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熙運。
58歲。
加分項:
嚴謹高質量完成專業學業加500分,幫助同業人員135次加1350分,
終身忠於自身事業加1500分,在專業領域有一定成果加500分……
減分項:
報紙隨手放在公共設施上10次扣10分,拿錯他人雨傘5次扣10分,
造成專業設備故障3次扣30分,沒有遵守與他人的約定7次扣21分,
大罵醫院人員15次扣150分,破壞醫院器械3次扣900分……
最終積分6590分。
這是一個毫無懸念的歡喜簽單大戶!
——最初看到積分的時候,須豐沃差點沒樂得笑出來:終於終於終於要開張了!
但是,很快,須豐沃就覺得自己有點笑不出來了。
柴熙運死於——肝癌。
他從發現肝癌開始治療,然後反反覆複地複發、反反覆複地治療、化療,
最終肝移植的排斥反應、大出血、幾度被推進ICU,
整個過程持續了十數年,
可以說是受盡折磨而死……
走進門來的柴熙運渾身瘦得就像一張紙,
還好黃泉界沒風,
不然,恐怕得須豐沃拿根繩子栓好才能把他從風裡給搶回來……
須豐沃走上前去,跟他禮貌地打招呼:“柴熙運柴先生,您好。”
柴熙運跟所有剛剛走進來的人一樣,有點驚訝,問:“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須豐沃對他微笑說:“我是您的轉生負責人須豐沃,能夠看見您的名字。”
“原來是這樣,這裡還挺神奇的。”柴熙運也微笑了。
“您請跟我來。”須豐沃做了個請的手勢,把柴熙運帶到了自己桌旁,讓他坐好。
“謝謝。”柴熙運向他道謝。
須豐沃也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花方青瓷端上來一杯茶。
柴熙運也向她道謝:“謝謝。”
“柴先生的工作是做什麽的呢?”須豐沃開始普通的開場白。
“哦,我是做天文工作的。”柴熙運回答。
“看來您很喜歡這份工作,是嗎?”須豐沃。
“是啊,這是一份挺有意思的工作。”柴熙運點點頭。
“除了工作,您還有什麽愛好嗎?”須豐沃。
柴熙運望了須豐沃一眼,說:“難道你以為搞天文學的只會關在房間裡擺弄望遠鏡、處理圖片和數據嗎?”
有愛好,那說明還是有戲啊。
須豐沃趕緊問:“那您都喜歡做什麽啊?”
“我平時有時間就喜歡去登山,還喜歡跳舞。”柴熙運坐著比了個手勢,“探戈,小朋友,你知道的吧?”
“嗯嗯,相當有活力的舞啊。”須豐沃連連點頭。
柴熙運當下站起來,走了幾個標準的舞步。
跨步、甩頭都很有氣勢。
須豐沃嘩嘩鼓掌,趁勢就說:“您這下輩子怎麽也得是個舞蹈專家啊,要麽我們就把這轉生合約簽了吧。”
“轉生合約?”柴熙運有點奇怪,“這是什麽合約?”
須豐沃就給他解釋了一下:“轉生合約是根據每個人的生前行為計算積分,初生的積分都是一千分,低於2000分就不能轉生做人,低於負的1700分就只有老鼠、蟑螂、臭蟲這樣的選項,如果積分太低的話,也可能連浮遊生物也做不成了。
” “積分?浮遊生物?想不到竟然還有這種轉生系統?”柴熙運連連感歎。
花方青瓷遞上合約,柴熙運接了過去。
“您的最終積分是6590分,是非常優質的積分了,您可以選擇想要轉生的區域的。”須豐沃趁熱打鐵。
“選擇轉生的區域?”柴熙運望著合約,沒有接須豐沃遞過去的筆。
須豐沃緊張得心臟“砰砰”直跳:
他該不會想起生病這段魔鬼人生、地獄體驗了吧?
