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王宮,前庭。
兩名官員匆匆而來,雖並排而行,但相互間始終保持著三五步的距離,沒有交流一句。
其中右側那人身穿紅色文官袍服,白須銀發,額頭上皺紋密布,顯然年齡已經很大,但步伐卻不失穩健。
此人正是大虞丞相,程廣仁。
左側那人身穿黑紅色武官錦袍,黑髯灰發、天庭飽滿,一雙不怒自威的眼睛格外懾人。
他便是大虞太尉,鍾泰豐。
大虞三公,唯獨隻缺了禦史大夫徐濤。
當來到一座殿宇前,程廣仁及鍾泰豐齊齊一愣,之後竟是鬼使神差的各自轉頭,第一次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有著莫名的神色。
因為,此殿本名問政殿,是王君與朝廷命官私下議政的地方。
以問政為名,顯然就是要王君保持謙和的風格,廣納諫言,好成為一代賢君。
但現在,那匾額上的名字卻已被改掉,取而代之的是“宣政殿”三個字!
問與宣,一字之差,但其中深意卻是大相徑庭。
因此,即便丞相與太尉素來不對付,此時也難免對視交流,因為他們預感到了暗藏的、對雙方都不利的風波……
深吸一口氣後,兩人又轉過了頭,邁步踏入門檻。
當看到聞人梟精神飽滿、脊背筆挺的端坐在王座上,無論是程廣仁還是鍾泰豐,全都心頭一震。
新王病重,繼位後一個月隻進行了兩次朝議,而且都是在繼位的前七天。
在這之後,身為百官之首的三公,他們自然也探望過幾次。
而探望的結果,分明是越來越差,可這時再看,眼前的新王卻哪裡還有半點生病的樣子?
數日之內,從病危直接徹底痊愈,這可能嗎?
難道說,這位新王其實一直在裝病?
想到這裡,兩人不由得心中一寒……
“老臣,參見王上!恭賀王上大病痊愈、王體安康!”
兩人弓著腰、搭著手行禮問好,但聞人梟卻沒有立刻回應,只是在看著手中的奏折,好像沒有聽到。
王上不發話,兩人也只能繼續保持著姿勢不動。
就這樣,一直過去了半炷香的時間,兩人的鬢間都滲出了細汗,聞人梟這才詫異開口。
“咦?兩位愛卿是何時到的?”
“回王上…有一會兒了……”
程廣仁抬起頭,勉強笑笑。
聞人梟皺了皺眉,不悅的瞪了眼龐壬。
“怎麽也不提醒孤一下,讓兩位臣公等了這麽久?”
龐壬眼神微閃,趕忙躬身認錯。
“奴才知錯……”
程廣仁心中暗惱,面上卻只能打哈哈。
“王上,您在處理國事,老臣等也是應該的。”
鍾泰豐跟著開口道:“王上,只要您身體無恙,讓老臣等上一天,老臣也心甘情願!”
聞人梟含笑點頭,表示滿意。
“兩位愛卿快快平身吧。”
“謝王上!”
程廣仁與鍾泰豐稱謝後趕忙直起腰杆,感覺瞬間輕松了不少。
“王上,老臣聽聞徐禦史夥同徐太妃一道圖謀篡位,真沒想到他們竟是這等亂臣賊子!”
程廣仁先是咬牙切齒的痛斥了徐濤的罪行,隨後卻又語氣一轉,露出遲疑之色。
“不過,王上,直接格殺徐氏所有男女老幼,而且還擴及其他人,這是不是太嚴酷了一些?”
關於徐濤謀逆一事,
無論是程廣仁,還是鍾泰豐,都沒有要詳問真假的意思。 因為不論真假,這都對他們有利。
畢竟,那些空出來的位置,還得有人去填補不是?
尤其是禦史大夫一職,如果能弄到自己人手中,那……
聞人梟眯了眯眼,面無表情的盯向程廣仁。
“怎麽,丞相是覺得孤太殘暴了?”
程廣仁臉色微變,趕忙一臉惶恐道:“王上,老臣絕無此意!”
“老臣的意思是,王上您王體剛剛康復,正是該普天同慶的日子,見太多血會不會有些不合適?”
聞人梟沒有立刻回應,而是看向鍾泰豐。
“太尉覺得呢?”
鍾泰豐沉吟一陣,緩聲道:“王上,此等亂臣賊子,自是死不足惜!”
“不過,徐氏樹大根深,現在要徹底拔掉這棵大樹,未免會讓國家陷入一定程度的動蕩之中。”
“所以,老臣以為,循序漸進應該更好一些……”
聞人梟深深地看了兩人一眼,隨後忽然咧嘴一笑,眼神有些冷厲。
“兩位愛卿也不用這麽委婉,孤也知道此舉多少是有些殘暴。”
“不過,那又如何?”
“膽敢謀害孤,這就是代價!”
“像此等亂臣賊子,有多少,孤就殺多少!”
“孤倒要看看,是他們的野心與人頭硬,還是孤的刀…更硬!”
