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萬仇谷,一行人一路向西,足足走了六、七日。
這段日子,全冠清著實糟糕透了。
每過十二個時辰,那老者都會給他重新點穴,讓他動彈不得。
除此之外,吃喝倒是不曾斷過,沒有讓他餓死。
最難捱的,還是那個潑辣的女人。
每天都要給他兩巴掌,看樣子氣是不會消了。
全冠清動也動不了,說也說不了,只能把帳暗暗記在心裡。日後不報復回來,他就不是全冠清了。
好在其余時間,他沒有受到折磨。既然無事可做,全冠清乾脆默默練功。沒幾日工夫,居然被他琢磨出了北冥神功的新用法。
這一天,天色將晚,一行人終於停了下來。
隻留下了兩個人看守,其余的不知道幹什麽去了。
一開始全冠清本以為只是暫時歇腳,但等到天色完全黑透了,也沒有再啟程。與此同時,四周的夜空裡呼哨連連,似乎是某種聯絡的信號。
看來,這些人在此地似有什麽重大舉動。
他凝耳細聽,卻只能察覺到車外僅有兩個腳步聲。可以肯定的是,此時此刻身邊沒有更多的看守了。
他一骨碌爬起來,悄悄掀開車簾,向外窺去。
那老者以為點了他的穴道,就可以讓他十二個時辰內動彈不得。一開始確實如此,殊不知經過這麽幾天,全冠清早已破解。
他習練的北冥神功實乃天下第一奇功,不但可以吸人內力,而且因為功法運行的方向與當世所有內功截然相反,在解穴方面也是奧妙無雙。
別人被點了穴道,除非內力磅礴,否則怎麽衝擊也衝不開。但他的內力卻從經脈的另一個方向調來,推宮過血易如反掌。
只是周圍強手如林,尤其是那老者的武功深不可測,全冠清才按捺不動。
現在只有兩個看守,全冠清情知這是脫困的唯一機會。
他想了想,湊到鍾靈的耳邊嘀嘀咕咕了一番。
和他被嚴加看管不同,鍾靈這個小孩子沒有受到任何限制,顯然沒有人認為她算是一個威脅。
這幾日鍾靈也跟他一樣老實,著實騙過了所有人。
此時得了全冠清的吩咐,鍾靈迅速堆起演技。
“哎喲……哎喲……肚子痛死啦……肚子好痛……”
全冠清早已躺回原處,看著她賣力的表演,不禁暗樂。小丫頭騙起人來,也是一絕。
腳步聲快速接近,隨即探進兩個腦袋,正是那兩個看守。
“小姑娘,幹什麽?”
鍾靈只是不答,抱著肚子來回翻滾,嘴裡哼哼唧唧不停。
兩個看守顯然得到吩咐,知道這個小姑娘十分重要,萬萬不能出事。關心過切,也沒有多想,連忙爬上馬車,想要湊近了查看。
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鍾靈身上,完全不知道全冠清已經能夠動彈,一點防備都沒有。
說那時、那時快,就在兩人爬到鍾靈身邊的刹那,全冠清猛然探出手來,分別抓住了兩人的脈門。
不給兩人反應機會,北冥神功運轉開來,立刻將兩人的內力都給引了出來。
本來想好了的,專心修煉,絕不用北冥神功吸取別人內力,以免有什麽後患。但現如今為了脫困,全冠清也隻好改變初衷了。
天大地大,小命最大。
他也不知道這兩個人的武功多高,萬一別的手段拿不下,引來了其他人、導致功虧一簣,
可就得不償失了。 還是北冥神功最有把握,而且他還是主動吸取,又不是段譽那種三腳貓,找個穴位都找不準。
這一催動北冥神功,那兩人的內力就跟開了閘的洪水一樣,當即傾瀉而出。
“好賊子,竟敢暗算爺爺!”
“大哥,速速結果了他……咦……我怎麽動不了……啊……我的內力……我的內力怎麽回事?”
一開始這兩人還想掙扎,但是當內力開始流失後,全都僵直不動了。
本來脈門受製,生死就操之於全冠清之手。現在連內力也急速丟失,隻令兩人大驚失色。不大一會兒,就連話也說不出來了,只能睜著絕望的眼睛,最終不動了。
這兩人的內力並不強,全冠清僅用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將他們吸乾。
駁雜的真氣沿著經脈走了一圈,進入膻中穴,等再流動出來後,就變成了精純的北冥真氣。
全冠清感受了一下,沒察覺到這吸來的內力和自己修練的有什麽差別。
難道說,吸取別人內力並無後患?
