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青龍消失不見,胡紹輝立馬就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蘇瑤的背後已經被剜去大片的血肉,她急需救護車。
“學姐你撐住啊,我正在叫救護車了。”
但救護車來得太慢了,按這種情況下去,學姐可能會失血過多而死。胡紹輝正準備攔下路過的車輛時,一輛藍色賓利跑車停在了兩人面前。車窗下拉,露出了一張俊俏的臉。那臉棱角分明,頗具輪廓感。修長的眉毛、高挺的鼻梁,看起來像是某個明星模特。
“怎麽回事呀?”來者是學校的語文老師李宇軒,他穿著精致的西裝,似乎剛出席過某場重要的會議。
“李老師!你來得太及時了。蘇瑤受傷了,需要馬上送往醫院!”胡紹輝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攥緊李宇軒的胳膊。
李宇軒是學校裡的“萬人迷”型教師,平時和藹可親,深受學生和家長愛戴。
“快扶她上車!”
……
醫院裡,蘇瑤被急診判斷為某種野獸襲擊,需要馬上手術縫合,接下來半個月可能都要養傷。蘇瑤在最後被推入手術室的瞬間,以一種既像是命令又像是哀求的口吻說:“不要把今晚發生的事情泄露出去……”
相比之下,胡紹輝則被只是輕微劃傷,消毒後打個疫苗就能返校了。
李宇軒又放不下心來聯系了胡紹輝的父母,爸媽一聽就慌神了。
“什麽?我家輝兒受傷了?被野獸襲擊?好好的學校裡面怎麽會有野獸呢?你是不是想勒索我們?哦……李老師啊?對不起,失態了。我家輝兒給您添麻煩了。他辛苦讀書也不容易,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啊,您就讓他回家來養病吧……請假就請假,學習哪有身體重要啊。”
家長強烈要求胡紹輝回家養病,拗不過父母的他最終只能選擇回家說明情況。
坐在返鄉的車上,胡紹輝回憶起今天發生的事情。
今天是學校裡難得一見的運動會,但參與比賽的畢竟是少數,大部分人都會在這天出去放松。可蘇瑤卻決定留在“小動物救助社”去照顧狗狗大黃,這就給了胡紹輝絕佳的表白機會。
大黃是學校周邊的一隻流浪犬,有學生看到它已經風雨飄搖了兩周,最終將它送往學校的動救社。剛好分配到學姐與他兩人輪流照看大黃。學姐對動救社的所有動物都愛護有佳,也正是這一點,加深了他對學姐的敬仰。
他約好學姐在學校最有名的情侶之路“夕陽道”下遛狗散步,夕陽之下,賦有層次感的林蔭投下點點斑駁,氛圍已經烘托到了頂點。
他咳了咳嗓子,鄭重地說:
“我……喜……”
胡紹輝剛準備開口說話,蘇瑤卻搶先說:“最近有個男孩向我告白,他是個英國貴族,比我高一個頭,說起話來很幽默,我爸也很同意我和他交往。不過我也很煩惱,你說,怎樣才能考驗一個人的真心呢?”
胡紹輝沉默了。
“就……先這樣,再那樣唄。”胡紹輝垂著頭,輕聲嘀咕著。
從蘇瑤提問開始,胡紹輝就已經認輸了。其實他內心深處是個自卑的家夥,遇到勁敵的第一反應是退縮。
就在這時,一隻巨型黑犬踏風而來,猛撲向兩人。蘇瑤左手抱住他,右手抱著胡紹輝,憑空起飛!
而後就有了夜晚的那一幕。
如果可以重來,自己大膽告白,結果會不會不一樣呢?
至少不會胎死腹中。
胡紹輝思索著,
從口袋裡拿出一疊金絲塔羅牌,封面是一隻紅龍的剪影。這是蘇瑤送他的生日禮物,他一直珍藏著,偶爾也會拿出來測測吉凶。 他緩緩抽出一張牌。
“逆位的命運之輪。代表著代表著劣勢、情況惡化、失戀……呵,果然是我的運氣。”
汽車忽然猛刹車,差點讓胡紹輝撞到前座。
“哪裡來的黑貓,真晦氣!”
