潁川,潁陰縣,荀氏族地。
荒山孤樹,石台應天,荀氏第六龍荀爽仰躺台上,身畔一面神龜背負的古鏡微微放光,流轉出諸多畫面。
“天數有變,看來又有強人參與了。”
倏爾他睜開一對虎目,一夜星空立時映入眼簾,時值夏末,天上青龍七宿角亢氏房心尾箕,在偏南處的夜空,形成一條橫跨天際的大龍,其中尤以心宿黃芒大盛,揭露天象變化。
與此同時,地宮之上,平皋縣內,劉岱率軍鎮守,目光冷冰冰掃向了一眾邪道高手,驟然揮下了手中旗幟。
“全軍突擊!給我殺!”
霎時人喊馬嘶,鐵衣閃爍,殺氣衝天,如一道洪水卷來,大地都在顫抖,隆隆作響。
這種場面非常震撼人心,上百兵馬奔騰,烏壓壓一大片,橫貫地平線上,化成一道鋼鐵洪流,摧毀一切阻擋,鐵戈所向,一切都成齏粉。
狂風呼嘯,地表上各種參天古木連根拔地而起,崩碎在天空中,木屑與亂葉凌亂飛舞。
這是一股強大的殺念,它席卷一切,樹木、古藤拔地而上,衝向空中,縱然是數丈之高長的大石也都在第一時間崩碎。
沒有什麽可以阻擋這些真正的戰軍,矛鋒所向,但凡有形之質,都會被毀滅。
到來的妖人魔徒身體被斬,一個照面就遭遇了不測。
鮮血衝起,人頭落頭,一片淒慘。
“你··阻不了我。”人群中,一個男子如山嶽般堵住了人馬去路,身材雄健,披王袍帶帝冠,背後印有一個大大的‘天’字,一綹綹黑發無風自動,凌亂飛舞,像是一輪黑日在沉降,他的眸子非常凌厲,如天劍出鞘,射出的光芒讓人心悸。
“天魔門·魔君!”劉岱神色一凝,頓時明白,人海戰術對這位是毫無意義了。
人數越多,對天魔功而言便只是血食越多,補充越多。
而更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位天魔門內地位僅在當代大天魔之下的魔君竟然會親自到來,參與到佛兵與神掌的爭奪中,他究竟想要做什麽?
難道要威脅到洛陽,掀起禍亂不成?
而在裂縫下的地宮裡,卻無人知曉這等變故,蓋世凶頑已至,將要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沒有人知道,佛宮深處是怎麽回事,到底有什麽東西,但所有人都爭先恐後,向裡衝殺。
項稷紫苑飛速攀登,穿梭此地,足下階梯逐步高升,似要登天,足有一千階之多。
而當臨近上方的佛宮時,所有人又感覺到了不同,周遭竟非常的聖潔,一道道瑞彩在綻放,一道道霞光在四射。
周圍一片蔥綠,竟有不少奇花異草生長在這地下世界,圍繞著佛宮。
就像是整個佛宮擴散出的生機一般,源源不斷的供給養分,柔和慈悲。
“也許這裡不止有佛兵存在,亦有高僧坐化圓寂於此也說不定。”
金剛寺的僧人面露虔誠之色,有著不同的判斷。
這句話也讓項稷與紫苑對視一眼,心中留了個心眼,緩緩跟著人潮湧入了佛宮內。
始一踏足,他便有了一種反差感,置身巨殿之內,被巨殿那極廣極高的空間影響,就像一個小人國的螞蟻,在一時錯失之下,來到了巨人建造的大殿內,巨殿前端和左右兩旁的殿璧足離他有四十丈的距離,人身置於其間實在太渺小。
在對正入口的巨壁上,由上至下鑿刻了一行大字,從殿頂直排而下,首尾相隔最少有三十丈外,每字丈許見方,書著:妖魔亂世,佛掌始出,緣起緣落,濟世得脫。
“妖魔亂世?難道這對應著大天妖與大天魔傳人的崛起嗎。”
陳群思索,做出了自己的判斷,這也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認同,紛紛附和。
沒有在意這些,項稷反而打量起了周遭環境,赫然發現殿頂離地四十丈許的中心處嵌有一塊圓形的物體,兩丈直徑,散發出青黃的光線,彷若一個室內的太陽,使整個巨殿沐浴在萬道青光底下,以這光源為中心,方才顯得亮如白晝。
而順著光線最濃鬱的區域望去,赫然能見到一幅巨大的刻圖,似是與佛陀有關,形如悟道圖。
眾人看去,只見菩提樹下僧人面容飽滿,頭生肉髻螺發,神情時而溫和慈悲,時而莊嚴肅穆,時而丈六金身,時而頂天席地,顯種種之相。
樹下僧人背後一尊尊金色佛陀之相憑空凸顯,僧人演說無窮經文,半空婆羅花凝成一個個鬥大文字,非梵非篆,直指本心,甚至演繹出萬字符照亮宮內。
此刻,目睹異象,眾人心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神掌傳承?!