要是那樣的話……
他趕緊將這個想法拋掉,暗暗告誡自己,絕對不可貪圖捷徑。
“呼,好了,咱們快走。”
解決掉了兩個守衛,全冠清大喜,抄起鍾靈,跳下了馬車。
這也就是鍾靈,天龍裡最可愛的妹妹,還跟他一起吃了瓜子。換成其他人,全冠清可不會帶上。
只是下了馬車,四周查看一圈,全冠清不禁頭大。
此時星穹墨染,大地黯沉,放眼望去,完全不知道身在何方。
沒辦法了,他隨便挑了一個方向,只能在黑夜裡硬闖。
腳下生風,但也磕磕絆絆。荒郊野嶺中轉了幾轉,愈發失去了方向感。
正欲加速時,前方不遠處突然腥臭撲鼻。
黑夜裡似乎有什麽東西撲了過來,頗為詭異。全冠清不敢硬接,極速後退,就聽到草地上簌簌作響,令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定睛一瞧,不禁亡魂大冒。
原來前方的整片草地上,正有無數毒蛇在緩緩爬來。一眼望去,千條、萬條都不止。這要是撲上來,能將他們兩個活活吞了。
“什麽人?”
這麽多毒蛇就已經很恐怖了,偏偏蛇陣背後還有人。
很明顯這些毒蛇是被人驅動而來。
丐幫本就是玩蛇的高手,蛇陣也是丐幫克敵製勝的法寶。全冠清當然清楚,碰到這種局面只有避讓一途。
無奈之下,他抱著鍾靈隻好奪路而走。
沒有得到回應,驅蛇之人立刻高聲喊道:“點子要跑,守住各處路口。”
一時間,黑幕裡應和連連,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什麽方位。但全冠清很清楚,自己絕非對手。
也幸好有夜色掩護,對方一時片刻難以鎖定他的位置。
他來不及多想,只能往人聲少的方向跑。
這一跑,就是近一個時辰。
不知何時烏雲漫天,月光被遮到嚴嚴實實,以至於尺余之外就目不能視了。
全冠清暗暗焦急,也不知道這是跑出來了,還是沒有跑出來。
就在全冠清沒著沒落的時候,黑暗中隱隱有一聲輕微的落地傳來。
有人欺到了身前!
全冠清連忙屏住呼吸,同時凝神戒備起來。
可惜已經晚了。
他雖然隱藏住了自己,但鍾靈的呼吸卻暴露了。
對面也不知道是誰,二話不說當即出手。濃墨當中閃過一抹雪亮,一柄短刀無比狠辣地朝著全冠清砍來,一出手就毫不留情。
奇怪的是,對方居然沒有出聲叫喊。
全冠清滿腦袋都是疑惑,來不及多想,感受著刀鋒到了身前,使了一招如封似閉加順水推舟。
對方似乎沒有遇見過這種借力用力的打法,刀勢被帶偏,腳下一個踉蹌,隨即有什麽東西朝著全冠清砸了過來。
全冠清以為是暗器,連忙彎腰下沉,使了一招鐵板橋。
那物很快到了近前,居然還能轉彎。就在他的頭頂,勁風打向他的面門。
不過風聲輕微,似乎威力不大,速度也很慢。
全冠清放下心來,抬手一架,和那道風聲碰了一下。觸手綿軟,帶著體溫,竟是一個人。不過他也沒在意,乾脆半轉身去對付用刀之人。
誰知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頭頂之人飛過去的時候,手腕處突然迸出兩道勁風。
鍾靈一聲“哎呀”,身子抖了一下,痛苦異常。
距離實在是太近了,全冠清根本來不及反應和躲避。
聽到鍾靈遭了暗算,他也急了,探手擒住使刀之人的手腕,一勾一帶,就將人摔了出去。
只不過接觸之時,感到對方手腕處肌膚細膩柔滑,頗為古怪。
對方悍然出手,只是沒有想到全冠清應變如此之快,招式如此之怪。好在此人應變很快,被摔出去的同時,還探手回身一抓。
好巧不巧,竟然抓住了鍾靈。
可憐的小丫頭隻來得及發出一聲叫喊,就脫離了全冠清的背部。
全冠清怎敢怠慢,腳步一錯,追了上去。
不等對方立足,左手使了一招天真劍法裡面的“玉帶攔腰”,右手使了一招太祖長拳中的“沙場驚雷”,攻敵之必救。
這一次對方終於出聲,“呀”了一下,竟然是個女子。
難道是那個每天扇自己巴掌的女子?
也不對啊!
以那個女子之潑辣,怎會這麽悄無聲息地和他過招而一言不發呢?
胡思亂想當中,全冠清抓住了一個柔嫩輕微的身子,份量和鍾靈相仿。
這讓他不免長出了一口氣,和對方拚了一掌後雙雙退入黑暗中。
那人竟也不再糾纏,退開後腳步急急去了。一時間黑幕中只有陰風陣陣,令人發冷,仿佛剛才的打鬥都是虛幻。
全冠清驚出一身冷汗,可好在將鍾靈搶回來了。
當務之急,就是看看鍾靈傷到了哪裡。
可惜此處黑燈瞎火的甚是不便,又不知道追兵何時到來,他也不敢耽擱。隻將鍾靈牢牢抱住,尋找安全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