這話一出,程廣仁及鍾泰豐齊齊色變,心中寒意彌漫。
打死他們也想不到,這位新王,竟然會這麽毫不避諱的直接宣示自己的強硬姿態!
同時,他們也清楚,新王這是在明確的警告他們,如果敢有異心,今日徐濤一族的慘狀就是前車之鑒!
這個時候,他們終於明確理解了“宣政殿”一名的涵義。
日後,怕不只是這種大罪,便是尋常朝政,這位新王也要搞一言堂了。
獨裁之君初露獠牙,這讓兩人心頭沉甸甸的。
不過,新王想走這條路子,可遠沒那麽容易!
他們雖不敢直接冒頭犯險,但手底下有的是試刀挫銳的人!
沒有他們的支持,新王想政令通達,那就是個笑話!
年輕人,太急躁了些……
“好了,孤叫你們來,主要有兩件事。”
“其一,向有關衙司發布通緝榜,緝殺榜上所有徐氏余孽!”
“王都現已全面封城,城內的余孽倒還好說,不過其他地方的徐氏余孽還得當地府衙全力追緝。”
“其二,孤已讓人列出了空缺的職銜,待會兒勞煩兩位愛卿各自推薦一些人,將名單上的缺額補上。”
“之後,孤自會參照兩位愛卿的建議,於兩日後早朝時宣布人選。”
“記得好生薦舉,孤要的是真才實學的千裡馬,可不是濫竽充數的錦毛驢。”
聽到這話,程廣仁及鍾泰豐卻紛紛一愣,眼神閃爍不定。
新王這是在暗示能者多得?還是在示好?
又或者,是搞打一個巴掌再給一個甜棗的老路數?
不過不論是哪種,這個決定都讓兩人心中暗自激動。
同時,心中也有些不屑。
果然是年輕,明明知道大虞的安穩離不開他們,卻還要披著虎皮色厲內荏的嚇唬一通,有意義嗎?
然而,他們卻不知,聞人梟那雙目送他們歡喜離去的眸子中,正流淌著嘲弄的神色……
一刻鍾後,遲鵬走入大殿,身上帶著一股尚未消散的血腥氣。
“啟稟王上,包括禦史府在內的四十一處府邸都已被踏平,大部分目標都已解決!”
“不過,目前仍有零星余孽在逃,其中,最重要的一人名叫徐令華,是徐濤最小也最受寵的一位兒子。”
“根據拷問,與徐令華一道消失的還有徐濤手下親衛統領袁峰,以及一隊百余人的神秘衛士。”
“另外,我們在禦史府後庭花園中發現了一個密道的入口,徐令華等人,應該就是從密道逃走的。”
“臣派了人從密道出口追索,不過並未發現有用的痕跡,因此暫時還沒能發現其蹤跡。”
“不過還請王上放心,王城城門早已關閉,他們肯定還在城中!”
聞人梟點點頭,看了眼龐壬。
“讓他進來吧。”
“是!”
龐壬趕忙應聲,隨後朝著門口的太監輕喊一聲。
“宣密查司司主冉鴻覲見~”
隨著門口太監高聲複述一遍,不多久,一位身材高大的方臉中年快步走入。
“臣,冉鴻,參見王上!”
“徐令華現今藏在何處?”
聞人梟直入主題,淡聲問道。
冉鴻愣了一下,隨後支支吾吾道:“臣、臣尚未能查知……”
事實上,他都不知道徐令華是什麽情況……
聞人梟眉頭微皺,他知道在三公的打壓下,這個密查司向來本事有限,卻沒想到這麽有限。
看冉鴻的模樣,恐怕連密道之事都未必知道……
看來得先讓影密衛出世了,至於影密衛的首領,卻是章邯。
想著,聞人梟打開了光幕。
這一番殺戮,已經讓他的氣運點飆升到了【23115】。
再看人傑一欄的章邯,兌換點數與呂布一樣,都是3000。
思考一陣後,聞人梟兌換了章邯,又花費1萬氣運點兌換了一個千人隊的影密衛。
千人隊有一位千夫長、十位百夫長,其中千夫長是搬血境後期,百夫長則是搬血境初期。
有這一千專業精銳,又有章邯這個首領,起碼能將影密衛的骨架先撐起來。
因為兌換的人傑和軍隊衛士能夠精準安置在以聞人梟為中心的十裡范圍內,所以他也不擔心引出什麽問題。
畢竟,現在城中有許多地方都成了死宅……
當然,章邯這個首領聞人梟是直接安置在殿外的一個角落了。
暫時關閉光幕,聞人梟淡聲開口。
“宣章邯。”
聽到這話,龐壬卻是一懵。
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這個人,而且也沒人來稟報說有什麽官員等在外邊啊……
心中雖困惑,龐壬卻也不敢怠慢,趕忙出聲高喝。
“宣章邯覲見~”
與此同時,遲鵬以及冉鴻亦是心中奇怪。
因為他們同樣沒有聽過“章邯”這個名字,這家夥什麽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