人們一入巨宮便見到了那副菩提樹下世尊悟道圖,更加確信這就是佛兵與神掌傳承所在之地,連碰也還未碰到呢,就展開了消滅異己的大戰。
“偌大佛宮,只有這一幅悟道圖?”項稷掃視周遭,卻並未發現什麽能嵌入令牌的地方,反而愈發感覺到了一種寒意,就像是暗中有某種可怕的東西在窺伺。
唰!
就在他回頭的刹那,一抹紫光轉瞬即逝,人群中無聲無息就有幾個身影軟倒了下去,面容安詳含笑,血肉充盈可眉心卻是一片發黑,元神被拘走。
“嘿,是這小子,當初在北冥觀前的一刀一劍之仇,今日該兩清了。”
天魔門方向,一個氣質邪異的中年男子現身,兩手一抓就扣住了劉氏宗族兩位甲士的頭顱,一股股黑氣爆發,兩人血肉刹那被吸乾,化作精華湧入他體內,發出了舒爽呻吟聲,眸光一下子落到了項稷身上。
這正是當初襲殺他與阿德的極樂天魔,身中龍氣加持的風風雨雨蕩寰塵一擊而傷,不曾想今日亦參與到了神掌爭奪中。
鐺!人群中,有鎖鏈聲響起,一個衣袍上繡有四條金紋的身影閃滅不定,猶如煙霧般時聚時散,附著人身上時更產生可怕的腐蝕之力,留下一地發黃的骨頭,跟著那人便似發現了目標一般盯住了項稷,口中森寒低語“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公子,看來你的麻煩不少。”
紫苑有感,一進大殿就有三股勢力盯上了項稷,仇家都來了。
“曾經,算得上麻煩,現在,也是我與他們算帳的時候了。”項稷憶起與消災樓的糾纏,天魔一脈的恩怨,不由眼底泛起寒意,正好他近日參悟了司馬攻所贈的天魔招式,對這些仇敵下手他可是樂意至極,有光武元神及龍氣打底,雖會受到招式影響,但也不至於生出些掌控之外的變故。
噗!
一捧血光乍現,此前那個如鬼神惡獸一般的鐵面青年大步走了進來,手中一顆斷頭被丟開,他一把抽出方天畫戟插在地上,傳出咚的一聲巨響,目光盯住了各大世家的弟子。
方才不知道他廝殺在何方,直至此時才出現,鷹視狼顧,掃視在場所有人,一股野性油然而生。
“上古時代的原始序列?”袁紹有所感應,家學淵源的他很快判斷出了來人的路子,與流傳最廣的二十八宿不同。
“一人逞凶,不智之舉。”司馬防、荀悅、陳群、王朗,曹操等在場的龍虎都是驚豔的人物,自然沒有人有懼怕他,但現場的氣氛還是一陣緊張,因為可能會爆發一場大混戰。
“真是婆媽,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見眾人仍舊對峙,這位帶著鐵面具的神秘青年出手了,將方天畫戟掄動起來,周遭空氣被影響的扭曲與變形,一股可怕的暗紅色氣勁旋轉而出,讓四野數十人都生出了寒意,如同被一頭可怕凶獸盯上了般,身子骨都不聽使喚的大顫。
咚!他腳步一錯就向著壁畫衝去,竟是一戟就爆轟了上去,戟刃拉開一條長達三尺的猩紅弧光劈下,驚得遠處一片高呼“住手!”
然而,這青年根本不理會,在一眾龍虎驚愕的目光中不斷轟砸著那副壁畫, 最後更是硬生生將之打爆,從內而外迸射出一大片璀璨佛光來。
“那是什麽!”“壁畫後有東西?”
緊跟著響起的卻不是斥責,而是一連串的驚呼,因為人們就發現壁畫後竟藏有器物,一杆包裹在佛光中的神秘物件。
就連白馬寺的僧人們都愣神了,詫異望來,眼中浮現琉璃之色,似是在驗證器物真身。
這一刻,所有人都默契停手了,就是爭也該看清楚了才爭。
足足百息過去,那旺盛的佛光才逐漸內斂,浮現出一杆五尺長的金色器物,似戟非戟,似鋏非鋏,通體鑲嵌十三顆紫金寶石,頂上一個龍形矛峰,下面托著金色握柄,龍矛半身處又有一根尖刃分叉出來,三寸長,一指粗,一上一下,分列前後,勢如“指天劃地”,利用兩根龍角能鎖奪敵人兵刃;頂上角矛又可突刺直擊,是一件奇門兵器。
萬華金龍奪!
項稷心中一下子冒出一個名諱來,也就在同時間,白馬寺的聖僧沉聲開口“此乃神掌佛兵,為第一式·佛光初現之護法佛兵,萬華金龍奪。”
如來神掌,護法神兵!
什麽佛光初現,什麽萬華金龍奪人們都沒聽清,他們腦海裡只剩下了八個字,關系到神魔武學與神兵的八個字!
轟!一刹那,場中氣機暴動,可怕的血氣糾纏在一起,竟是在長空間凝聚出了一片赤色雲海,每個人面龐上的神色都染上了幾分冷意。
神掌在前,佛兵誘人,又有誰能抵擋?又怎能抵抗住這種誘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