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耍藝人?
蘇遠山聞言先是一怔,笑了笑。
“你說是,便是吧!”
然而旁邊的小白狐卻不樂意了,心說,這家夥真是有眼不識泰山,竟然把我們的城隍府君當成雜耍藝人!該咬!
見旁邊的小白狐衝自己呲牙咧嘴嗚嗚出聲,大有威脅的意思,梅四郎嚇了一跳。
然而蘇遠山卻瞟了小白狐一眼,淡淡說道。
“無妨,它不咬人!”
蘇遠山斟上美酒,一神一鬼,便舉碗對飲起來。
他一邊喝酒一邊觀摩著梅四郎的動作,倒也學得了七八分,雖然這個世界的飲酒禮節,在《天寶異物志.風俗篇》中有記載,但畢竟比不上現場教學。
仰頭將一碗水酒飲盡,梅四郎擦了擦嘴。
說來也奇怪,他竟然真的喝到酒了,喝進了肚裡。
就連梅四郎也有些驚訝,平時他拿東西可是直接透體而過的,酒水也一樣。
這令他對蘇遠山不禁高看了兩眼。
猶豫了一會,再喝下第三碗水酒之後,梅四郎鼓起勇氣,站起身來對蘇遠山深深一揖。
“首先小弟感覺兄台的美酒款待,其次.....我看兄台似乎不是普通人,所以鬥膽相求,能否請兄台為我申冤昭雪?就算來生做牛做馬,小弟也會報答兄台的大恩!”
他說著,想到傷心處,眼淚就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一下跪倒在蘇遠山面前。
男兒膝下有黃金,除非萬不得已,梅四郎真的不想跪,更不想哭。
但此刻他哭的卻跟個孩子似的,顯然已經壓抑了很久。
除了蘇遠山,他已經沒有可以懇求的人!
原本坐著的蘇遠山,卻緩緩站了起來,將他扶起。
“不要如此,起來說話!假如你願意說,蘇某便願意聽!”
難道他是閑著沒事乾,一時間同情心泛濫嗎?自然不是,在蘇遠山看來此時的梅四郎就是個移動的功德箱,幫他申冤昭雪,功德自然必不可少,而吸收了功德,就能增加神力,何樂而不為?
梅四郎聞言大喜,再次深深一拜,然後望著酒碗中清澈的酒水,酒水在在他手中微微晃動攪碎了碗中的明月。
“小弟自幼喪父,是母親含辛茹苦將我撫養長大,我們母子受盡了白眼,吃盡了苦頭,孤兒寡母的艱辛外人根本無法想象。
母親為了供我讀書,將家裡能賣的東西都賣了!後來我長大了,靠賣字為生,倒也積攢了一些積蓄,然後就遇到了我的娘子,她雖然長相醜陋,但卻是個溫柔善良的人,她經常瞞著家裡人給我們娘倆送吃送喝,雖然她出身農家,家境也不富裕,但依然如此,實屬可貴,後來我們成親了,並且有了孩子。
為了報答母親和妻子的恩情,我努力讀書不敢有絲毫懈怠,盼望著有一天能金榜題名光宗耀祖,改變我們一家的命運,畢竟她們跟著我吃了不少苦,但是.....。”
說到這裡梅四郎卻突然住了嘴,似乎想起了什麽痛苦的往事,忍不住哽咽起來,滿眼含淚,拳頭開始握緊。
蘇遠山微微皺眉,放下酒碗,靜靜的望著梅四郎,似乎對他無聲的鼓勵著。
終於,梅四郎吸了口氣,緩和了一下情緒,這才說道。
“在一個月之前,一個上了年紀的老漢餓暈在我家門口,我和家母出於好心將他救醒,從此之後他便賴著不走了,每日蹭吃蹭喝,吃了睡睡了吃。
我本想送他些盤纏讓他離開,但母親和妻子卻勸我說,他一個老人家,無兒無女已經夠可憐的了,就留下他吧,反正也就多一副碗筷的事。
我拗不過老母和妻子,隻好應允。”
蘇遠山聽了,飲了一口水酒,淡淡說道。
“你倒是好心!”
梅四郎苦笑道。
“是啊,但誰知道好心沒好報啊!”
蘇遠山眉頭微挑。
“怎麽說?”
只見梅四郎臉上漸生怨氣,黑氣縈繞。
“我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是個狼心狗肺恩情仇報的惡棍!
在陪我前往縣城參加童試的途中,竟然將我誘騙到江邊趁我不備將我推下河岸,我拚命掙扎,卻遭一重物擊中頭部,然後......。”
聽完蘇遠山沉默了,雖然他不清楚那個老漢出於什麽動機非要害死梅四郎,但這已經不重要,人已經被害死這是事實,是誰也推不翻的。
蘇遠山點頭說道。
“你的遭遇蘇某已經大致明白了。除了復仇,你還有什麽心願未了,一並說來,只要在蘇某能力范圍之內,蘇某盡量幫你實現就是了。”
梅四郎聞言很是吃驚,但顯然對蘇遠山的話抱有懷疑,但同時也有些感動。
只見他苦笑道。
“兄台的好意,小弟心領,您答應幫小弟申冤昭雪,小弟已經萬分感激了,至於其他心願...恐怕沒人能辦到!”
蘇遠山淡淡說道。
“先不要急著否定,說出來看看!”
梅四郎神色黯然的說道。
“小弟許久沒見老母與妻兒了,以後也永遠沒有見面的機會,所以在臨走之前我想跟她們見上一面做最後的道別,但是我知道這....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除非是神仙顯靈,老天開眼,否則......。”
對於梅四郎的囉囉嗦嗦,旁邊的小白狐終於忍不住了,開口說道。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城隍府君就在你的面前,還有什麽事情府君大人辦不了的?真是笨。”
狐狸突然開口,說出了人言,可把梅四郎給嚇了個半死,回過神來之後一琢磨它的話更是大吃一驚,瞪大了他那雙無辜的雙眼,望著蘇遠山結結巴巴。
“城....隍?您是....城隍...府君大人?”
他顯然不敢想象眼前的白衣少年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陰司神明,執掌一地的...父母官!”
雖然怪小白狐多事,但蘇遠山並沒否認,而是點了點頭,很自然的負手說道。
“沒錯,本座便是這黃粱縣城隍,你還有何心願未了?現在可以說麽?”
城隍?他竟然是黃粱縣城隍爺,那一刻梅四郎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再也繃不住了,一下跪倒在蘇遠山面前,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他嗚咽著狠狠磕起頭來,嘶啞著嗓子說道。
“青天大老爺,請您為小民伸冤啊,小民死的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