。
伊莎貝拉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他的面前。她的身高絕對超過了一米八,甚至要比尤格高出一截,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還有最後一個機會,給我一個讓你活著的理由。”
開什麽玩笑!還講不講理了?
尤格一邊瘋狂地思索著對策,一邊呼喚著伊琳娜, 可後者卻沒有任何回應。
盡管伊莎貝拉的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殺氣,但尤格毫不懷疑她真的會動手。
怎麽辦?該說些什麽?
求饒?辯解?斥責對方濫用職權?還是老實交代爭取寬大處理?
沒用!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即使自己證明這些事完全和自己沒關系,為了防止意外她也不會放過自己。
除非……除非……
尤格突然明白了。
伊莎貝拉要的是讓自己活著的理由,而不是不殺自己的理由,兩者可謂截然不同。
想讓她不殺自己,需要消除她的懷疑。
但想讓自己活下來,只需要證明自己活著比死掉對她來說更有利就可以了。
“我可以幫你解決終焉教派相關的問題。”
這麽說幾乎等同於承認了自己有問題,但反正伊莎貝拉也認定了這一點,自己承不承認都無所謂。
伊莎貝拉沉默了片刻,後退兩步,雙手抱臂靠在辦公桌上,微微昂頭:“你憑什麽解決?”
尤格松了一口氣,看來自己猜對了。
“兩件事。”
“第一,我保證以後萊茵帝國絕對不會再發生任何與終焉教派相關的獻祭事件。”
作為神使,尤格這點話語權還是有的,反正歸終之儀的目的是為了和終焉之主達成聯系,現在終焉之主本尊都已經降臨了,儀式也就沒什麽用了。
“第二,這次事件終焉教派被人當槍使了,真正的主使另有其人。”
果然,伊莎貝拉皺起了眉頭:“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