須豐沃再次把筆遞給他:“您喜歡哪裡?可以自己填上去,或者我們幫你在電腦上填好再給您重新打印一份。”
柴熙運還望著合約,沒有動。
須豐沃緊張得手有點抽筋了:
他該不會被折磨得再也不想做人了吧?
不按系統選項轉生,我的單又又又又簽不成了???
柴熙運把合約放到了桌上。
須豐沃擦了擦額上並沒有的汗,嘴完全沒法利索地說:“您、您該不是、不想轉生做人了?”
柴熙運聽了他的問題,望著他,說:“不想做人?為什麽?”
為什麽?
須豐沃想打自己嘴,瞎說什麽呢?哪壺不開提哪壺!
趕緊想岔開這個話題,說:“您平常有沒有去哪裡旅遊,最中意哪裡?”
“小朋友。”柴熙運說。
小朋友?
須豐沃幾秒才反應過來,是叫我呢,連忙回答:“哦哦哦,我在。”
“我想確認一件事。”柴熙運說。
“什麽、什麽事?”須豐沃。
“轉生合約能不能選擇自己的職業?”柴熙運。
“選擇職業?”須豐沃一聽,什麽意思?
他望了望花方青瓷,花方青瓷對他搖了搖頭。
須豐沃隻好對柴熙運說:“抱歉,沒有職業的選擇。”
花方青瓷在旁補充說:“轉生合約是沒有職業選項的。轉生之後,人會隨著自己的成長逐漸發現自己喜歡的東西,最終選擇自己的職業。”
“這樣啊……”柴熙運皺了皺眉。
須豐沃腦子拚命轉:什麽意思?他要選職業?不能選就不轉生了嗎?
“柴先生,”須豐沃趕緊補上,“雖然這裡不能選擇職業,但是您要是真的想要做自己喜歡的職業的話,一定會有機會的。”
柴熙運沒說話。
“您只有轉生之後,才能有機會從事自己喜歡的職業不是嗎?”須豐沃繼續落槌,把合約又向柴熙運推了推。
柴熙運再次拿起合約,對須豐沃笑著說:“小朋友說得有道理。”
他一雙眼望著合約,聲音很輕,像是說給自己聽一樣:“再次抬頭看到無盡的夜空,一定還會再次記起自己的這份心意吧。”
須豐沃一聽,這是很有戲的意思嗎?
趕緊再次落槌:“那您喜歡哪裡,就選一個吧。”
柴熙運從合約上抬起眼望向須豐沃說:“那就原來的地方吧。”
須豐沃聽了, 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麽簡單的嗎?
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嗎?
柴熙運已經拿過筆來,幾筆填上了自己原本生活的地方的名字,
同時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後遞給須豐沃:“這樣可以嗎?”
須豐沃還望著他發愣。
花方青瓷拐了拐他,他這才驚醒,趕緊接過合約,簡直要哭了:我的第一份簽單,就這麽簡單、就完成了?
幸福到不敢相信!!!
須豐沃趕緊再把其他兩份合同也給柴熙運簽字:“這個是一式三份,麻煩您都簽一下。”
柴熙運也都一一簽了。
簽約就這麽順利地完成了。
須豐沃把合約收好,望著柴熙運,忍不住問了一個問題:“那個、您生病的時候,挺難受的吧?”
“什麽?”柴熙運。
“系統上說、您大罵醫院的人、還砸壞了醫院的幾台機器……”須豐沃說。
“哈哈哈,”柴熙運笑了幾聲,邊擺手邊說:“太丟人了,太丟人了。”
然後他歎了一口氣,說:“那個時候確實太痛苦了,所以沒有控制好自己。”
“理解理解。”須豐沃點頭。
“人嘛,生病,尤其是生重病的時候,其實是很脆弱的。”柴熙運。
“您生病十多年,那麽痛苦,我還以為、以為你已經不想轉生做人了呢。”須豐沃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柴熙運爽朗地笑了幾聲,擺了擺手。
“為什麽呢?”須豐沃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