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的馬車匆匆駛離梅花觀。
而令人沒想到的是,紫苑,正是荀氏第六龍在梅花觀留下的弟子。
荀爽弟子與楊彪學生同行共赴,這是誰也琢磨不到的意外。
車廂內,項稷正襟危坐,目光時而看向窗外,時而落到紫苑身上,見她嘴唇微抿,指節不自覺的緊握,兩人竟難得的有些局促,不知說些什麽好,與平日裡的調笑大相徑庭。
半響,還是項稷率先打破了平靜,自車廂內取出了一摞竹簡,是楊彪所知曉,記載在府內的一些序列,當然也是不能外傳的,他便在此翻閱起來,問詢紫苑。
最眼熟的,自然還是軍中序列角木蛟,被嚴格把控著,這一次卻是一次性見到了第三步。
角木蛟:主管人間將軍、兵甲、雨澤、延生、農田耕稼之司。
坤山夫長-雨澤校尉-萬嶽督軍。
“擲果郎一脈入門雖詭異,但後續似乎也正經起來?”他饒有興致的打量起歡喜僧渴望的星宿,不由想起了那古怪的儀式。
氐土貉:主管人間後妃官府、山林草木、雨水淫溢之司。
擲果郎-尋芳水君-紅塵月老。
“星宿序列權柄廣泛,就算是同一條路徑的人,所側重的權柄方面也不盡相同。”紫苑輕聲補充,同一條路徑卻側重不同的權柄,這也很正常,畢竟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力量。
項稷點點頭,繼續看下去,這雖然沒有標注儀式,但數量卻是比衙門多。
房日兔:主管人間藏內、寶器金玉、管驚風、駭雨負重、擎駱之司。
梁上君子-摸金校尉-搬山行者。
箕水豹:主管人間斜風細雨、奸邪淫佞妄、蠻夷狐貉、虜狄津梁水族之司。
落草之寇-草頭天子-裂土王尊。
奎木狼:主管人間武庫兵甲戈矛、溝瀆池庭、風雨雷電之司。
十步武夫-風雷甲尉-武府兵主。
昴日雞:主管人間天地晴明、去衰除禍、獄典曹吏、刑罰囚系考決之司。
操刑獄卒-平亂烈騎-蕩塵青主。
畢月烏:主管人間天地開泰、朱輪寶蓋、邊兵守境封疆安寧之司。
朱輪甲士-開泰都護-鎮海王。
觜火猴:主管人間收斂萬物、風雷雨澤、山川房廟、鬼魅妖怪之司。
掠風魅影-牛鬼蛇神-貪嗔主。
參水猿:主管人間將軍權衡境域、殺伐冤仇、劫奪忿悅之司。
綠林好漢-忿火金剛-七殺人雄。
井木犴:主管人間天色昏暗、池塘坡井、橋梁大水江湖、魚龍介族之司。
荒山釣客-湖伯-江君。
翼火蛇:主管人間樂府五音六律、水府魚龍、飛走群毛萬類之司。
驅虎禦狼-百獸從禦-大荒王。
軫水蚓:主管人間天地明朗、哭泣離別、官府口舌、凶惡危難之司。
巧辯說客-鐵面判官-鎮安刺史。
鬥木獬:主管人間進士登科爵祿、微風細雨、斛鬥升合秤尺之司。
常平倉主-風雨州牧-大司農。
牛金牛:主管人間雲霧霜雪、牛羊六畜犧牲、足蟲百獸、南越百蠻之司。
山大王-鱗羽蠻王-天霜大汗。
一路看下來,他也不禁心中暗動,星宿權柄之廣泛當真神異,他若踏足五關,便可舉行風雷甲尉的儀式,掌握天地風雷權柄之力。
當然,這一位階不止止是風雷權柄,還有百兵甲胄之權柄在內,只看如何選擇取舍。
兩日後,平皋縣。
一夜之間,此地又多出了諸多氣息晦澀的身影,敢來摻和的,不是五關武師便是星宿神通在身者,皆對自己很有信心。
而令平皋一脈所忌憚的,莫過於最先到來的白馬寺一脈,位尊鎮國大宗,實力可不是他們這已經衰落的一脈所能比擬的。
寺內來了五位僧人,他們之中有蒼老如枯木者,亦有朝氣似晨曦之人,但個個氣息淵深,在此等待。
片刻後,日上中天,四野原本激蕩的狂風變得柔和,四周黑色砂礫漸漸透明,呈現出琉璃之態,地上野草發芽,樹木抽長,不過刹那的工夫,附近化作了一片蓬勃清淨的綠色,生機盎然。
“已是時候了。”
不理平皋一脈的人在周圍,五位高僧各結不同法印,五個人將此前帶來的那枚舍利子圍繞在中央,口中低誦經文,半空飄蕩著淡淡佛光,透出琉璃之色,帶來清淨之意。
琉璃佛光匯聚舍利子周圍,迅速凝實,抽長變形,很快化作了一尊金剛力士的虛影,它袒胸露乳,腰間纏著衣衫,外貌慈悲威嚴,周身金色璀璨,有琉璃光點飄落,腳下踏著金蓮,將手一伸,虛空隨之震蕩,一個碩大的法印油然而顯。
只見佛像雙掌微合虛握,後三指指尖相接,左右中止屈起對按如門戶,兩食指筆直向天,拇指內壓,正是一心印。
轟隆隆!地面巨顫狂震,似是被此法印影響,要生出某種變故般。
與此同時,平皋縣外,一輛馬車飛馳而至,來到了一片竹林間。
在此地,有一道深紅色身影怕安坐,他身材高瘦,面容粗獷,穿著僧袍,提著戒刀,像是守衛於此般,身前深淺不一的顯露出一層層血跡,卻沒有任何一道近身三丈以內。
紫苑若有所感,嘴唇微動“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我們才是來者,善由我定。”項稷睜開眼,一道銀光閃滅長空中,足足飛出去三尺遠才消散。
而此刻,馬車外的僧人亦有所感,微微躬身道“阿彌陀佛,此路不通。”
戒刀阻道,此路不通!