司機謾罵一句後繼續行駛。
胡紹輝看著落在汽車底座上的塔羅牌,變成了正位的命運之輪。
……
黑貓凌空一躍,越過窗台,落到了李宇軒的膝蓋上。
李宇軒坐在歐式沙發上,左手扶著一杯拿鐵咖啡,右手撫摸膝上的黑貓,正注視著裝載著胡紹輝的汽車。
他欣然感歎道:“我發現了比蘇瑤更有趣的獵物。”
黑貓慵懶地從李宇軒的膝蓋上爬起,祖母綠的眼睛回頭盯著李宇軒。忽然,黑貓張口說話了,是充滿誘惑的女音:“主人是看中了那隻青龍嗎?”
李宇軒笑著搖了搖頭。
“不,是胡紹輝本身。”李宇軒的目光注視著車中那個單薄的背影,評價道:“他擁有著比龍更強大的力量。雖然只有一瞬間,但那股驚人的力量,正是我們計劃的關鍵。”
“那主人打算怎麽做呢?”黑貓跳到了李宇軒懷裡。
“給予他痛苦。”李宇軒的話冷若冰霜:“唯有痛苦才能使人成長。
“胡紹輝,我真期待你長成參天大樹的那一天呢。”
……
“爸,媽!我說了我沒事吧?你看我這不是活蹦亂跳的嗎?”
今天發生的怪事,他並不打算告訴父母。他就是這樣,向來報喜不報憂。
家中,面對父母的層層盤問,胡紹輝無奈地歎氣。
“我就說嘛,又沒缺胳膊少腿的,孩子在學校過得好好的,非要叫回來,純沒事找事!”老爸的呵斥聲響起。
“你剛才還說要不要給兒子開幾副膏藥,現在又反過來說我了?”老媽叉著腰,指著胡紹輝的胳膊說,“你看看,這麽深的劃痕,多疼啊。所以啊……”
老媽從廚房裡端出來一大鍋紅燒排骨,小心翼翼地架到胡紹輝面前。
“我特地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紅燒排骨,給你補補身子!幾個月沒見你,看你都瘦了,還在打工掙學費啊?我告訴你,作服務員不靠譜……”媽媽撫摸著胡紹輝的臉蛋,絮絮叨叨的說著。胡紹輝並不反感這個動作,從小時候媽媽就會這樣,他也自然習慣了。
“還有這個!西洋參酒。”爸爸從臥室裡搬出來一個玻璃罐,“這可是大補的東西啊,平時我都舍不得喝。”
“誒!酒不行啊, 喝酒傷身。你可別像你爸一樣,變成個酒鬼。”媽媽推開酒罐,一本正經地說:“輝兒他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可別搞壞了身子,藥酒喝多了可是有毒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像你一樣得了脂肪肝怎麽辦?”
“爸,媽!你倆吃吧,我不餓。”
“嗐!瞎操心什麽?我和你爸啊,過得可好了,吃香喝辣的,每天廣場舞和麻將桌走起,那叫一個風生水起!”
胡紹輝聽聞這些,眼眶逐漸濕潤了。
上大學後,貧困的家庭再也無法提供幫助。他認真學習,把所有的閑暇時間都來打工,已經三個月沒回家了。
平時爸媽都是吃素菜,靠著低保和微薄的薪水過日子,可當兒子回來,他倆又變得大手大腳,這種拙劣的演技,讓他有些心酸。
他把爸媽的付出都記在心裡,暗自發誓未來一定要報孝父母。
那一口紅燒排骨,放的醋和糖太多了。
媽媽做的菜就是這個味兒,吃起來酸酸甜甜。
……
翌日清晨,胡紹輝打算返校,準備與父母道別。可他到處都沒發現父母的身影,就連電話也打不通。
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他敲響了隔壁老王的門,詢問父母的蹤跡。
老王皺了皺眉說:“你瞎說什麽呢?隔壁住戶我都認識好幾年了,根本沒你說的這人。而且你是誰呀?”
胡紹輝瞪大了眼睛,他離開翻找手機相冊,希望拿出父母的照片為證。
可他驚奇地發現,所有與父母相關的照片,全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