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亭心裡對蔡牧陽很有些厭煩，也不想和蔡牧陽之間有太多的瓜葛。但是，如果他在蔡牧陽面前顯得很清高，可能會有些麻煩。

　　蔡牧陽和高等法院裡的不少人都能牽扯上關系，包括李雨亭的那個學弟杜鑫如。如果他一味地在蔡牧陽面前表現出對錢財沒有貪念，就像杜鑫如以前曾經在他面前說過的那樣，會和高等法院裡這些漢奸們顯得格格不入。

　　那麽一個非常清高，對錢財沒有貪念的人願意到這漢奸政權的機關裡來工作又會出於什麽心理呢?必然，這些為了錢寧願背負上漢奸名頭，寧願背負一身罵名的漢奸們一定會對他產生某種懷疑，李雨亭深知這些漢奸的心理，這些人自己眼睛裡只有錢，看別人特別是同在漢奸政權機關裡的人也同樣認為是自己的同類。

　　因此，當蔡牧陽湊上來說想保一個人出去而能有豐厚報酬的事情，李雨亭哪怕心裡再怎麽不願意，也不得不緩和了臉上的表情，對蔡牧陽問道:“哦?說來聽聽。我想知道，你口中的能掙一大筆錢而要保的人到底是誰。”

　　蔡牧陽見李雨亭果然在聽說能掙一大筆錢後改變了剛才冰冷的態度，心裡暗喜，這李雨亭別看裝出一副清高的樣子，骨子裡還是愛錢的。

　　其實他認為，上次戲院傷人案被李雨亭出面成功說和，就讓李雨亭暴露了一點本性。也許是以前李雨亭和自己不熟悉，才會一開始擺出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態度。

　　可到了最後，李雨亭不還是收了三根小黃魚麽?只要李雨亭和自己合作有了第一次，蔡牧陽就敢篤定李雨亭和自己以後依然會合作，只不過是看價碼而已。

　　因此，蔡牧陽回答道:“其實我想要保這人是一名江洋大盜，叫柏烈森。目前此人就在地方法院看守所裡，已經關押了大半年了。”

　　李雨亭一聽，失去了興趣，看著蔡牧陽說道:“保出去一個江洋大盜能讓我們掙得了多少?難道說這個江洋大盜的家人走路子走到你那裡去了?我看你是不是忙暈頭了?怎麽什麽樣的人都想保?我可告訴你，你可別什麽小錢爛錢都想掙，還不如想想看有哪些嫌犯家底子厚，保這些人才更能讓我們掙錢。”

　　蔡牧陽對於李雨亭的這種反應倒是早有預料，他嘿嘿一笑，對李雨亭反問道:“難道一聽到是個江洋大盜您就失去了興趣，不想了解了解這柏烈森犯的案和歷史?您難道不會對這樣一個江洋大盜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為什麽還遲遲不被審判入獄而被關押在地方法院看守所裡的原因而感到好奇?”

　　“哦?願聞其詳。”李雨亭倒是很想看看蔡牧陽會說點什麽，於是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示意蔡牧陽坐下來說話。

　　蔡牧陽這是第一次被李雨亭如此對待，對於自己最終會拿下李雨亭越來越有信心。他坐到椅子上，身體前傾，說道:“這柏烈森也算是這兩天在津門江湖上有點名氣的盜賊了，他基本上從不走空，而且偷的全是津門有錢的商人。”

　　李雨亭心裡暗想，蔡牧陽這話簡直就是智障發言。一個江洋大盜選定偷盜的目標必然是有錢人家，不然的話出一次手去偷不到多少錢和值錢的玩意那不是吃力不討好?

　　蔡牧陽可不管此時李雨亭心裡在想著什麽，繼續說道:“只不過這柏烈森有點沒有眼力勁，偏偏在大半年前偷了我們津門商會會長湯竹林的家。而這湯竹林以前就是一個津門有名的大鹽商，身家頗豐。關鍵是，這湯竹林是皇軍進入津門後首先響應皇軍的號召出來擔任津門商會會長的大商人。

可想而知，這湯竹林和皇軍之間的關系會有多好。所以，自湯竹林家被盜以後，湯竹林就發布了花紅，懸賞五百日元要抓住偷他家的盜賊。這件事大半年前在津門鬧得沸沸揚揚，基本上不管是津門的黑道還是白道都眼饞這筆花紅懸賞。而那柏烈森呢，就是因為想要在黑市中的當鋪脫手他從湯竹林家裡偷到的幾個古董，結果就被盯上了。湯竹林畢竟在津門可謂是樹大根深，所以很快就查出偷他家的人就是是柏烈森這個慣匪。於是王竹林發了狠，一定要讓這柏烈森這輩子都在監獄裡待著。”　　李雨亭頓時舉手來表達自己疑惑:“好吧， 這些柏烈森的背景和經歷我大致清楚了，但是你說的這些東西和我們掙一大筆錢沒有什麽直接關聯吧?更何況這柏烈森牽扯到湯竹林。而按照你說的湯竹林對柏烈森恨之入骨，可為什麽柏烈森現在是被關押在地方法院的看守所裡而不是遲遲不宣判?根據你說的這些案情，審判柏烈森應該很容易。關鍵在於柏烈森是被拿賊拿贓，他想要編造個理由都不行。按照道理來講，既然湯竹林如此恨柏烈森，那麽柏烈森此時應該早就被宣判進入監獄裡服刑了。”

　　蔡牧陽嘿嘿一笑，露出個意味深長的表情，說道:“其實這以前我也和你想得一樣，覺得有些納悶。但是後來我才反應過來，其實很多人都盯著柏烈森呢。”

　　“此話怎講?”李雨亭有些疑惑地追問道。

　　蔡牧陽當即反問道:“這柏烈森是什麽人?”

　　“就是個江洋大盜啊。”

　　蔡牧陽微笑著糾正道:“是一個這幾年在津門有點名聲在外的江洋大盜。您想想看，柏烈森從不走空，這幾年做了好多起案子，是不是他手中一定存了不少的老本。而這正是柏烈森哪怕惹到了湯竹林，他的案子依然拖到現在現在還不審判的原因。”

　　李雨亭聽了這話後足足愣了有一會兒，這才試探性地問道:“難道有不少人也盯上了柏烈森的本錢和戰利品?”

　　蔡牧陽這才點了點頭，示意李雨亭的分析完全正確。

　　李雨亭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微笑，指了指坐在對面的蔡牧陽問道:“恐怕這些看上柏烈森老本的人中間也有你一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