竹林之前,那人約莫二十五歲,神情莊重,戒刀橫在胸前,低念經文,一股淡金氣勁油然而生,封堵在了三丈外。
馬車緩緩停下,老周目光平靜,在那和尚手中戒刀微微一頓便轉而看向了山林間,似是發現了什麽一般咂咂嘴,露出玩味之色。
“為何不通。”車廂內,項稷輕撫黑木匣子,聲音如狂風般呼嘯席卷,帶起層層音浪激蕩三丈之地,將僧人衣袍都吹的翻飛鼓蕩起來。
朱衣僧人輕晃戒刀,切開了迎面狂風,雙手合十淡淡道“平皋有魔,貧僧師門正在降妖伏魔,縣內並非善地,還請繞路而行。”
“降妖伏魔,呵,我看是因佛兵神掌而動的心魔吧,平皋縣令何在,竟放任你這等僭越之輩阻道。”掀開車簾,項稷緩步走出,目光如火般掃視向三丈外的僧人,這亦是一位年輕高手,冥冥之中的星宿呼應感更證明,其已完成了儀式。
但卻與龍虎榜上的佛門弟子對不上號,似乎並非榜上人。
朱衣僧人不驕不躁,依舊是一副悲天憫人的神色道“阿彌陀佛,縣令等人正在白馬寺神僧坐下聆聽教誨。”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好大的膽子,寺內和尚也敢封堵一縣之地,連縣令也敢下手擒拿,阻我銀章捕頭辦案!”聽到這話,項稷笑了,直接亮出了腰間的銀章官印,在這皇權勢大的歲月裡,宗門再如何也不能與朝廷鬥,那是找死。
見到官印,朱衣僧人也有些意外,卻也不得不結結實實行禮拜見“金剛寺·戒嗔,見過銀章捕頭,師門有令在先,弟子不敢不從,若要從此強過,自貧僧手下走過十招便可。”
金剛寺,為白馬寺附屬勢力,自西域傳播而來,山門屹立邊界苦寒之地,位列一流門派。
“果然是欺軟怕硬的東西。”項稷卻是面露不耐之色,真當這路是他家開的不成。
不過也不得不感歎大宗門的底蘊雄厚, 這類完成了星宿儀式的弟子都有不少,可以派出來封鎖山林。
“出家人不打妄語,十招,施主請。”戒嗔正色,手中四尺長戒刀一揚便自肌膚間湧現玉白之色,竟也是一位四關武師,以他二十五歲的年紀達到這一步已經很恐怖,稱得上俊秀才子,千裡挑一的資質。
同時間,紫苑亦有所察覺,傳音與項稷,道出了戒嗔的星宿序列:
婁金狗星宿序列:主管人間宮觀寺院禁苑內庭、供給犧牲、郊禮齋醮之司。
入門職介·金剛力士!
“比我大了足十歲才混到同樣的四關,和尚,你在我面前就該好好的反省,更要仔仔細細的捫心自問,是什麽給你勇氣,讓你敢說出十招這樣的話語。”項稷笑了,抬手一握間紫電劈啪炸響,武道意志駕馭有形氣勁,硬生生凝聚出了一杆紫色大戟出來,足有九尺長,通體光燦燦,電蛇環繞,熾熱可怖。
奎宿序列·十步武夫!
“阿彌陀佛!”戒嗔低誦佛號,直接動用了星宿神異,身軀竟然煥發金光而不斷放大,眨眼就達到了一丈之高,渾身肌肉夯起鼓脹,更是化作金面怒目,闊口獠牙的姿態,通體都是金色,眼中冒火,口吐黑氣,呈忿怒赤裸之相,手握一口戒刀,似若降妖伏魔,身染業火。
神異·護法力士!
他那足有大樹粗細的臂膀一揮,破風聲乍起,這尊金身力士便狂吼壓來,一身實力絕不下於龍虎榜六十五位左右的存在。
平皋現佛掌,金剛都武夫!
兩大星宿序列權職者迸發交手。